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昀像条灵活的鱼一样溜了进来，反手把门轻轻关上。

他还没洗漱，身上带着点奶油和红酒的混合甜香，脸颊红扑扑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不睡觉，鬼鬼祟祟做什么？”傅凛看着他，语气里含着笑意。

季昀没回答，只是神秘兮兮地笑着，背着手走到傅凛面前。

他仰着头，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傅凛，然后，慢慢地将藏在背后的手伸了出来。

掌心摊开，里面是一个深蓝色丝绒的小方盒。

“哥哥，生日快乐。”季昀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他自己的都没觉察到的温柔，和他平日里张扬耍赖的样子判若两人。

“给你的生日礼物。”

傅凛的目光落在那个丝绒盒子上，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

他伸出手接过盒子，轻轻打开。

黑色的天鹅绒衬布上，静静地躺着一对袖扣。

红宝石袖扣静静躺在盒子里，那红色仿佛是有一团火焰在里面流淌，美得格外张扬。

造型简约至极，没有任何多余的雕饰，只有边缘极其细微的一道铂金镶边。

“喜欢吗？”季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紧紧盯着傅凛的眼睛，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

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傅凛送礼物，自然会担心对方不喜欢。

“我挑了好久。觉得这个颜色特别衬你。”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

傅凛的指尖轻轻拂过那冰凉的红宝石表面。

他抬起眼，看向近在咫尺的季昀。

少年仰着脸，漂亮的桃花眼里盛满了期待、紧张，还有一丝小心翼翼。

“喜欢，特别喜欢。”

季昀听完露出两颗虎牙，笑得格外开心。

“那就好，我还担心呢。”

房间里只开了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像融化的蜂蜜，在季昀面上淌出柔和的光晕。

傅凛的喉头滚了滚，压下心底冒出来的邪念。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到恨不得吞.吃入腹，喜欢到恨不得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其实今天生日。”

季昀忽然开口。

“我有一件特别想要哥哥送的礼物。”

傅凛的目光落在季昀眼睛上：“嗯？”

他确实得补季昀一份礼物。

“你想要什么？”

“想收到哥哥的吻。” 季昀突然凑近，笑得狡黠，鼻尖几乎碰到他下巴，红酒的甜香混着少年身上的橘子味扑面而来。

“就像上次在电梯里那样，不过今天没警报器打扰。”

傅凛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看着季昀近在咫尺的唇，少年像只等投喂的猫，睫毛在灯光下微微颤动。

“你喝醉了。” 傅凛别开脸，喉间却有些发紧。

季昀 “嘁” 了一声，故意把声音拖得老长：“哥哥就是胆小，上次在温泉山庄也是，亲完就装正经……”

“季昀。” 傅凛打断他，声音带着警告，却没什么威慑力。

“好好好，” 少年举手投降：“凶巴巴的。”

也就他人美心善脾气好，能包容傅凛的臭脾气，傅凛要是错过了他，以后指不定在哪儿哭呢。

索吻刚被拒绝的季小少爷依旧如此自信。

季昀的目光落在傅凛的脸颊上。

也不知道是什么手感……

既然不给亲，那捏一捏总可以吧？

酒壮怂人胆，更何况季昀本来就胆大包天。

他迅速伸出两只手揉捏着傅凛的脸颊，像是在揉煤球似的。

傅凛双目瞬间瞪大，没想到季昀居然会来这一招。

“季！昀！放手！”

他被捏得说话都不清晰，季昀没憋住笑，被傅凛抓住作乱的手。

“……手怎么这么冰？”

傅凛刚要教训人，就发现季昀的手格外冰凉，顿时没了教训他的心思。

“不知道啊，可能是冷的，哥哥给我暖暖？”

季昀是逮着一点机会就要调戏傅凛。

傅凛拿他没办法，拉着他将其塞进被窝里。

“以后想喝酒，叫管家温热了再喝。”

“哦——”

季昀拖长音应着。

“还是好冷啊，哥哥你上来陪我暖暖好不好？”

又不是没同床共枕过，傅凛没什么犹豫，直接上了床。

季昀存着坏心，偷偷把冰凉的脚往傅凛被子里伸，恶作剧般试图冻傅凛一激灵。

傅凛的反应却不似他的预料。

“脚怎么也这么冰。”

傅凛的语气含着担心，他蹙着眉头，起身调高空调，又来到床尾盘腿坐下，伸手去捂住季昀的脚。

“不要，哥哥你回来睡。” 季昀把脸埋在被窝里，脚从傅凛手心挪开。

“别乱动。”

