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睿听到季燃说得那句话，识相地放手，眼里全是不加掩饰地震惊。
邱沐阳因为季燃的那句话，正在喝的一口水险些差点喷出来。
邱沐阳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学霸对许彦的态度和对他们而言很不一样。
许彦到是丝毫没觉得季燃这句话有什么不对，理所应当地接过奶茶喝了起来。
他看着邱沐阳和孙睿罕见的沉默，轻轻挑眉道:“哦，季燃专门买给我的，有意见？”
邱沐阳连道:“没有，没有，快来饭快开饭，我都要饿死了。”
饭桌的气氛重新活跃了起来，吃到最后邱沐阳甚至主动开起了季燃的玩笑:“学霸，你对许彦也太不一样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许彦长得好看！”
季燃:“……”
“邱沐阳，你没喝酒吧？”许彦一脸惊恐，“你觉得我长得好看，不会喜欢我吧？”
邱沐阳:“许彦你真是会恶心人，老子大直男，滚一边去。”
许彦和孙睿开着邱沐阳的玩笑，全然没注意到季燃阴郁的眼神。
许彦想，这次约饭过后，季燃应该就会跟大家更熟了，但是事情好像没许彦想得那么顺利。
·
最近，许彦发现季燃对他的感情好像又回到了之前。
“季燃，这题怎么写？”许彦将自己的物理练习题往季燃的手肘处挪了挪，眼睛撇了一眼季燃正在练的字帖。
一本楷体字帖。
“嗯？你练楷体？高二了还是尽量练行楷吧，这样写字的速度才会快。”许彦温馨提示道。
“不用。”
哦，好冷漠。
“物理练习册答案分册p12页有详情解析。”
哦，这句话是回答许彦刚刚问的问题。
为啥啊？怎么吃顿饭，还把他和季燃的关系吃回去了呢？
许彦有些失落，将物理练习题一点一点挪回了自己的桌子，慢悠悠地低头在课桌兜里翻找着答案。
“季燃，我找不到答案了你的答案能借我用一下吗？”许彦主动开口问道。
他其实想要的是季燃手写的解题思路，因为他用过几次，感觉对他的脑子十分友好。
但没想到季燃拿过来的真是他的答案册，甚至贴心地为他翻到了第12页。
许彦接过答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季燃，这个答案我看不懂。”
“你能不能教教我。”
许彦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说过话，黏腻的有些恶心，都怪邱沐阳，他现在也开始恶心季燃了。
季燃轻轻放下了笔，微叹了一口气。自上次吃完饭后，他觉得自己对许彦的感情，可能和许彦对自己的有些不太一样。
他看见许彦和他的兄弟们走在一起时，会生出一种想冲过去将许彦牢牢拴在身边的诡异占有欲。
他这几天一直在想，这种莫名的情绪究竟是什么，甚至有些躲着许彦。
“可以吗？”
“拿来吧。”季燃妥协道。
许彦见自己得逞，眼神一下亮了起来，原本还有些失落的表情瞬间眉眼弯弯带着笑意:“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给我讲的。”
季燃沉默了片刻，将许彦的物理题拿了过来，开始讲了起来。
他们挨得很近，明明只是在讲题，可还是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许彦直着身子，听得极其认真，边听边点头，可季燃却注意到了许彦额前微乱的头发，没再说话，下意识抬手碰了一下许彦的翘起的发丝。
好软，和他预想的一样。
“啊？”许彦立马互住了自己的头发，惊愕地看着季燃:“我头发上有东西吗？不会是虫子吧？”
季燃摇了摇头，问道:“怕虫子？”
许彦露出有些嫌恶的表情，还用手比划道:“就那种软绵绵黏糊糊的玩意儿，最恶心。”
季燃点了点头，薄唇微动，刚想说什么，却立马被许彦打断:“快讲题吧！”
许彦眼神坚定，兴致勃勃，拿出了一种要跟物理题鏖战到天明的架势，对着季燃说:“我今天必把物理这破题拿下。”
季燃沉默中带着一些无奈地应了一句:“好。”
季燃想，这是将是他离讨厌物理最近的一次。他差一点就能探出许彦的喜恶了。
.
