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十万酒

千归兰摸着蝴蝶,心中暗念。

云孤光定是不知晓这其中含义,他平日里总是一袭黑衣。哪里会在意,衣上绣了什么花样,其中又有什么含义?

若是懂其中一二,或是了解其中一二,此时此刻也不必……音声哽咽,若稚鸟在巢。

神入棋局,胜天二子。怕就是他还未走上此街的时候,已经有神仙为他制好了花衣,待他来穿。

他落下来,正如蝴蝶落下,波澜不惊。

这是卦象,还是他乱…猜?

千归兰百感交集,不敢抬头,只又听云孤光说。

“厌烦我说话?”

“你想听什么,我说什么。”

云孤光二指环住千归兰脸颊,中指垫着下巴,轻轻一抬,便又重获了这只小凤凰的目光。

凤凰向来是不同的,眼里也是。

一冰一火,交织不可分,有时矛盾,有时相融。冰,为昆仑雪之冰。火,为涅槃焰之火。

过急,便会火烈烧冰,滴水落下,凝水成泪,不欢而散。过慢,水落归雪,泪遇凉意,复又成冰,强颜欢笑。

云孤光都见过。

百年已逝,他本来以为自己心经百战,早就学会如何面对凤凰,万策应对。

云孤光料到自己会百般受限,改变不了一丝一毫,所以百年之间,他率先学会忍耐,但总有把握不好的时候。

但十八年中,真刀真枪上阵,还是多有不测。

就比如,为何凤族百凤,唯独那只叫凤三的脱颖而出,花言巧语骗得凤凰好不可怜……

还比如,为何凤凰总将自己闭于不见光亮的书屋中,整日整日不出来,整日整日不见人,整日整日无踪影……

更比如,为何昆仑山为大千世界的禁地,却禁神仙禁得最严,他无论如何都进不去,无论如何,哪怕是乘光意,也要被挡下……

瑶池哪怕参他神权特使,也要将他打回来,瑶池的用意……更是不明。

“你这件天衣,哪里来的?”千归兰问道,没挣扎,任他托着。

云孤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衣,他回东天宫,见火还未烧上神界,随意收拾了一下便来寻妖了。

这衣裳,也是随便换的,都是黑的,想来一样。但一见这纹路,他倒是想起来了什么……

“是司衣之神郑好做的。她说这件,你不一定喜欢,叫我少穿,但今日所行仓促,未来得及细看。”云孤光道。

司衣之神……

千归兰心中一点澎湃,双手拉下云孤光的手,紧紧握着,眼中有光。

“她成神了?”

“那喜欢她的那位小仙呢?”千归兰问道。

是否神税全免、神位进阶了?

“郑好成神,是因她的道侣,于仙魔大战中失踪,为循那仙踪迹,她便日夜兼程,制出无色天衣,献给妖神们,方成神。”云孤光道。

“怎么失踪了?”千归兰诧异道。

他想知道,那便说。

云孤光回握住千归兰他的手,拉着他靠近自己,半弯腰低头,伏在千归兰的耳边低声说道。

“虽说失踪,但其实…是被海兽一口吞下,再寻不见,我…亲眼所见。”

海兽?

被吞了……?

听着,确实像上古传说神仙事。

但确实就是神仙事,也是身边事。

千归兰茫然侧目,他本来忍不住想问更多,但见了云孤光的眼神,也并未再问,失魂落魄地低头,只觉身上紫袍刺眼。

本是他念着旧情,特意选的。

他已决心跟满天神仙作对,这是百年前就定好的事。

可,就如同在昨天一般。

叫他生不出什么,“长夜寂寥如百年”之感,又或许是什么,“孤独寂寞如百年”之感,再或许会是什么,多磋磨!百年亦消磨!之感。

千归兰一直没什么“实”感。

但也就此时此刻,戛然而止,阿好成神,铁板钉钉,又弃了极爱的紫袍,舍了两样最爱,又成神。其背后之意,让千归兰近她情怯,越靠近,越胆怯。

这情怯,划出一道隔阂,名曰“百年”。

百年前?百年后?

