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痴梦

庄生想:我又做错什么了,感情之事怎如此磨人,到底要不要开口告诉她自己喜欢她呢?能不能跟那个墨蝶学的坦荡一点,爱就要告诉她。唯唯诺诺实在是不像个男人应有的样子。他正陷入沉思的时候,林子远处花间两只蝶儿小声嘀咕,他们正开心的讨论着那只看似精明的墨蝶,因色迷心窍,竟傻呵呵费劲巴力的采集着蜂蜜误入别的蝶口,他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白白浪费了自己一番苦心经营。那一处无人之地绿衣正暗自神伤:以后再理那只呆瓜,我就是缺心眼,她一边想着一边拍打花瓣以泄私愤。那只墨蝶远远看着神情有些愤愤,在那里拍拍打打的绿衣,他知道肯定是庄生的问题,心里想:我就不信自己赢不了那只呆瓜,今天一定要拿下这只小绿蝶,老子这狂蜂浪蝶的美名可不是虚传。于是悄悄飞过来眼神夹着痛惜:“谁惹我们家大美人啊!说出来我替你手刃了他,还是有别的不开心的事?看看我能不能帮你排忧解难?能让大美人开心是我目前最重要的任务。”

绿衣抬抬眼皮没理他心想:我们几个在这里开开心心的过着无事小神仙一样的日子,虽有些争执,却从未伤过和气。不知道何时飞来这么个搅屎棍,一切被搅的的乱七八糟。居然还自信的搔首弄姿,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看你怎么收拾你,我让你先嘚瑟一会吧,不久你就明白了笑容太甜,泪水倍咸。她迅速换了一个表情羞答答的说:我在想你啊!”然后娇俏的低下了头,回眸给他一个眉眼转身飞走,欲擒故纵的动作拿捏的炉火纯青,色令智昏,绿衣相信他一定会追赶而来。此刻墨蝶像狗熊吃蜂蜜一样不管不顾的振臂高飞,向着她的方向拼命追赶。绿衣知道前面荆棘丛生,一般蝶儿飞进去很难脱身,她悄悄飞过去躲在树枝绿荫处,一个极难被别人发现隐蔽花枝上。那只墨蝶兴冲冲赶来,想着美人入怀,他不管青红皂白,一头钻进了荆棘从,在里面横冲直撞,不一会翅膀便被刮破了,疼的哎吆哎吆直叫唤,出路也无法找到,心里暗暗叫苦。不远处听见他鬼哭狼嚎的呼唤:“美人你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你?快点出来吧,不要捉迷藏了,这荆棘丛危险的很。”蝶儿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拍手称快,看着天色已晚,扔下这个废柴赶紧往回返,一会儿便到了常住的那片花丛。看见小紫韵跟逍林在那里挤眉弄眼窃窃私语,她悄悄过去大声叫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在这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小紫韵怯怯的看着她:“没没什么,姐姐吃蜂蜜吧。”她一尝是紫云英蜜:“事出反常必有妖,平时你最喜欢的紫云英蜜,谁都不舍得给一滴,今天居然无缘无故给我吃,莫不是脑子坏掉了吧?”逍林讽刺:“看你今天没吃东西,小紫韵怕你饿,好心好意给你留给你吃,没想到你这样让人寒心。”“猴子嘴里能吐出枣核来才怪,你俩能有这么好心,我才不信呢?”绿衣一瞥道。”信不信由你,姐姐就是小心眼儿”,小紫韵嘴儿一撅愤愤不平。

