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那边来电。
这两天在上海的同事成功以找项目的名义联系上了庞玉,对方非常积极的提供了很多项目。常悠然拿到项目列表,姜江的茶园公司赫然在列。
常悠然心里有底了,至少有了一条虚构项目集资的罪证。
关楠:“然总,先休息吧,太晚了。”
在乌兰察布接到姜江电话的那晚常悠然就没睡,在苏城的第一天晚上因为断了线索,大家干瞪眼,常悠然也是一个人想了几乎整晚。
关楠看着快要油尽灯枯的老板,心里感慨爱情这玩意儿真是要命啊。
“我等王律他们回来。”
确认马仔已经送到派出所,正式报案,当事警察负责,接收了王律提供的证据,做了笔录,还开具了立案证明,王律和同行的同事回来汇报完,常悠然终于安心了一些,进入了晕倒式睡眠。
第二天常悠然被姜江的电话轰醒,“怎么了?”
“你怎么了?”姜江听常悠然的声音好像刚睡醒的样子:“还在睡?”
“嗯,今天多睡了一会儿。”
“哦哦,那就好,我给你的早安你没回,吓死我了。”
“你才吓死我了,以为有什么事。”
虚惊一场互相埋怨的电话。
是心安。
早饭后,常悠然几经犹豫还是拨通了大哥的电话。
“哥,你出门了吗?”
“刚出家门,去公司路上。”
“你和B投行的千金李叆现在啥关系?”
“你一大早不是为了八卦吧,要干嘛直接说。”
“我有个投资的事,想用她的资源查些信息,人家专业做投资的,比咱们路子广,效率高。”
“常悠然,你最近折腾什么呢?”
常瀚洋迅速想起妹妹执意要成立独立公司,又坚持要求投资,前几天还找他打听不靠谱的个人投资者,这几天又听说不在集团,不知道跑到哪里。这些事串在一起,让常瀚洋长兄如父的家长心态一下子迸发出来。
“哥~ 朋友的事。”常悠然听出大哥语气不对,开始撒娇。
“不跟我说清楚,有事就不要找我。”
常悠然稍微犹豫了下,为了不留后患,把前前后后主要的事情和自己的计划跟大哥说了。
“你女朋友?”
“不是。”
“不是不值得。”
“哥,他威胁我了你不管嘛。”
“我替你警告他,放心,我不会让这种小喽喽闹到公司和威胁你的。”
“不行,不能便宜他。”
“常悠然我警告你啊,你这是要把人送进局子赶尽杀绝。”
“他还威胁我朋友了,并且已经造成了伤害,这种人渣就得付出代价。”
“常悠然,我再问你一遍,这人跟你什么关系?”大哥对常悠然是很了解的,平时最不爱管闲事,这么执着,关系绝非普通。
“我喜欢她。”
“追她呢?”
“放弃中,处理完这件事我就结束联系。”
常瀚洋在电话那头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我必须参与,要不我不放心,不让我参与我就不管。”
“行,但别告诉爸。”
“你可真不让人省心。”
有了大哥和投资公司资源的介入,常悠然身上的压力一下减轻了好多。她把带在身边的几个人都派到了上海做接下来的辅助执行,后面的战场在那里。
小周因为一早去茶园装监控摄像了,所以常悠然和关楠原地等他回来再去上海。
等待的空隙,常悠然想到马上就要去上海了,临走前去姜江家小区看一眼会让自己更踏实,于是对关楠说:“咱们出去溜溜?”
关楠内心:好似曾相识的一幕。
淡定说到:“外面在下雨,小周又不在……”她看着常悠然,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不用常悠然开口,自己无奈的说:“好吧。”
目的地是哪里,不用常悠然说,关楠也知道。
关楠问:“小周把车开走了,咱们打车去?”
常悠然:“雨很小,咱们走走吧。”
关楠:“好。”订酒店的时候,明明有条件更好的,但是常悠然还是选了这里,就是因为离姜江家近。
姜江家在一个非常有年代感的老小区里,常悠然和关楠先围着小区转了一圈,外面看着不大,但里面还是别有洞天。她们仔细查看了公共的通知栏,之前的照片都已拿掉,毫无痕迹。偶尔有一些奶奶婶婶凑在一起聊天,常悠然装作不经意在旁边听。
“老姜家闺女的病可不好治啊。”
“同性恋是不是精神病啊。”
“不知道,是不是在国外呆太久了闹的。”
“长的那么漂亮的小娘鱼哦,可惜了。”
“要我说,老姜就该找个男人把她闺女嫁了,只要嫁出去了,什么病都好了。”
几个婶婶点头赞同。
常悠然听不太懂苏城话,连猜带懵有个大概后就不再继续听了,头疼。
找到姜江家楼门、单元门,常悠然顺着楼层用视线数上去,像一个用算数棒学习数数的小学生,认真怕错,脑袋随着楼层一点点扬起。
常悠然望着那个看起来不大的阳台,倔强的一直抬头看着,不肯放下。
关楠站的膝盖都不会打弯了,心想自家老板的脖子不酸吗?不会已经骨折了吧?老板好可怜,怎么办,手鬼鬼祟祟的摸向裤兜里手机。
信息发送至姜江:[在家?]