隔着百年?未必吧。

隔着一日?未必吧。

但身着紫袍,千归兰便轻声肯定道。

“一百年了。”

“嗯,一百多年了。”

云孤光答他。

两两相望,自觉心意成章,已是酸泪千行。

千归兰将玄蝶兜帽又戴上,遮天蔽日。

躲开满天神仙,凭着一股黑色无形的劲儿。仙家硝烟里,鸿鹄二街旁,人生大士上。

他闭眼,献上一吻,抚慰至极。

既慰度过生死涅槃重生的他,也慰度过百年悠长岁月的神。

许是他们不谋而合的这种悲凉意,极需平上一平,才频频出来。未曾体会过,便不会知什么是悲凉意。千归兰深有体会,故而一直察觉。

黑蝶暗色之下,肆意妄为。

而云孤光未闭眼,满眼皆是凤凰。他见,不语泪双行,滴滴成线,叫人无端彷徨。又觉,此意在诉郎,抚平心尖,长存满头慌。

眉细如愁。

睫动如蝶。

云孤光摸过玄斗篷上的蝴蝶花纹,触角、蝶翅,一丝一根,贴在蝴蝶骨上。蝶骨轻轻颤抖,似想要振翅欲飞。

但光神明白,那是欲落的怕,脆弱的蝶,一向最怕落到乱街上。不怕风,因为蝶翅迎风会飞的更美,就怕落到乱街上。

那是严冬来临时的必然之景,他为光神,总会见到此景。

冬落之蝶,无人呵护、无人在意。

光神驭光,给它们一些温暖,蝶儿们便会再次振翅高飞,畅于冰雪间。

可飞出了光芒之地,便会再次落下,无光便冷。

天下之大,冰雪之间,哪里会是都充满光的呢?于是雪落蝶总会消亡,埋于白雪还算好下场,在乱街之上就会被踏碎。

行人见之,道一句可怜而已。

活不逢时阿!为蝶,只过盛夏便好,这样轻薄怕冷的蝴蝶,想到冬日飞翔,不是找死吗?

行人见之,实则骂生不逢时。

世道就是这样,飞得美丽,都夸美丽,飞得死意,都说死意,你有什么,别人便说什么,哪怕是蝴蝶也少不了被断言呀!

行人见之,感慨它薄命残意。

光神见之,叹不能长久予之。

全天下的光,自然应该给到全天下,一丝光分出一丝光,难道因你这小蝶要死便全给了你?这小蝶岂能夺它者之光?夺不可取,天下应当公平。

你这小蝶、你这小蝶,不论谁说,赶紧躲一侧去,躲到哪个春日、哪个夏日、哪个秋日,总归不要到冬日才飞,这显然是来争光!快走、快走。

但云孤光重临光神之位,便变了些心意。光曾俯临天下,见得广,他又去了天下,见得阔,他又感受了天下,见得真。

有蝶生来便长在火炉旁暖室里,为灵为仙为妖为魔为鬼甚至…为修罗。严雪之寒,隔窗体会一丝便又躲了回去。哪里会被冻死,又哪里会落到长街之上?

光神背过手去一挥,多给了小蝶几丝光,叫它活到夏日里,再寻生机。

至于下个冬日?蝴蝶之命,一月左右而已,又有蝶会迁徙,又有蝶会冬眠,又有蝶会化卵相度,又有蝶被蝶仙而救,又有蝶被捡起……

同为死,又有倒是无端生出些生机,比踏碎要好……以光神拙见!实非世间之意,实在是光神拙见!

此时,也以他拙见……

水光潋滟景,暖雾气腾腾。

这件玄蝶斗篷是他的。

云孤光不认花样,但认衣。

衣下暗生水意。

光神趁着水意升起,出神了,回想曾经面临的沧海水意。

他曾于,葬神海上,沧浪桥头,聆听千神意象。算不得聆听,你来我往,但也算不上搭话。他说它说他说她也说,众神齐说,以“说”这字碰上了一丝恰当。

海雾凝成丝丝雨珠,升起,又落下,被吞没于浪中。浪打上桥,泛起白沫,又落回海里。

周而复始。

灰云压桥,沧浪暗击雷电。

云孤光半坐桥头,握一壶酒,浅尝辄止,复又浅尝,复又辄止。

那老神们见了,总是忍不住同他说话,若是旁的神也就算了,但这一小光,还是值得他们骂上一骂。多是骂什么,败家子儿!废铁不成钢!恣意妄为!狗屁竖子!

