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次弥子暇的确没想拒绝,视线移回弥之恒身上。
“起来吧。”
管家赶忙把人扶起来。
弥之恒低着首心中忐忑,此时回想才察觉刚才太过亢奋,颇为懊恼应该说的更为婉转些才是。
弥子暇笑了笑:“怎么?刚才说的慷慨激昂,这时候连头都不敢抬了?”
“郞君莫怪。是小民莾撞了。”弥之恒窘迫的满脸通红。
“你觉的直述心中抱负想法是‘莾撞’?在我来看,那不是‘莾撞’,而是难能可贵的‘勇气’。年轻人要没点‘勇气’,跟死气沉沉的老者又有何区别?”
从开始到现在,弥子暇从来不是以同辈语气跟弥之恒说话,而是以上位者对下位者语气。
不是弥子暇不愿意放下身段以同辈之言交谈,而是两人身份悬殊的确过于巨大,说是鸿沟也不为过,要真以同辈言语交谈,弥之恒反怕是要更害怕了。
“谢郞君。”
弥之恒躬身道谢,弥子暇抬手打断他:“这时候言谢还为之过早。好差事非在朝昔,这样,你先跟着管家管理府宅事务。”
又冲管家说:“你不是嫌这几天拜帖过多忙不过来吗?给你找个帮手。你领着他尽快把拜帖整理好,再带着他一同去回拜帖。”
管家诺诺应是,弥之恒也是一脸喜意。虽说比之他预想的差事不同,但留在朝歌的心愿已经达到了,日后未必就不能如愿的。
是以当即满脸感激了道了句:“多谢郎君。我一定尽心尽力好好铺佐管家管理宅中事务。”说罢又让开一步冲管家行了揖礼:“也请管家不予赐教。”
“小郎君客气了。赐教不敢,若有疑问尽管言说便是。”管家揖手回礼,诚恳道:“对了先一点,日后‘郞君’不用喊了,府里所有人都统称郞君为‘大人’。”
弥之恒反应到也快,转首就隆重行礼,又改称弥之暇为‘大人’。
对此,弥子暇不在意挥手说:“府里不讲究这么多虚礼。日后有事说事便是。”
又道:“你写封信跟你父亲母亲问声安,就说我见你年轻有为颇具才干,便留你在朝歌谋些差事。至于其它的,我会另写书信言明你父亲。”
古人重孝。弥之恒的父亲让他送完信就回乡娶亲,更不可开口求弥子暇谋差事,如今左右哪条都与之背道而驰,虽说还不到‘忤逆不孝’的地步,但总归是逆了父亲的意思。
未免传出去被人垢病,所以这口由弥子暇来开,就顺理成章,挑不出错了。
其中深意弥之恒自然知晓,眼含感激真心实意揖了一礼:“谢大人。”
弥之恒的到来对略大府邸来说不过是添双筷子的事,翌日天不亮照例上朝,朝会上姬元亲自让弥子暇宣读了大朝会各司补充名额。
此行径算是主动把得罪人的行当给揽了过去。
当时弥子暇心里就妥帖不少,一个好的下属当然希望有个好上司,就现今来看姬元这个‘上司’当的还行。
所以说前身为啥想不开要跟个当王的男人谈感情?谈事业不香吗?
散了朝回到礼正司,小吏搬来今日需要过目的公务竹简,弥子暇随手摊开一目十行,边漫不经心冲小吏吩咐道:“叫许何俩位大人过来。”
不多时许俞何笙一前一后进门,弥子暇手上正批着公务竹简,抽空颔首:“坐。”
俩人揖礼应是,眼见弥子暇快速批阅公务竹简,随即吩咐小吏把批阅完的竹简抱了出去,这才冲俩人道。
“大朝会各司补充名额已落定一事想来你们也知道了,规则是我们礼正司制定的,经你们手,想来是最清楚细节的。”
弥子暇视线一扫,看着俩人,问:“所以叫你们过来,就是想问一句,你们之中由谁做为我礼正司大朝会名单选项人?”
“。。。。。。”俩人被问懵了。
当上司的现在都这么简单直白的吗?直接问是不是太粗暴了点?!
对此,弥子暇笑了笑:“大朝会补充名额既然各司都有,我们礼正司自然也不能落下。不过出于我们礼正司的特殊性,所以名额只有一个。”
有真才实干的人,自然不会甘心只在礼正司当个副手。
虽说以往有点卯的差事其实算是朝会的旁听者,但真正能参与朝会跟旁听朝会,其中意思天差地别。
哪个当官的不想在权力中心享有说话权?
想到这,俩人下意识看了眼对方。
显然,都心动了。
弥子暇看在眼里,好整以暇道:“按理,大朝会推选名单该有一司之长拟定,再由陛下定夺。其义是为了公平公正。但我们礼正司做为大朝会的制定人,我的想法是直接由你们自己决定。”
或许是搞政治人的直觉吧,许俞感觉还有别的深意。
心里略为迟疑下,还是选择直面问:“司礼大人这般决定,可是还有什么旁的深意?”
“为什么这么问?”
不是否决而是反问,这下连何笙都察觉不对了。
俩人对视眼,何笙揖礼:“司礼大人有何吩咐但请直言。”
这副心生警惕的样子把弥子暇看无语了,难道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个心思深沉做什么都有不可告人秘密的政客了?
其实也不怪俩人会这么想。
概因弥子暇休假回来后的转变太让人惊讶了。
以前什么事都不爱管,略大个礼正司差点成为透明衙司,别说工作激情了连个人影都难得一见,现在呢?会揽事了,会集权了,听说还会跟太师太保一等元老权臣们呛声了,这样的转变要换个格局打开的野路子,怕是要怀疑换了个人。
否则有什么动力能让数年不翻的摆烂咸鱼一朝转变成朝堂卷王?
只因为失了陛下宠爱吗?
还是真如对方所说为了感念陛下所以之后愿为卫国强盛鞠躬尽瘁?
要问信不信,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他们连一个字都不信!
扯远了。总归一句话,这几天的经历告诉俩人,如今的上司可不是当初咸鱼摆烂的上司了,最好日常多留几个心眼,否则怎么被坑的都不知道。
许俞一揖手:“回大人,不用考虑,这个名额便让给何大人吧。”
慢半拍的何笙忙回:“不不不,还是给许大人更合适。”
“何大人你上。”
“不不不,许大人你上更合适。”
俩人你推我来我推你去,谦让姿态那叫一个真心实意情真意切。
弥子暇:“。。。。。。”
放到旁的衙司都要打破头的机会到他们这却是恨不得敲锣打鼓的送给别人,他都看笑了。
敲敲桌子打断俩人:“两位大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理,不想上朝的官员不是好官员。连点激流勇上的进取心都没有,日后如何堪当大任?又如何为我卫国国祚添砖添瓦?”
许俞、何笙:“还请司礼大人明示,如何个‘激流勇上’法?”
弥子暇嘴角一抽:“合着半天你们就听了这四个字?”
“惭愧。”
“惭愧。”
“。。。。。。”你们还真敢说。
许俞:惭愧。
何笙:惭愧。
弥子暇:说好的野心抱负呢?被狗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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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没有演员证的第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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