远远一个声音传来:“美人我差点没飞出来,翅膀都受伤了,你跑哪里去了?幸亏采到你喜欢吃的紫云英蜜,都快饿一天了,赶紧过来吃。”墨蝶气喘吁吁道。他们仨开始面面相觑,小紫韵忽闪着眼睛戏谑一笑,逍林心领神会。绿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两个唯利是图的家伙重利轻友,有奶便是娘啊,为了口吃的不惜出卖朋友的色相。”绿衣愤愤不平。然后她对着墨蝶喊:“我最讨厌吃紫云英蜜,谁告诉你我喜欢的?”小紫韵上来用翅膀捂住她嘴巴小声嘘“姐姐小声点,咱们好说好商量不行吗?”“你俩卖我之前怎么不跟我好说好商量呢?”绿衣恼道。逍林“我可没卖你哈,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不过是这鬼丫头让我替她保密而已。”墨蝶看着嘀嘀咕咕的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几个在嘀咕什么?难不成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却嘴上说:“快点啊,我飞不动了,今天可累死我了”。小紫韵:“得嘞,姐姐脸皮薄,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我替她收下并谢谢你。”绿衣对着紫韵:“做人要厚道,这脸皮跟蜂蜜罐子一样的尺寸,估计荆棘都穿不透。”然后她转过脸去对着墨蝶:“紫云英蜜是她的最爱哈,不是我的,你俩慢慢吃哈。”说完她迅速飞走。墨蝶追上来:“谁惹你了?大小姐可真难伺候,莫不是你吃我跟小姑娘的醋?就知道你们女人小心眼”。绿衣:“你想多了吧,别自以为是了。”墨蝶:“你的心思真难猜,好好好不惹你了,算我输,怪不得铁蛋说……”绿衣听了一震:“他说我什么坏话了,你告诉我。”墨蝶一看她中计,摇摇头假装走开道:“我像是一个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人吗?”这边几个正发呆着,忽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远处一个人狂躁不安大声吆喝:“哪里有龙,赶紧出来让我砍下你的头。”他们几个蒙住了,小紫韵:“这个人类莫不是受刺激了吧”。庄生探出头去一看,原来是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四下张望,嘴里喊着打打杀杀,后面一个人跟着追。”那个人摇着头叹息着:“跟我回家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哪有什么龙啊!作孽作孽,你这不是自己坑自己吗”?几个路过的人问那个叹息的人“他到底受什么刺激,居然疯成这样”。叹息的人道:他是我的亲戚,性格比较执拗,喜欢舞枪弄棒,开天辟地这等大事干不了,所以一直想做屠龙勇士,于是拜访名师学习屠龙的本事,跟着他所谓的老师叫支离益的勤学苦练,据说他老师悉心教导,三年后告诉他屠龙术技艺精湛可以出徒了,于是他辞别老师,兴高采烈的到处找龙屠,几年下来并无龙的踪迹。他因为学艺散尽了家财万贯,现在是家徒四壁,吃了上顿没下顿,老婆孩子都饿跑了。本想斩杀一条龙来耀武扬威,可他走遍天下也没有找到一条龙,施展屠龙术的机会也泡汤了,没想到龙没杀得了人却傻了。那个路人忍俊不禁:“林子大了啥鸟都有,这脑袋瓜子还是不要的好送人吧,要的话净祸害自己”。说完一行人哈哈大笑。

逍林默默看着那个人:“还是我们蝶儿逍遥自在,于天地间安享大自然的馈赠,花间游戏物外于心,遇水学会搭桥,困难来时自渡,绝处逢生是我们的宗旨。这个人一往直前勇气虽然可嘉,可是他不明白于事不执,于心不著的道理。太看重表面现象,太执着于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偏偏这想法执念太深反而害了自己。最终让自己的心死无葬身之地,实在可惜的很。一句话说得好一念三千,一念起千山万水。一念灭沧海桑田。一念执着生死皆疲劳,一念放下诸事皆自在。命由己造,造出什么样的命运,相则跟着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有些执着是滴入心中的眼泪,是流入脑中的破碎,当破碎而飞散时,便是射向自己的武器,最终伤害的只能是是自己。活着就要留自在与洒脱给自己,以不变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庄生看着他,心底泛起阵阵敬意,这些个可爱的小精灵,怎么把世事洞明的这么通透,这超乎了他对自然界生物的想象。

