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以当宠物,但不可以当文盲

这个“收养”了自己的人类,好像有点了不得。

叶清一支棱耳朵,听到厨房传来阵阵炒菜声时如是想。饭菜味很香,但这勾引不了自己,叶清一自觉不是贪图口腹之欲的鲵,可……

龙气与清新的灵气也随着饭菜香一阵一阵飘出来,勾得叶清一蠢蠢欲动,焦躁不安。他知道,按照惯例,这个人类在做完晚餐之后就会给琉璃缸换水,给自己喂食。那些从管道中流出的水只要经由他手,立刻就会变得干净,是叶清一作为一只鲵的梦中情水——就是灵气含量略低,有点可惜。

叶清一在水底阴暗地刨爪子,干净的水、灵气纯净的食物当然很好,得益于它们,喉咙的灼伤已经痊愈,可这个人类为什么每天都在宅子里不出门?!自己连偷摸出来探索的机会都没有!

沉水排出,新水入缸,叶清一慢慢咀嚼着特供给他的虾肉,心里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人类又说了什么,被他自动忽视,不是灵鲵一族不聪明,是人类这么多年变化太大,他听了三天还是捉摸不透今人的古怪发音。

一小碟虾肉被清空,人类收走盘子,叶清一趴在地上等着人类送自己回琉璃缸,没想到眼前一晃,自己被装进了一个小缸,和来的那天一模一样的小缸!

然后整个缸摇摇晃晃被提起,叶清一猝不及防被晃了个头晕眼花。

叶清一爪挠缸壁,这人类是要干什么,是要放走自己吗!不行,他还没蹭够龙气!

人类意识到缸里的动静,皱了皱眉,神情依旧是温和的,又说了几句叶清一听不懂的话,食指入水,安抚性地摸了摸脑门。

叶清一很想闹,小爷的脑门是可以随便乱摸的吗?可那根手指仿佛被施了仙法,蹭上来有点痒,竟让他生不起反抗的念头,甚至有点飘飘然忘乎所以了!

当手指离开时,竟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叶清一一个激灵,大声告诉自己,不!都是为了龙气,龙气!

这个人类除了有龙气,一点都!不稀罕!

云浥川提着装了叶清一的玻璃缸溜达出门,打了车直奔花鸟市场。

水缸里的六角恐龙显然对外界适应良好,安安静静趴在水底,也不叫,只是瞪着一双黑豆眼透过玻璃缸淡定观察外界。

云浥川觉得有点意思,这只六角恐龙……不怕人。

不仅是不怕自己,是所有人都不怕,也无所谓环境变化,毫无应激反应。

是前主人服从训练做得好吗?云浥川不知道。他观察了它几天,发现它因不明物质造成的伤口已经基本好了,决定带它出来散散心,再买些六角恐龙专用饲料,用虾肉喂怎么也不是个事儿,虽然它看起来倒是吃得挺欢。

云浥川不养宠物,现在决定要养一只六角恐龙,什么工具都缺。

花鸟市场人声喧哗,气味……不怎么好闻。叶清一在水面上被呛了鼻子,悻悻钻回水里,过了些时候适应了才再钻出来。

这个人类身负龙气自带气场,什么不好闻的气息在他身边要不了多久就消散了,叶清一对此很满意。

人类眉头都不皱一个,慢悠悠绕着整个市场走了一圈,叶清一并不对那些被关着的动物有什么特殊情绪,这些不是他的同类,只是咋舌人类发展果然很匪夷所思,什么都能养,什么都敢养……

云浥川最后在一家爬宠用品店门口停下,大概是生意冷清,老板忙着冲分,都没注意有生意上门。好半天才抬起头,看门口站着个人,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赶紧招呼:“哥们儿,要买什么?养的六角恐龙?”

叶清一不知道店主说了什么,但敏锐的发现饲养自己的人类,情绪有一丝丝变化,笑意依旧温和令人如沐春风:“有劳,给小家伙买些饲料和用品。”

“嗐,客气了,你家的习惯吃什么?还是我给你推荐?看它个头也不大,几个月了?”抛弃了游戏的店主十分热情,转眼就搬出一堆叶清一完全看不懂、云浥川也不太了解的宠物用品,“冻红虫,泥鳅,面包虫……要沉底饲料也有,高X力和UT,都是大牌。你家这个要是挑嘴只吃活的,那就活红虫,不过那玩意不好放,你要的话得预订,明天才能拿。”

云浥川在品种繁多的饲料包围中沉默了片刻,才道:“它爱吃什么……我也不清楚,捡来的。”

至少,一只普通六角恐龙,应该大概,是不太爱吃虾尤其是熟虾的。

店主瞪大了眼,好半天才说:“哥们儿你真爱开玩笑……要不都让它试试?看小家伙爱吃什么,我这货充足,总有它爱吃的吧。”

于是在水里安心闭目养神吐纳灵气的叶清一喜提一块从“天”而降的冻红虫。

什么东西!这人类在搞什么幺蛾子!