“你这小子,又来扰我们清静。”

“又是不快?来找我们不快?”

不止骂他,还知他为何找骂。

“不如将那兰草带来,就养在旁边,倾尽海神之水,也将他养好,总好得你天天抓着我们问怎么“养”?”

“兰草,好养,我们看看是哪方兰草?人妖魔鬼?”

“不是兰草,是凤凰,还未出生。”云孤光道。

“凤凰那更好,葬神海可大极了,养得活,就是这未出生……高瞻远瞩阿!大海阿,你全是水!”

“光神阿!春池嫣韵!”

海上水聚起高浪,先是衣身,再是神首,威武神面也聚起来了,活灵活现,扬起海水,激荡起伏。

水眉长而落下,胡子也是极长,水目折射光珠,深邃藏于暗浪下。老态龙钟神仙相。

不止一尊大神威武相。

有一便有二。

海水取之不尽,为神重塑神身!也作威武神相!

“啧啧,小子,神帝接你降生,你却处处浪费他好意,下界几万年,也还未得正果?叫他难堪。”

“快了。”云孤光道,饮了一口酒。

这两字快了,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但光神说起来,那可就是难极了。天下言快,谁快的过光?在光这里,快可没个边界。

这二字,笑得方才那神仙,长眉长胡一甩,大神水身碎落回葬神海,拍起众多巨浪,随着雷震笑声抖动。海水鼓起又落下,振振荡荡。

一浪一浪又一浪。

众神皆笑话他。

“希望你不要再来此地了,伤神阿……”

谁幽幽说道,这句倒是轻,为他而虑。也是一股小清流所言,极其温柔。

云孤光扯嘴一笑,又是喝下一口浊酒。

许是看他喝酒看得眼馋,故意说些他令满海众神都不快的事,让他落于下风,杀杀他的威风,也好叫他倒酒。

“我们光神呢,自小是什么都要,也一向什么都有,要什么有什么,神界更是宠着护着,就因为没有影子,凡间几万年就去了,叫我等甘拜下风,佩服!佩服!”有神讽刺道。

神责在身,抛下天地子民弃之不顾,游于凡间几万年,有损神威。

这是问罪、问责来了,也罢,归来这些时日,谁能不来问上一问他的罪与责呢?

“以后不会了。”云孤光摇了一下头,淡声说道,拒意只现一刻。

“……”

众神水相看他如此作小,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多少水眉蹙的落下许多水意,真真真转性了?还没发誓……算不得真吧……

但他一弱,众神也不强,这事儿可较真不得,因为几万年前就已经较真过了,较真较真,较着较着,就给光神较到凡间去了。

于是便以阔海声劝道。

“喝的什么?给我们也尝尝,倒入这海里。”

“下界回来,变得小气了?从前你可不喝酒!”

“快倒快倒!”

水又化成重重水手,张牙舞爪地千手袭来,到了面前却也不真抢,真抢?抢不下来啊!葬神海葬的就是他们这些神,仅能兴风作浪,是抢不来酒的。

“不是什么好酒,二十年梦夜黄粱。”云孤光道,晃着瓶子,还剩许多。

众手一听,又落回去,海面平波一时,才滚滚波涛。

“嘁,瞧你喝得酣醉样,还以为是什么好酒。”

“区区二十年的梦夜黄粱,还没有葬神海水值得喝上一喝。”

“梦夜黄粱,难喝难喝。”

神音不屑。

“放妖族一马,下次,我给你们带来好酒。”云孤光道。

“诅咒又不是我们给的,关我们何事,不想请酒就直说!”众神道。

“真同你们无关?”

“实话!天大地大的实话!”