姜江:[在呢]
关楠:[哦,你家的雨小了]
姜江 !!!
姜江跑到阳台,看见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楼下,虽然都有雨伞挡着,但也挡不住姜江认出这两个人。
她没坐电梯、没换衣服、甚至没换鞋开门就往下跑。
常悠然看见姜江出现在单元门里很是惊讶,趁人还没跑到自己身边,转头就走。
逃跑一样。
“常悠然!”
姜江跑进雨里,再跑进常悠然的伞里。
“常悠然。”姜江拉住常悠然的手腕,自己弯腰大口喘着粗气,她只允许自己喘了两下,倒了口气,语调还不稳就着急说:“跟我回家。”
跟我回家,是姜江从6楼跑到5楼就想好的,从5楼到1楼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像上次一样让这个人跑了。
常悠然被姜江这四个字震惊到:“你爸妈不在家?”
“在啊。”
常悠然甩开了姜江的手,几乎是落荒而逃。
姜江小跑追在常悠然身旁,“怂啦?”,探头观察她的脸。
常悠然不理。
“他们说想见你。”
常悠然顿住脚,吸了一大口冷气:“你,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姜江这次攥住了常悠然的手腕,力气大到常悠然肯定挣脱不开。进单元门前不忘对着关楠说:“关秘书交给我吧。”另一只手抽空向关楠比心。
关楠内心叫着好样的,脸上一股无辜。
平平无奇,都是秘书的基本功。
“不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
“我没准备。”
“你要准备什么?”
“我,我,我……”
“常悠然,他们说,让我们好好相处。”
常悠然哑口无言。
她曾经无数次要求、乞求、幻想去见前任的父母,哄过、骗过、想过各种办法,也嘲笑自己好像是去西天取经,见父母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
看着姜江,常悠然突然明白,自己之前的取经之路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到达终点的。
姜江把她推进了家门。
推进了一个她从未进入的世界。
“哪里人?”
“多大了?”
“做什么工作的?”
“家里几口人?”
每一个问题常悠然都乖乖认真回答。
“叔叔阿姨,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我们的女儿我们了解,这些年我们也经历过愤怒、不解、难过、失望,但有些事很难改变,最后除了接受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她顺心就好。但是我们担心你,担心是她影响你、耽误你。”姜母看着常悠然,这是女儿第一次带女孩回家。
“阿姨,我不是因为姜江……”
“那就好,毕竟这条路太难。”
“阿姨,其实我们……” 姜江抢过常悠然的话:“妈,这次是我的错,我没注意,让别人在自己住处拍了。”
姜母叹了口气:“这也是你们需要面对的,也是我们需要面对的。”
姜叔叔接过话:“虽然姜江在欧洲多年,但我们两老了,还是死脑筋,取向问题,我们自问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就是不支持不反对。但有一点,你们也不能光图自己开心,也要照顾家里的感受。这次的事情,以后必须避免。”
常悠然和姜江一起认真点头。
姜江:“到中午了,我去做饭吧。”
姜母:“我们做吧,然然刚来,你们说话。”
“妈,你不知道她有多挑。”常悠然瞪向姜江,碍于姜父姜母又快速收了回来,姜江:“我们做吧。”
被拉进厨房的常悠然靠在墙上松了口气,刚才的“盘问”不如她以为的、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任何一次激烈。
还有点,好像是,温馨。
姜江已带好围裙,假装看不到人的惊魂未定。
“我不会做饭。”
“我知道。”
“以后我没犯错,不许瞪我。”
常悠然……
“还瞪?那你出去看电视?和我爸妈聊天?”姜江说着手已经搭在厨房门上。
“诶,算了。”常悠然一把拦下,又快速收回手。
“哪天我专门给你做一道鸭嘴汤。”姜江假装咬牙切齿,随后态度一转温柔问到:“来几天了?”
姜江站直,身高差让她居高临下的俯视常悠然。
常悠然连续丢盔弃甲,干脆闭眼摆烂:“第三天。”
“以后不许骗我。”
一个吻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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