“啪”,冻红虫被叶清一叼着扔出水面。

店主尬笑几声,换成还在蠕动的面包虫,啪,依旧被丢出来;去了头的泥鳅同样逃不过如此命运,甚至更狠,溅了店主一头水。

店主:……

面如死灰不信邪地丢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沉底饲料迅速落到六角恐龙嘴边,这次倒是没扔出来了。

叶清一总算在反复的骚扰中搞明白两个人类想做什么,一双黑豆眼死盯目前的饲主:这种东西,自己宁可饿着也不吃,这是把小爷当什么了!

店主:……

店主:“那什么,哥们儿,你家这嘴有点挑啊,成精了都快。你等等,我喊个朋友过来,他那有别的货也都试试……”

云浥川和六角恐龙对视三秒,三秒后缓缓道:“不用了。”

店主:?

店主大惊失色:“哥们儿,你捡回来的你不能不负责啊!你不能就这样丢了它啊!它只是有点挑嘴它还只是个孩子它什么也没做错啊!”

云浥川:“……我不是要丢了它,我的意思是,我大概知道它要吃什么了,挑嘴的小东西。”

叶清一虽然听不懂,但他抬头看,正好能看见饲主一瞬间崩了的表情。

噫,这两个人类又在商量什么。

云浥川继续道:“这样,躲避屋、氧气泵、过滤器,或者还有别的我没考虑到的,都打包来一份,现在就送去我家。”

于是下午叶清一就住上了“新房”,东西是老板送的,组装却是饲主亲自装的。叶清一原本还有些微不满,最终沉醉于散布在整个水缸里的龙气下。

叶清一抱着躲避屋的一角,恨不得凑上去啃两口好多吸收点龙气,实在是、实在是太醉人太心旷神怡了!

云浥川见六角恐龙依旧适应良好,稍微摸了摸脑壳就关门离去,休假结束了。

叶清一在龙气中沉浸了好一会,惊喜地发现宅子里没人了!现在是自己一只鲵的世界了!

探出半个脑袋,沥干身上的水分,叶清一精准地往书房爬去。饲主身负龙气不是一般人,以叶清一以前的经验,这样的人家宅中必有藏书!

总不能一觉醒来,人类连文字都彻底变了吧……不能吧?

得益于龙气与灵气的滋养,叶清一没费什么力气就爬上了书架,看到书架上整齐摆放的藏书后松了口气,文字虽然有些变化,好歹连蒙带猜还能推出个大概。文化人的书架上有字典,正是叶清一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叶清一捋了捋舌头,开始艰难地跟着注音学说话,一个音一个音念出了封皮上饲主的名字:

“云、浥、川……”

云浥川是个奇怪的人,他总是处在两个极端,闲下来时能几天不离开别墅,忙起来时除了换水换食,叶清一一整天都见不到人影。

这倒也遂了叶清一的愿,云浥川不在,他书房里的书就任由叶清一翻看,云浥川怎么也不会对宠物设防,书房门从来都不关。

叶清一用了两天完全掌握简体字,大致看了下云浥川的藏书类型,大多都是叶清一完全不懂的东西,但也有部分非常有用——比如一整套关于如何在人类社会中生存的书籍。

它们就放在字典边上,页脚泛黄,看上去很有些年头。看完这一整套书,叶清一才来得及庆幸自己留在云浥川家的决定是多么正确,人类社会不好混,现在不是能用法术潜入官府修改籍贯、变一张路引行走四方的年代了!

“姓云的家伙竟然还挺好学……”

叶清一小心翼翼翻过一页古籍,这就是最后一本古籍,书架上的古籍与历史书共同为叶清一补上了他缺失的千年过往,不由感叹悠悠时光易逝。旧人旧景均已是过往,自己也算两袖清风孑然一身了。

想到这里,叶清一情绪有些低落,自己猝不及防醒来,猝不及防被人带出沉睡之地,那自己藏着的宝贝哪去了,还好吗?不会被人捡走吧?一想到这个可能,叶清一就觉得肝痛。

呜呼哀哉,作为一只嗅觉并不太灵敏的鲵,千年时光之后,他连自己的家与藏宝地都找不到!

别墅外有很轻微的动静,是云浥川回来了,叶清一赶紧放好古籍蹿回水里,与往常一样做出无事发生的姿态,浑然将自己视为一只普通六角恐龙,毫无破绽。

“小东西,你倒是悠闲。”云浥川照例摸了摸叶清一脑袋,放下公文包,转身进了厨房端出一碟处理好的虾肉,“吃吧,吃完我给你换水。”

已经能大概听懂语言的叶清一悄悄翻个白眼,看在龙气的份上,忍了。

云浥川似乎很忙,给叶清一准备好食物后就打开笔记本继续进行未完成的工作,嘴里净是叶清一没学过的词。

叶清一慢吞吞啃着虾肉,脑子转得飞快,这据说叫做“电脑”的铁疙瘩他见云浥川用过好几回,也是极为神妙之器,只需写上几个词,便能自动找出许多与之相关的事物,可比他翻书快多了。

如果有机会能用一用那玩意儿……

因为存稿期有点长作者脑子不太好所以可能写着写着出bug,请见谅……愿意指出来的话作者也会努力修bug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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