“呵……”

既得不出什么,云孤光一甩玉瓶,抛掷海中,于桥头上站起走了。

那瓶未倾洒一滴酒出来,而是稳稳地被一只水手托起,这区区二十年梦夜黄粱,可别脏了葬神海。

梦夜黄粱,就是黄粱一梦,一夜之间制成的酒,别说二十年,就是二百年、二千年,酒生酒、酒再生酒,也不值钱!梦夜黄粱算是糟蹋水了!

霎时,海风涌起,引得这酒瓶飘出一丝香味。不对劲!这香味,不对劲!

梦夜黄粱有多糟蹋水,这酒瓶香味就有多不对劲儿!

海手一愣。

又伸过来一只水手,扇了扇瓶口的酒气。

酒香一放。

众神都嚎叫了起来。

“风雨如晦!”

“这不是二十年梦夜黄粱!这是那小子下界前就藏的酒,少说,十万年风雨如晦!”

“被骗了!”

“风~雨~如~晦~”

顿时水手横生,你夺过来我抢过去。这可是风雨如晦,还是十万年风雨如晦!

风雨如晦这酒,要制成,便要先为天上相思仙草奏曲。

先奏上九百九十九天相思情曲,从第一千天,开始奏悲情曲,奏上九百九十九天,从第二千天,开始奏欢情曲,奏上九百九十九天。

到了第三千天,相思情草便苦尽甘来,凝出相思欢情蜜意水。立即喝之,虽解相思意,但也作贱了这相思水。

作茶,也差点意思,饮茶需平心静气,静时相思,便是苦中相思阿,成了悲情相思断肠茶。

若说最佳,还是成酒。

用它酿成这风雨如晦,才算是不作贱这水。翻云覆雨、风雨交加,半梦半醒半醉之间,才得相思真意,这意显然,相思欢情蜜意,以梦了心事。

美梦、美意、美酒。

争抢之中,美酒入海,风雨如晦。

众神饮下,哈哈大笑起来,都明了这意。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你们男人家,就想那档子破事儿!”

一女神饮下,姿态优美的一神便立于水上,海水透亮,凝成白意肌肤,眉、目、唇,芳香水筑神水,又有水倾慕她的神水,挂在身上作衣,随她共舞,一进一退,十分荡漾。

她大方极了,是因这酒,实在美极了,水与水纠缠不清,来不尽的水里流淌,时而聚起,时而散去。眼波含媚,时而卧睡,时而卧醉。

葬神海,众神皆醉,就着一瓶风雨如晦。

“还是女人最懂男人,三嫂看得透!这小子,下界几万年,学得了色心!哈哈哈哈!”

“怎么算是破事儿,这是承了天地的大和谐,妙哉才是!”

“妙哉!”

云孤光送出一壶风雨如晦便回殿了,不心疼,他下界前,宫中不知藏了几壶这酒,下界回来,他也学会喝了。

一壶接一壶,张着嘴也不细品,喝之不尽的风雨如晦尽入他口中,他只管喝、饮,大口大口地享受。酒变少时,他便勾起长丝,吞丝入嘴。只有到一瓶实在尽时,他才垂眯着眼,细细舔去瓶口残留的风雨如晦,一干二净。

还不满足,再取一瓶便是,又是狂风骤雨般饮下,半梦半醒半醉,得之美味。又是咬着、叼着瓶口,叫里面的风雨如晦滴滴都流进他的嘴里,溅落到瓶身几滴,便一舔而过,回来接着喝。

这风雨如晦给他喝,可真是不浪费,干干净净,就是瓶颈细处,也不会留下一滴,尽数收入口中。他还不生出倦意,放肆自己一回,便放肆得停不下来了。

只知道捧着微微凉意的玉瓶壶,贴着自己的嘴,逼里面的风雨如晦流过来,若是一滴不剩,他是不信的,如何也得强行倒弄几下,再仔细体味,到底净了没?别浪费了。

玉壶平滑,饮得久了滑意更深,要落下去,好在云孤光稳稳托住,如同海神水一般,环住小小玉瓶,倾尽其中的风雨如晦。这瓶倒尽壶中酒,自然变得轻飘飘,落入浪花中,便随着海起起伏伏,偶尔瓶身斜倒着,瓶口处也被倒灌入些风雨如晦,不过又被海水引着,流出与海交织混合后的风雨如晦,重回海中。

