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姬元所说官员体系年龄变更一事还需从长计议,如今要紧的是大朝会。
两天内各司推荐的名单陆续送上来,姬元过目后勾选朱批,随即就是紧张的朝礼流程演练。
演练的时间只有三天,从各人排序到行礼规范,再到大朝会中回凛陛下规范用语,以及退朝时顺序等等,这还只是演练时要做的事,还有演练场地征用,各人时间确定等等,单这些准备工作就弄的何笙一个头俩个大。
如果说何笙一个头俩个大,跑腿跑得都要瘸了,那做为大朝会参与人的许俞也没轻松到哪去,其余三十六人的详细资料亦是看得他眼冒金星,直觉脑壳疼。
相比以前的清闲,现在几乎是忙的脚打脑后根。
搞得俩人偶尔撞见一面不是一个正要出门就是一个才刚回来,匆匆打个照面,视线都有股心有焉焉之感。
当上司的爱走极端,他们这些当下属也就只有适应,以及适应了。
好在弥子暇是个有良心的上司,特意招了人来问有没有什么难处。
俩人面面相觑下,许俞揖手:“回司礼。依臣来看,其余参与大朝会的三十六位大人在体能上,是没有防碍的。”
也就是说初步判断没有隐疾,可以胜任一个多时辰的大朝会。
“那情绪如何?”
许俞揖手:“自是欢心鼓舞的。”
宽袖内把玩手指,弥子暇不动声色:“继续观察。越是紧要时刻越不能放松,以后先不论,但第一次大朝会绝对不能出丁点差错,事关礼正司声誉,许大人万不可松懈。”
“是,司礼放心。下官定打起十二分精神。”
“嗯。”弥子暇不置可否颔首,视线转向何笙:“朝礼演练的如何了?”
何笙揖手:“回司礼。今日人员集齐全部演练了一遍,暂时并无问题,”
神情有些欲言又止,弥子暇抬眼莞尔:“暂时并无问题,但还是有问题对不对?”
“。。。是。下官惭愧。”何笙有些尴尬。
商议参会人选时他是真心实意选了辅助,把机会礼让给了许俞,只是现在对方的差事完成的很好,到了自己这却是出了问题。
搞得他心有悻悻,似乎拖了礼正司后腿似的。
弥子暇摆了摆手:“何大人无需过多在意。只要跟人打交道,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误差,因为人性复杂。要因为这些复杂去苛刻自己,那一辈子什么都不用干,专跟自己过不去了。”
言罢,直接问:“是什么问题?”
何笙迟疑下,说:“有几位大人对朝礼演练的时辰安排及次数颇有微词。”
虽说都是配合,但‘积极配合’跟‘敷衍配合’还是有区别的。
不用猜弥子暇都知道那些人用的理由不外乎司内差事繁忙离不开人,到也不能说他们不愿意来,也不是什么天生反骨爱跟人对着干,在能力上也没有缺陷还可能有个别突出的,但就是有这种人。
集体活动来了之后要么嘟嘟嚷嚷,要么划水,偏生理由还一套一套扯的叫一个理直气壮。放到现代,这种人有个很贴切的称为,叫‘职场老油条’。
对付这种人,弥子暇不算没招。
当即颔首:“我知道了。明天我去现场看看。”
按理朝礼演练的最佳场地该是朝政殿,但做为朝会举行的正殿,合该庄严肃静又神秘,是以考量再三,还是把演练场地定在了离朝政殿不远的偏殿。
所以整个演练流程就是先在偏殿集合,熟悉路程方向,然后再绕回宫门,以正规朝礼的规格排位,有序且肃静的到达偏殿。
到达偏殿后,会以正规流程开始。
先是一小段的留白调整期,之后内吏喊‘陛下临朝’,再之后伏身下拜齐声见礼等等,先不说之后官员上奏的流程,从最开始的宫门起始,整个队伍不像是官员参与肃正隆重的大朝会,个别几个简直跟小学生春游没两样。
左顾右盼不说,还跟旁边的人咬耳朵,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有多活跃。
弥子暇愣是看笑了都。
眉眼敛了敛,理了理峨冠博戴的官服衣袖迈了进去,有眼尖的人赶紧起身行礼。
“见过司礼。”
“见过司礼。”
“见过司礼。”
古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弥子暇做为朝堂最顶尖那一拨的卿大夫品级了。‘压死’他们那是绰绰有余,都不带申诉的。
弥子暇矜持扬了扬眉:“正演练着呢?”