傅凛握住季昀的脚踝。

“哥哥你陪我嘛，别离我那么远。”

季昀的酒劲有些上来，声音黏黏糊糊。

傅凛无奈，只好回去躺在季昀身边。

“好，我回来。”

他伸手关掉灯，房间陷入黑暗。

季昀却忽然爬起来，膝盖撑在傅凛身侧的床垫上。

他跨坐在对方腿上，呼出的气息带着甜腻的酒香。

“哥哥……”

尾音拖得像猫爪挠过心尖。

傅凛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床单，指节泛白。少年的重量压在腿上，睡裤下的体温透过布料渗过来。

“季昀，” 他声音哑得厉害，喉结在季昀掌心滚动，“下来。”

“不要。” 季昀摇头。

他指尖戳了戳傅凛紧抿的唇，“你喜欢我吗？”

傅凛的心跳骤然漏了半拍，理智像根被拉到极致的弦。

季昀鼻尖蹭过他唇峰，“就像我喜欢你那样，很喜欢很喜欢。”

堤坝决口的瞬间是无声的。

最后一丝理智碎成星火，被汹涌的热流卷走。

他扣住季昀后颈的手猛地收紧，将那喋喋不休的唇狠狠压下来。

位置瞬间翻转，季昀陷入柔软的被褥中。

“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傅凛的声音沙哑，季昀猛地仰头亲上去，舌尖尝到傅凛口中残留的酒涩，他无意识地攥紧对方的衣襟。

傅凛的手掌隔着衣料滑过腰侧，指尖擦过伤处时动作顿了顿，却被季昀急切的哼唧催着继续向下。

他分不清是傅凛的呼吸还是自己的心跳，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炸开，像点燃的烟火，从脊椎一路窜到发梢。

季昀觉得自己像片被卷入潮汐的叶子，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托着，忽而上浮忽而下沉。

傅凛的怀抱是唯一的托举，却又像是引他溺亡的漩涡。他能感觉到对方手掌的温度，每一次摩挲都让身.下的床单皱成浪涛。

不知过了多久，季昀在混沌中睁开眼，看到傅凛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额角。

那双总是盛满冷意的眼睛此刻蒙着层水汽，像落了雨的湖面，映着自己狼狈的样子。

季昀忽然笑了，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却被傅凛按住手腕。

“别动。” 傅凛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俯身吻去他唇角的红痕，动作忽然变得极轻，像怕碰碎什么珍宝，“我去倒。”

季昀把脸埋进枕头，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原来傅凛耳尖红透的样子，竟然这么好看。

傅凛将水端回来，季昀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

“我要回去了，小爸他们还在家里。”

少年挠着脑袋，脸颊红扑扑的，难得的露出一丝羞怯。

傅凛眉梢微挑，“好。”

季昀像只餍足的猫咪，手指无意识地在他汗湿的脊背上画圈。

“腿软，走不动了。” 他眼里盛着狡黠的笑意，“哥哥抱我回去？”

季昀抬起腿，被子从小腿上滑落，他的脚点在傅凛某个正在休息的地方，轻轻用力。

“毕竟我腿软都怪哥哥。”

傅凛被这猝不及防的挑逗弄得深吸一口气，扯了扯本就松垮的领带。

“……现在的小孩都那么会？”

季昀收回腿，眨巴眨巴无辜的眼睛。

“会什么？我听不懂。”

傅凛垂眸看着他这副耍赖的模样，认命般俯身，手臂穿过季昀的膝弯和后背，轻易将人打横抱起。

“哎！”身体骤然腾空，季昀轻呼一声，立刻像藤蔓一样缠紧傅凛的脖子，闷闷地笑：“哥哥力气真大。”

傅凛抱着他穿过安静的走廊。

“哥哥，”季昀仰起头，气息拂过傅凛的耳垂，“你刚才……力气也挺大。”他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甜腻。

傅凛脚步顿了一瞬，没说话，只是抱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他加快脚步，几乎是撞开了季昀的房门。

傅凛的吻又深又重，带着一种近乎惩罚的掠夺。

“不是腿软么？”傅凛咬着他的下唇，声音含混不清。

“嗯……现在……更软了……”季昀断断续续地回答，眼神迷.离，主动迎合着他。

“都怪哥哥……”