风雨如晦,神生美味。

随后,猛地被推开。

云孤光从快意饮中醒过来,什么,半梦半醒半醉间,葬神海上沧浪桥,风雨如晦十万年,一瓶倾尽众神醉。

种种都散了,只看眼前凤凰。

目色清明。

千归兰玄蝶兜帽不知何时已经落下了,什么也挡不住细看。云孤光又将帽子拎起,盖在千归兰头上。摸了摸帽檐边,确实有些湿意,酒香。

“你不需要呼吸的么!”千归兰说了他一声,转而又忙着喘气去了。若是云家那条黑绫令他窒息不已,早就被他火烧了。

云孤光静静地看着他,道:“这样死上一次,也还不错。”

千归兰不可置信地转头,见云孤光气顺息平、神态自若,开玩笑捉弄他一般,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当真有些怀疑。

神不需要呼吸?

他伸出手,放到云孤光的鼻子底下,虽然等了较长一会,但仍能感觉有热气萦绕,喷洒在他的手上。看来,方才是硬撑着的,亏他以为神仙厉害到不需要呼吸。

千归兰哼了一声,有些不屑,便想抽回手。手腕一紧,云孤光又抓住他。

他抬眼看过去,不解其意。

云孤光不动声色,只定定地看着他,眼间如同急水流下,反而清澈,千归兰读这眼神,颇有种“放你一马”的感觉,似浮草顺流去也。

急忙使力抽回了手。

直接顺带着拉开系在脖子上的斗篷,什么玄蝶暗彩,披着真是热得慌,兜帽也不想带了,整个一拽,甩过去,糊到云孤光的脸上。

斗篷缓缓下落,落到云孤光怀里。

“我去三仙殿,你去不去?”

“去。”

什么红事白事,千归兰从未想过去,踏出三仙戏法殿的那一刻,他便只想去三仙殿,好好地真模真样地较量一下,会会那几个教他晕头转向的女仙。

听得水声。

千归兰转头一看。

云孤光头仰起,喉结上下滚动,手里高提着一只透亮的玉瓶,正往嘴里倒。

“喝的什么?”千归兰问。

“酒,风雨如晦。”

“给我尝尝。”

玉瓶放到他手上,千归兰拿起来,仰头也要喝,干等了半天,也不见一滴流入口里。直至他把那玉瓶竖直着向下,好像才堪堪有一滴下来,滚到他的唇上。

最后一滴。

千归兰没舍得嫌弃少,伸出舌头舔了舔,只舔到一丝酒的辣味,刺得慌,没舔到任何酒的香味。光有辣味没有香味,那还不如不喝!涂点辣椒来算了!

他又倒了倒,真是一滴全无,合着云孤光就留了一滴给他?!千归兰抬手就把玉瓶砸到云孤光胸口上。想来,被酒瓶砸死,也还不错吧!

“你耍我!这里面都空了!”

“我殿里还有许多,到时给你拿。”云孤光坦然道,将空瓶收了起来。一丝慌乱也无,好似早知酒瓶要被砸回来。

千归兰可不信,云孤光在神界混得那么惨,三仙殿还要送他一个烫手的火炉,美名其曰上古,其实就是老得没神要的闲置炉子,被送给他了,就这样的殿里,能藏几分酒?

怕是偷藏的一瓶,刚才也被喝净了。

但,许是凉酒升暖意,千归兰现在瞧着云孤光可有人气儿了,不似在下界哀,也不似刚才悲凉。有活血,像活人。

神仙嘛,还是像人点快乐,不然整日劳苦费心,可要愁得白丝三千丈。

如此,凤凰便不同他计较。

“那快些去三仙殿吧,也好快些去取酒。”

“嗯。”

云孤光倒是不急,他已多饮了风雨如晦,下次,要换种饮法。或许不是十万年的风雨如晦,饮起来也别有滋味。

^-^被治愈了,我好容易满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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