窗外的银杏树叶落满了一地，零星的几片树叶孤零零地站在树枝上，摇摇欲坠。萧瑟的秋风一起，银杏树叶在操场上绕着打出了一个个漩涡。
许彦盯着漩涡，抱着艺术节租到的蓬蓬蕾丝蛋糕裙，蹲在地上发呆。
他就要女装了，他还要戴大波浪假发，要化妆，他当初为什么要答应邱沐阳，哈哈哈毁灭吧这个世界。
但他外表看来十分平静，平静地一句话都不说。
“彦子……你还好吧。”邱沐阳蹑手蹑脚地走到许彦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现在感觉许彦的精神状态有些不正常。
“啊？”许彦微笑道:“很好啊，我很好啊，不就是蕾丝蓬蓬裙吗？我很好，我从来没这么好过。”
邱沐阳哈哈大笑，赞同道:“我就知道彦子你完全不再意，我还以为你emo了。”
“就是，不就是女装嘛，有什么大不了，你的世界没那么多观众。”
许彦:“……”
有道理，但不多。他觉得他自己的这条裙子，完全就是邱沐阳自己恶趣味发作，故意这么选的。
“这条裙子是不是你选的。”许彦咬牙道。
邱沐阳侧着耳朵装傻:“啊？你说什么？”
“先去试一下衣服合不合适吧。”许彦和邱沐阳正互怼着，清透而冷淡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
原本还没个正形的邱沐阳立马端正了起来，笑着挠了挠头，回道:“嘿嘿，好的宁姐。”
舒宁也礼貌笑着点了点头，“你让男生去换一下吧，我去看看我们班女生。”
“好嘞。”
·
许彦很不情愿地将穿上了裙子，出厕所隔间的那一刻，季燃也刚好换完从隔壁隔间出来。
季燃这次艺术节只是个旁白，但穿得衣服却是一身干净清爽的白衬衫，搭配黑色长裤，正式又简单。
或许是因为有些紧的缘故，衬衫最上方的扣子并没有扣完，敞开的口子，正好露出了季燃的锁骨，半撩起的衬衫袖口，将淡淡的手臂肌肉线条也完全显现了出来。
明明还是少年，可此刻季燃的身形竟有些成熟的意味来。
许彦出神地盯着季燃的手臂看，心想，季燃竟然有肌肉啊，他都没有。
季燃有些不舒服地扯了扯领口，淡淡的注视着此刻的许彦。
两人相顾无言。
一个在走神，一个不爱说话。
“走？”季燃先开口问道。
“啊？哦哦好。”许彦回过神来，立马答复道，一把抱起了蓬松碍眼的裙摆，十分豪放地低着头往外走。
季燃跟在许彦的身后，垂眸就能看见许彦泛着薄红的耳垂和脖颈。
他在，害羞？
“季燃，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奇怪。”
“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女装，我很小的时候被我妈她们逼着穿过一次。”
“我那时候不懂，还是小孩子，就觉得女孩子裙子的设计还挺好看的。半推半就也就答应了。”
“但我妈还有围着我身边的一堆亲戚，却开始笑话我。”
“季燃，你说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怪啊？”
许彦抱着身前被自己胡乱揉成一团的蓬蓬裙摆，转身低着头面红耳赤的问身后的季燃。
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能喋喋不休的将小时候的事情讲给季燃听，讲完了又觉得有些羞耻，立马低下了头。
脸颊上逐渐飙升的热度快将许彦烫熟，他自暴自弃地抬头，对上了季燃炙热的视线。
秋风来得恰到好处，给许彦通红的脸颊降温的同时，连季燃的眼神也跟着降了下去。
“不怪。”季燃顿了顿，“很乖。”
“哦，那就好。”
许彦点了点头，转身继续朝前走，完全没注意到，说完这句话的季燃脖颈慢慢染上了一层淡粉色。
回到教室，许彦更羞耻了。
因为他发现，同样是试话剧衣服的人，竟然早已经将衣服换成了校服，就他和季燃傻傻地穿回了教室。
季燃还好，许彦尬得能原地爆炸。
邱沐阳和孙睿看着穿着裙子的许彦，呆呆地张了张口，犹豫了半天，邱沐阳憋出来了一句:“我靠。”
孙睿也附和道:“我靠。”
“嗯，很合适。”舒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邱沐阳的旁边，看着许彦评价道。
似乎是看出了许彦的尴尬，舒宁笑着说道:“许彦，这件衣服你穿很合适，我当时还怕你穿不下去呢。”
“许彦……你这还穿过来，哈，”班里有些同学刚准备笑许彦，却被舒宁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我租的衣服，不知道许彦穿合不合适，我让他试好了给我瞧瞧，有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
“我可以换下来了吗？”许彦焦急地向舒宁问道。
她知道舒宁刚刚是在替他圆场，所以他也顺势接过了话，顺便将季燃拉到了他的面前，做他的掩体。
谁说的生活没那么多观众，他们班的同学，全是他的观众啊。
“快去吧，快去吧。”舒宁话音刚落，许彦便拉着季燃直向厕所奔去。
立林三中校园艺术节当晚。
由于高二2班的节目排在了很靠后的位置，2班演话剧的众人，毫无压力，不急不慢地换着衣服。
“我靠，学霸这身，化这个妆帅啊。”邱沐阳看着才化完妆的季燃，忍不住感叹道。
季燃冷淡回道:“还行。”转身看着正在做妆发的许彦，不再理会邱沐阳。
季燃看着许彦戴上了假发，被化妆师上了一层粉底，紧接着一堆乱七八糟他不认识的东西都在往许彦的脸上怼。
他微微蹙紧了眉头，他觉得，化妆师的手有些重，而且许彦不化妆，也很好看。
但许彦化完转身的那一刻，季燃直直地愣在了原地。
他的视线与许彦的视线不断交汇重合再到远离，有几个人很不识相的闯进了他的视线。
“彦子，我这个角色让你演我果然没选错！”
“是呀是呀，一点好好看，一点都看不出来是男扮女装。”
“彦儿，你要是个女的，我估计就得喜欢你了。”
许彦尴尬地看着自己身边一窝蜂凑上了的人群，此刻只想大喊一声:“季燃，救命。”
但，他还没说出口，就看见靠在门口的季燃，转身走了。
季燃，他好像不开心。
“下面，让我们有请高二2班为我们带来的节目话剧《喜雨》”
舞台刺目的闪光灯突然亮起，晃得许彦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站在舞台中间，头顶的聚光灯将他笼罩在光里，他下意识地望向舞台右侧拿着文件夹的季燃。
季燃背光了，他想。
清冷的嗓音突然响彻了立林三中的大会堂，硕大的幕布缓缓拉开，却将季燃彻底隐去，直至消失。
季燃不见了。
许彦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身体开始像根羽毛，急速下坠，直至跌落地面。
“砰——”
梦醒了。
第一阶段的校园回忆结束！下一章就进入现在进行时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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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X:女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