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
江彦？
陈楚看见一道模糊的人影朝自己走来，而他站在原地，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影走近，像拨开迷雾一样，露出一张他分外熟悉的脸。
江彦。
陈楚于是有些高兴，他凑到江彦面前，超绝不经意的把人拉进怀里。
“你去哪里了，”他问，“我找好久呢。”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彦看起来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轻轻拍了拍陈楚，“怎么突然这么粘人。”
“什么粘人！”
陈楚不满的拉下他的手，“你失踪好几天了你不知道啊！”
“那么危险！你怎么敢晚上一个人出校门的！”
“我出校门？我出校门做什么。”
“谁知道呢。”陈楚觉得自己揽了个冰块在怀里，好生冻人，但他还是不想松手。
“你真的不知道吗？”
那人突然变了脸色，强有力的遏制住陈楚的手臂。陈楚这才惊觉这人竟只是顶着张和江彦一样的脸，皮下不知塞得是什么人的灵魂。
他突然就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还没找到江彦。
“陈楚？陈楚！”
又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不是江彦，他听得出来。
好一会儿，他睁开眼，阳光直直的照进来，刺激的他又闭上了眼。
“醒了吗？”
这是谁的声音，没听过。
“不知道，我刚刚看他突然呼吸急促，整个人都在抖，我怕出什么事......”
这个他知道，是许然绮的声音。
“醒了。”
他想坐起身说话，起到半道又被许然绮按回去了。
“你先别乱动，好好休息一下吧好么。”
她听起来又快要哭了。
“陈楚。”
陈楚看向陌生声音，是个头发半白的女医生。
“你早上昏倒后被送来我们医院的，”兴许是看出了陈楚的茫然，她解释了一下，手里的圆珠笔在纸上有节奏的敲击，“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回答一下。”
什么......昏倒？！
陈楚回忆起早上的事情，感觉脸皮有些发烫，他默默的缩进被子，不愿面对现实。
当时那么多人呢......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女医生压根不管陈楚多尴尬，“你有心脏病史或者是低血糖吗？”
“没有。”
“好，”女医生刷刷写下两行字，“根据你导员描述，你昏倒前有很强的情绪波动是吗。”
“没有很强吧，”陈楚看了眼许然绮，“我不舒服有一阵了。”
“有一阵了？”女医生停下笔，抬头看他，“具体一点，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样的不舒服。”
“就，我昨天晚上没睡，然后一直觉得心脏不舒服，人也感觉很奇怪。”
“烦躁，莫名心悸，看不进去任何文字，”陈楚回忆道，“头晕恶心，然后胃疼。”
“通宵？这两天睡眠时常够吗？”
“呃......我其实，”陈楚莫名心虚，“我其实这两天作息都不太正常来着。”
陈楚感觉自己被那女医生瞪了一眼。
“胃疼我大概知道原因，前两天喝多了，然后一直没怎么吃东西。”
“你听听，”女医生黑着一张脸看许然绮，“就这样身体受得了？！”
“没直接猝死都算他命大！”
“特殊情况嘛，那个医生你放心，我接下来肯定会好好看着他的！”
许然绮红着眼像医生保证，她把叮嘱完医嘱的医生送出门，然后眼泪汪汪的回头坐到陈楚床头。
陈楚最怕看见别人哭，因为他是真的不会安慰人。
“你好好照顾一下自己好吗？”许然绮深吸一口气，“不就是分手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别把自己整的这么狼狈，你真的要吓死我了！”
“我不是......”
陈楚想说自己不是因为江彦搞成这样的，但想到刚刚的梦，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好吧好吧，不是因为他，”许然绮敷衍的点点头，她想起领导跟她说的陈楚的背景，更是一阵后怕，“再怎么说，江彦的死也不是你”
“他死了？”
“不是，”许然绮意识到说错了话，“他失踪也跟你没有关系啊。”
“有什么线索吗？”
陈楚摆明了油盐不进，许然绮对此毫无办法，她张了张嘴，最后挫败的打开手机。
“有倒是有，但不是什么好消息，你要是看的话，别太激动。”
她翻出聊天记录，递给陈楚。
斩：什么情况你那。
许愿币：还好，人还没醒，但医生说养一养就好了。
许愿币：你那呢？
斩：警方通知我们，说是在江堤找到了江彦的手机，可能……
斩：但也只找到了手机其实。
许愿币：希望他没事吧。
陈楚看不下去了，他把手机还给许然绮，低声说了句谢谢。
“我可以一个人呆会吗。”
他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一样，语气平静，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许然绮更担心了。
“……好。”
许然绮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她知道陈楚这个时候需要独处的时间，于是退出房间，贴心的带上房门。
陈楚坐起身，背靠床头，屈起双腿。
他把脸埋在腿里，什么都不想，就那样静静地发呆。
过了很久，也许十几分钟，也许已经几个小时了，久到阳光不再能直直的照到陈楚的眼睛，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终于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喘息，带着点哭腔。
许然绮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听着。
她觉得这样也好，哭出来人会舒服很多，毕竟江彦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像能生还的样子，可陈楚还要接着生活。
退一万步讲，她也有私心，陈楚要是一直陷在里面放不下出不来，照他的性子，早晚把自己折腾出事。
吴桓现在天天祈祷江彦突然出现，否则他很有可能要丢工作了——她可才干没两年，不想陈楚成为下一个江彦，不然她不得变成下一个吴桓。
她叹了口气，低头看手机，聊天框里吴桓的恐慌和绝望简直能实质化，可她却没法安慰。
屋内的声音大了些，断断续续的喘息里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呻吟一样的声音。
许然绮再一次叹气。
斩：你说江彦还能活着吗？
斩：能的吧。
许愿币：能，肯定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