虽同在朝歌的官员体系但衙司不同如同隔山,有些人弥子暇面都没见过。论不上熟悉态度上自然会有股疏离感,好在他今天也不是来拉关系的,他今天是来给何笙撑腰的。
这些老油条不配合不就是觉着何笙品级不高管不着他们吗?
他今天亲自盯一场。
何笙走过来揖礼,弥子暇下颌微颔,明知故问道:“人都到齐了?”
“回司礼。人都到齐了。”
“嗯。那从宫门开始,重新走一遍。”
“是。”
弥子暇说走一遍没人敢说不字,但这次有他盯着,没人敢再左顾右盼交头接耳,而是一个个摆出极为肃正的样子,一言一行一板一正,不能说完美,只能说全部在八十分以上。
拿捏。
心里啧了声,弥子暇脸上神情不变,疏冷,矜持颔首:“不错。虽稍有瑕疵,但流程已无错。”
言罢视线一扫,却又沉声道:“诸位都是各司骨干,不然也不会成为推荐人选。不过朝礼演练一事还请诸众谨慎对待。非是我礼正司为难诸位,耽误诸位差事,而是朝礼繁杂繁重,多演练一次就多一分熟练。毕竟,谁也不想在大朝会时出现差错被陛下问责不是?”
“须知,陛下对大朝会极为看重,如果途中出现差错我礼正司虽责无旁贷,但真正首当其冲的不还是诸位自己吗?”
末了,束手笑着说了句:“本司礼想,应该没人会傻到拿自身仕途开玩笑吧?”
如果说之前还是敲打,那最后这句就是赤祼祼的威胁了。
所有人头皮顿时一紧,心里再不敢有所懈待,面面相觑间心生敬畏揖礼:“司礼大人所言极是。”
“不过诸众大人也无需过于害怕。”深知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弥子暇笑眯眯说了句:“咱们陛下不吃人。各守其职,不出差错,想来高升之日不远矣。”
“承司礼大人吉言。”
哪个当官的不想升官昵?所以这棒子甜枣一些人吃的心甘情愿。
今日目地即已达到,弥子暇也不多做停留,下颌微抬说了句:“本司礼事务繁忙,就不多做停留了。诸位继续。”
“恭送司礼。”
“恭送司礼。”
那恭恭敬敬的样子哪有之前懒散模样?
所以说对待老油条好声好气没用,反会让对方蹬鼻子上脸,赤白粗暴上去就是一巴掌,他们反到不敢作夭了。
弥子暇束手离开,跟何笙擦身而过时使了个眼神。
何笙跟了出去,待到离了些距离,这才隆重行礼:“多谢司礼。”
当上司的明晃晃给撑腰,当下属的心里当真妥帖。还无端升起股千里马与伯乐之感,顿时疲惫尽消满身都是干劲!
“。。。。。。?”春秋时期当官的老祖宗们都这么容易感动?
弥子暇心里一晒,还是嘱咐他说:“朝礼演练一事无需跟他们客气,若再有不配合者,尽管来提。”
这句兜底的话听的何笙又是心情激荡,退后一步又隆重躬身行了揖礼,不用言语都有股子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之意。
弥子暇心内失笑,转身自行离去了,只是回到礼正司屁股还没落座,宫内小吏就来通传陛下有请。
屁股还悬着的弥子暇只得起身,心里不即嘀咕了句,这前男友搞什么名堂?这都分手了,还这么频繁见面有意思吗?!
弥子暇:都分手了还见这么多次有意思吗?
姬元:本来没意思,但见你这么不情愿就特别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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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没有演员证的第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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