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调取了陈文家附近的监控,确定他是在上周三下午和几个人一起出门后就再也没回来。
那些人很谨慎地没有留下指纹,脸也遮得严严实实,像是早有预谋。
没查到陈文有乘坐公共交通的记录,警察们现在只能排查陈文的人际关系,然后看监控找线索。
扶蓉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忙起来就忘了吃饭,胃里疼得难受,他给滚滚喂了些猫粮,打开冰箱门看了看,空空如也。
他没有囤货的习惯,一般都是简灼买了送过来,简灼最近也忙,冰箱似乎就一直空着了。
轻轻呼出一口气,扶蓉用泛白的手指揉了揉阵阵发痛的胃,有些泄力地坐在沙发上。
随便点了个外卖,显示还有半个小时送达。
他无力地扔了手机,闭着眼仰躺在沙发上,用手臂遮住橘黄色的灯光,心口开始作怪。
疼、钻心得疼,像是刀子捅进去剜了一块肉似的。
屋里暖气很足,他脑门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侧过身子捂住胸口往下的地方,饿得有点难受。
很静。
万籁俱寂。
有点累。
公司里大事小事都由他定夺,总是忙得脚不沾地,吃东西都得从海绵里挤出时间吃。
家务型机器人研发得十分成功,过阵子就有个竞标,公司最近上上下下都忙活着为这个竞标做准备,所有人脑子里都有根紧绷着的弦。
仿生人项目不仅耗费大量资金,还损坏了公司的信誉,公司急需这笔订单用来打开知名度。
所以,一定不能出错。
滚滚吃完猫粮就跳到沙发上依偎在扶蓉身边,它伸着腿给自己全身舔了个遍,抬脸看到眉头紧蹙的扶蓉时,竟主动凑过去,小心翼翼地舔着扶蓉的脸。
濡湿的热意惊醒了半梦半醒中的扶蓉,他睁开眼看到滚滚一下一下给自己舔着脸,冷淡的表情柔和了些。
伸手把滚滚搂在怀里,轻轻亲了会儿它的额头,心里总算好受了点儿。
滚滚见他脸色恢复了,立马就从他怀里蹦出来,然后翘着高高的猫尾巴,走到猫碗边用爪子轻轻晃着碗。
“没吃饱?”扶蓉站起身子,从储物柜里拿出一包宠物零食。
滚滚眼睛一下子亮了,屁颠屁颠凑到他身边,又大又圆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手里的零食。
扶蓉轻轻笑起来。
他一股脑把小鼠干倒在猫碗里,揉了揉猫儿的头:“今天你乖,奖励你的。”
滚滚凑到猫碗边闻了闻,下意识就要大口吃,片刻后想起什么似的,停了嘴,抬起猫爪,把碗推到扶蓉面前。
扶蓉愣了。
咦?喵喵大人赏给你的!怎么不吃?
扶蓉侧过脸抹了抹眼眶里盈出的零星泪珠,再转过脸猛地一下把滚滚抱起来,放在怀里一下又一下亲着。
“我的好闺女,真疼爸爸!”
哄着小猫咪吃了鼠干后,属于扶蓉的人饭也到了。
他坐到餐厅的桌子上打开外卖盒,电话正好响了。
“小扶总好啊。”
扶蓉已经习惯这种阴阳怪气了,他平淡地回了句还可以,又问:“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我们都……”
“有事说事。”
饿得要死了。
夏禹澜声音听着有点委屈:“我不找你你就不知道找我吗?我都想死你了。”
“……挂了。”
“别!”夏禹澜急切道,“明天出来吃个饭呗。”
“没空。”扶蓉拆了餐具。
“哎,也不知道赦江怎么样了……”
“……”
“时间地点。”
“明天中午我去公司接你,记得打扮漂亮点儿。”
猛地按了挂断键,轻浮带着些调笑的声音瞬间在耳边消散,扶蓉呼出一口气,脑袋有点阵阵发疼。
刚想关了手机继续吃饭,他却瞥到全部通话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未接来电。
陌生的电话号码。
是谁?
铃声响满才挂的,但是又没有打来第二遍。
打错了么?
他决定先不管。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红烧肉的味道迅速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猪味浓郁,猪皮也咬不动,整体味道十分奇怪……
他忍着恶心没吐出来,嚼了半天,一下子没了胃口。
这都是什么事儿。
胡乱塞了几口米饭安慰叫嚣着喊疼的胃,他把剩下的肉都扔了。
收拾了会儿垃圾光着身子洗澡的时候,他不知怎么又想起那通未接来电。
会是谁?
长风?赦江?