季昀在黑暗的海中沉浮，极力想要抓住浮木。

指尖触碰到那冰凉坚硬的金属质感——是傅凛袖口上那枚小巧精致的黑曜石袖扣。

潮水朝着更深处涌来，季昀被冲得闷哼一声，下意识地紧了紧手指，用力得骨节都有些泛白。

嗤啦——

细微却清晰的丝线断裂声在粘稠的空气中响起。

那枚价值不菲的黑曜石袖扣，被季昀硬生生从昂贵的衬衫袖口上扯了下来。

小小的扣子在空中划过一个微小的弧度，“嗒”的一声轻响，掉落在深色的地毯上，滚了几圈，消失不见。

傅凛的动作瞬间顿住，他撑起身体，低头看着自己破损的袖口，又看向身下的季昀。

季昀失神的双目恢复些许清明，他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却忽然笑了起来，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湿润的下唇。

另一只手如法炮制，迅速抓住了傅凛另一只手腕，指尖再次精准地扣住了袖扣的金属边缘。

傅凛没有阻止。

嗤啦！

又一声撕裂声。第二枚袖扣应声而落，跌入地毯的阴影里。

傅凛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他猛地俯下身，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占有欲，仿佛要将对方拆吃入腹。

同时，反手抓住了季昀那只作乱的手，将它用力按在季昀头顶的枕头上。

季昀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被更深的吻堵住。

但他并未停止，空出的那只手依旧不安分，如同灵蛇般再次探向傅凛的衬衫前襟。

这次的目标，是靠近胸口的纽扣。

傅凛却像是彻底放弃了抵抗，或者说，是纵容到了极点。

他任由季昀的手指在他身上肆虐，一颗、两颗……

季昀的动作越来越急切，带着一种破坏的畅快感和宣誓主权的蛮横。

夜色在两人交织的喘息和低语中变得粘稠而滚烫。

……

不知过了多久，激烈的浪潮终于平息。

季昀累极了，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沉睡，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呼吸均匀绵长。

他静静看了许久，身体深处那份无法餍足的躁动和对未来的隐忧，让他无法安眠。

他小心地抽出被季昀枕着的手臂，悄无声息地起身。

季昀在睡梦中不满地嘤咛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抓到微凉的空气。

傅凛替他掖好被角，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他抽出一支烟，点燃。

猩红的火光在黎明前最深的晦暗中明灭，灰白的烟灰摇摇欲坠，终于无声地断裂，像某种不可言说的界限，在某一刻悄然崩塌。

身后床榻传来细微的响动，柔软的蚕丝被滑落，带起一阵极轻的窸窣声。

季昀走到他身后，身上只松松垮垮地披着外套，领口敞开，露出一截苍白的锁骨。

他嗓音低哑，带着点鼻音：

“哥哥。”

傅凛回过身来，目光温柔。

“嗯？”

季昀轻轻拍掉他手里的烟，视线落在傅凛身上被他破坏得乱七八糟的白衬衫上。

“哥哥的衬衫坏了，不如穿我的？”

季昀抬了抬下巴，指向衣帽间方向。

“我蓝色那套还挺适合你的，试试？”

最好当着他的面试。

刚刚战况那么激烈，傅凛都还是没把上衣完全脱掉，季昀没彻底一饱眼福可不甘心。

傅凛摇了摇头，眼神如蛇一般滑过季昀手腕上的红痕。

“哥哥是觉得我的衣服脏吗？”

季昀声音闷闷，神色有些落寞，柔软的头发还带着些许凌乱，唇上的破皮还没结痂，泛着殷红的色。

那一抹红看得傅凛心头发紧，他迅速扯开落在季昀唇上的视线，大步走到衣帽间拿起一件黑色衬衫。

“蓝色那件不适合我，不是觉得脏”

他明知道季昀这副模样大概率是装的，但如今他就是见不得季昀失落半分，哪怕是装的。

季昀眼中染上笑意，早不见先前的落寞之色。

“这样啊——那哥哥换吧。”

季昀直勾勾地盯着他，傅凛开始怀疑方才他的目的就是想看换衣服。

算了。

傅凛无奈一笑，慢条斯理地开始脱衣服，那骨肉匀称的身躯硬生生将季昀的视线定住，修长的指节一颗颗解开纽扣，虎口处的小痣晃得季昀眼神一暗。

他轻轻走过去，握住傅凛扣扣子的手，托到唇边，轻柔地吻到那颗痣上。

少年温热的吐息蛇一样落在肌肤上，在腕骨上烧出一片看不见的火。

傅凛极力想控制住自己，却在季昀伸出舌尖舔舐的那一瞬间，手控制不住地伸向季昀。

傅凛突然意识到，这场荒诞游戏里，自己才是被蛛网缠住的那个。

而季昀也真正意识到，在傅凛的字典里，好像没有累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