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辰往后推移,名单上的人也陆续到齐,时辰一到宫门大开,一行人有序进入。绕过最后整理衣冠仪表的青石板巷子,再绕过雕花石墙,从大前门顺台阶而上,便是卫国的政治核心大殿。
旁边奏起钟吟鼓乐,屋外吹起响锣铜锣,从官员们进入大殿开始便是仪式感拉满。甭管最终目地达没达到,这架式的阀值算是拉到最大了。
被这架式唬住的一干老臣们笑了笑,祝太师开口调侃道:“弥司礼弄的这般隆重,咱们这些殿上老臣们今日可得紧醒些,别让大朝会的臣子们看了笑话去。”
太师笑了下:“太师所言极是。”
大殿边侧青钟铜奏起一串雅乐,随即鼓声连击三下,宫内官史拉长声音扬声。
“陛下临朝——”
身穿冕珠衮服的姬元自大殿边侧走了出来,身形挺拨,目不斜视,头上冕珠轻微晃动,可为王者仪态浑然天成。
宫内官史又扬声唱。
“百官,跪——”
百官齐声跪拜:“臣等见过陛下。陛下金安!”
“众爱卿请起。”姬元稳稳坐落王座之上手臂轻抬,沉声道。
“谢陛下。”
姬元视线自上而下的看过去,原本容纳六十来人议事的大殿如今容纳一百人,虽说拥挤了些,但还好防碍不算太大。感觉略带新奇,因为总算不全然皆是头发花白的老头了,不过最打眼的还是只那一个。
眼神不知不觉移了过去,第一排的弥子暇似有所感抬眼,下意识使了个眼神。
——表现的很好,继续保持。
姬元略微僵硬的偏了偏首,感觉嗓子有些干。
好在烛火亮度有限,俩人小动作暂时无人发现。之后朝会井然有序的进行,老臣们昴足劲表现一派国家安定天下太平景象,新加入官员们约定成俗的安静如鸡,只拉长耳朵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掰开来听,注精会神之下既然不知不觉就到了尾声。
宫内官史扬声一句‘散朝’把他们惊醒,忙不迭跪地伏身与其余人齐声道。
“——臣等,恭送陛下。”
待到冕冠衮服满是威仪的身影离开,踉跄起身没起得来时才发现腿已经麻了。老臣们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不过还是给他们留了些面子没笑出声来,能搭把手就搭把手的把人拎走了。
弥子暇把许俞扶起来,微晒道:“刚开始都会有些不习惯,以后习惯就好了。”
“是。谢司礼。”
回了礼正司弥子暇事不宜迟开了一次全司大会,对大朝会余热的把控,再到其中需要查缺补漏的地方,所有意见整理成文字的事交给许俞负责,随即转尔给何笙放了半天假。
拍拍他肩,一脸欣慰:“何大人近日辛苦了。今天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这么能干的下属可不能一次就给弄坏了。做为好上司就是懂得让下属劳逸结合,一味压榨绝非可取之道。
顶着俩个硕大黑眼圈的何笙迟疑下,感激揖礼:“是。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打发走把疲惫俩字顶在脑门上的何笙,转身让人喊了许俞来,递过写有‘致仕晚宴’的竹简,示意道:“此事陛下已经认可,不过细节章程还没有下来,你先着手准备名单,以便陛下随时查阅。”
“是。”许俞恭敬接过竹简,打开粗约看了眼,发现没什么要问的,正等转身去准备,弥子暇抬手拦了下。
“此事不急于一时。今日参与大朝会站在百官之中,感想如何?”
闻言,许俞回味大朝会时感触,真心实意道:“下官极受震憾。”
弥子暇兴味挑眉:“你当值过点卯的差事,可以说是旁观过无数场朝会了,还会受震憾?”
“回司礼。旁观跟直接参与是完全不一样的。”
“有何不一样?”
“这,”许俞沉吟声,斟酌道:“之前旁观下官只觉着朝会是庄肃而威严的,但今日位列百官之中,下官才感受到不同。陛下神态威仪端严若神,百官肃纪凛冽严明,让下官热血沸腾几近失态,深感我朝威严如旭日东升。”
说着又不好意思笑道:“不怕司礼笑话,昨日下官激动的一宿未眠,心中是即激昴又害怕又期待。”
旁观跟参与的区别,前者知道事不关已,所以可以高高挂起;后者知道危机四伏,但机遇并存。有些人觉着前者是安稳与稳定,后者是重重危机不得安眠;而有些人觉着后者才是心之所向,而前者不过是毫无趣味的寡淡。
见仁见智,心中所求不同自然眼中所见不同。
不过在官场仕途中,后者的概率要远远多于前者的,毕竟哪个当官的不想往上爬,进而更进一步享受更多特权?
做为过来人,弥子暇表示理解,对他满脸红润的样子逐出声调侃道:“一宿未眠还这般精神,看来大朝会于你就是灵丹妙药了。”
许俞悻悻揖礼歉道:“让司礼见笑了。”
“无碍。”弥子暇抬手示意无事,心中却道了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大朝会的根本目地就是宣扬王权,而王权之后投射的便是姬元。只要百官对王座之上的人产生一丝敬畏,那么久而久之,自然会在无形中认可对方的一举一动。
到那时,世家壁垒不攻自破,王权唯一就不是句虚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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