年关快到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街道边的树上挂满LED的彩灯,天黑的时候成群结队地亮起,映得街道五颜六色的,很有过节的氛围。
开着车回来的时候,他就老是不自觉想到和他们一起过的年。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跟寻常家里一样,买年货,热热闹闹地收拾房间,放点电子烟花,几个人围在一块儿吃顿饭,再收两份长风给的压岁钱。
没什么特别。
可至少不孤单。
今天二十四了,马上就放年假。
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去这个年。
氤氲的热气蒸腾着整个浴室,扶蓉昂着头对着花洒把身上的泡沫冲干净,然后用浴巾擦了擦身上的水,裹了条浴袍出去。
手机上又蹦出来几条消息,他一一回复了。
然后指尖就直直地停留在那通未接来电上方。
怕是,也怕不是。
怕没消息,更怕坏消息。
睫毛微微颤抖起来,扶蓉呼出一口气,擦了擦头发,头发上的水珠低落在手机屏幕上,他下意识去擦,却不小心按下那通未接来电的记录。
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他喉咙滚了滚,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定定看了几秒,又像烫手山芋似的一下子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彩铃悠然响了一会儿后电话短暂地通了,他喉结继续滚动,心快要跳到嗓子眼里。
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嘟嘟嘟的忙音就打破了扶蓉的幻想,他连忙拿起手机看,电话挂断了。
他微微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
果然是打错了……
“按错了按错了。”长风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白天没打通扶蓉电话的时候,两人还都有点小失落。
没成想再准备打过去时,医院里忽然闯进来几个拿着枪的劫匪。
劫匪可能是属金属探测仪的,一进来就瞅着镶着金牙的长风了,追狗似的追到赦江病房里,还砰砰砰打出好几发子弹。
赦江动不了,也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子弹穿透病房的门擦着他床边过去,那是心惊胆战的冒了一身冷汗。
长风这狗东西掀了他被窝就藏进来,还把他被子抢走大半,生怕自己比他晚死啊。
好在警察来得快,子弹刚射进来几发劫匪就被制止了,快得让赦江都有点不适应。
医院派了个金发碧眼的代表过来说鸟语,叽里呱啦说了半天,大体意思就是很抱歉这是我们的疏忽,出于负责,我们会给病人安排一个独一无二的病房,提供最好的治疗条件……
但赦江不傻。
别看他玩不过扶蓉身边那群死绿茶,处理这种事的时候他脑子转的可快得很!
自导自演了一出戏,M国是想把他当实验对象吧!
用这种堂而皇之的理由掩盖肮脏的真实目的!坏!
长风肯定也看出来了。
“太感谢了!那什么时候能转病房?”
合着这是没看出来啊!
赦江想嚎、想叫,但都无济于事。
长风笑眯眯地送别了鸟语人,转过身的时候神色就变了。
不确定这里有没有录音器,长风从手机上敲出几个字,给赦江看。
【被盯上了,我找人接我们出院。】
啊?我这种身体状况吗?
赦江满脸懵。
长风脸色也不怎么好。
他现在不信任何人。
有时候又不得不信。
【知道陈平是怎么盯上你的吗?】
长风打字。
赦江眉头蹙了蹙,艰难地做出一个表情。
【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的病,还知道你和扶蓉的关系,能是谁?】
赦江愣了愣。
看向长风。
你呗。
“我去了……你吃屎长大的啊。”长风实在没忍住骂出声。
【再想想。】
赦江垂眸思索一会儿,脑海里慢慢蹦出两个人的身影。
夏禹澜和秋香君。
是夏禹澜?他眉头蹙了蹙,不太相信。
那、是秋香君?可他们早就认识秋香君了,从小到大,只要生了病,长风都找会秋香君帮他们治,这足以说明长风有多信任她。
长风一直是个谨慎的人,他不会纵容身边出现不值得信任的人……
可只能是这两个人。
不管他信不信。
后来长风带着他上演了一场医院逃亡,他就被转移到另一家医院里了。
这家医院规模不大,位置也算不上好,赦江却有种十分亲切的感觉。
长风告诉他这是他之前投资的动物成人医院,刚来M国的时候,他还在这里待了几天,但因为这里的医生实在处理不了赦江的病,他们才不得已去了上一家医院。
现在赦江已经醒了,那待在这家医院进行康复训练就再合适不过。
手忙脚乱地挂了扶蓉的电话,长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知道有人在打赦江的主意,他就不敢给扶蓉打电话了。
他怕这群人把注意打到扶蓉身上。
扶蓉远在几千里之外,他没办法顾及到,就不能冒这个险。
已经出来几个月,不差这几天了,再忍忍。
再忍忍。
他盯着扶蓉扶的电话号看了几秒,咬了咬牙,拉进黑名单。
别哪天不小心误触打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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