他正在暗暗敬佩不已的时候,绿衣影子投来,她怒目而视:“臭铁蛋你到底跟黑炭说我什么坏话了?没想到你呆头呆脑的,这么多坏心思,我算是看透你了。”庄生:“你又犯哪门子疯,我到底怎么惹你了,无缘无故乱发什么脾气?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绿衣:“你不承认是吧,好吧,现在咱俩去找黑炭问问。”庄生:“问就问,我堂堂正正于心无愧,难不成还怕你无理取闹?”“谁无理取闹了?你说清楚,”蝶儿怒吼。庄生:“好好好我无理取闹不行吗?现在必须找他问清楚,还我清白,省得你疑神疑鬼。”他俩在花丛中绕了半天,终于看见那只红肚皮墨蝶了。蝶儿大声呼唤:“黑炭,他到底说我什么坏话了?你赶紧告诉他,他还有脸这里装。”墨蝶一愣:“他说什么了?”蝶儿:“不是你说他说我坏话了吗?”墨蝶:“我什么时候说他说你坏话了?你说说看。”蝶儿张张嘴指着他:“可是你就是那个意思”。墨蝶:“我啥意思?难不成你还能猜出来?”蝶儿有种被戏弄的感觉,她指着墨蝶的脑袋骂:“你可真阴险,说话留半截子,无耻之徒。”墨蝶一看事情败露,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道:“你们一个个都不好玩,爷不奉陪了”说完翩然而去。剩下怒气冲冲的蝶儿,张着嘴吧,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庄生一看这架势,知道这傻妮子被人家戏弄了,飞过去拍拍她背部:“好了好了,你这么乖巧懂事人美心善,我又怎能说你坏话呢?真是个傻姑娘。”蝶儿默不作声开始抽搐不已。庄生:“别哭别哭,我见不得女孩子哭,我这就去采荷花花露你吃哈,你等我,千万别哭,”说完就飞走了。此时远处逍林和小紫韵看在眼里,他俩会心一笑说:“此刻不是需要一个温暖的抱抱吗?这个呆瓜,话说那个黑炭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幸亏他走了,不然咱们还真不得安宁”。小紫韵对逍林说:“你去开导开导绿姐姐,我去会会铁蛋这个呆瓜哈。”逍林:“你不会是喜欢呆瓜,想趁人之危吧。”小紫韵:“你这个猪脑子,肮脏的很,我是哪种人吗?”逍林:“我开玩笑而已,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小紫韵:“懒得理你,”说完悠然而去。

不远处凉风习习,一池暗香浮动,一指荷叶恬淡清宁,荷花清丽淡红,阵阵粉色缭绕,远处的水面荇菜摇曳生姿,郁郁葱葱,青翠欲滴。小紫韵像一个梳着双鬟,背影倩丽优雅的少女,翩然而至到庄生身边。他抬头看了看她,一边采着花露,一边慢调细语的说:“你绿姐姐心思缜密怪让人心疼的,而我一直傻傻忽略了她的感受,以后还是要多关心她一点,不惹她生气了”。“难道我心思不缜密吗?我不需要多关心一点吗?真偏心眼儿。”小紫韵幽幽的声音,充满了埋怨。“你跟她不一样,你是没心没肺无忧无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小女孩儿。她心地柔软,容易多愁善感,她要是有你一半心胸开阔就好了。”“你个臭铁蛋,你直接说喜欢绿衣姐姐不就行了,一个大男人软踏踏的,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喜欢就告诉她,真服你这个死脑筋了。我喜欢你就告诉你了,也对你表白了,至于你喜不喜欢我那是你的问题,你喜欢绿姐姐也是你的问题,告诉她你心里怎么想的,她喜不喜欢你是她的问题。我知道你喜欢绿姐姐,所以我不会死缠烂打追着你不放,因为强扭的瓜不甜。如果她不喜欢你,你也跟我一样的想法做法,这不就结了,你还郁闷个鬼头。”庄生抬头看着她,内心生出阵阵暖意,这些生灵远比人类有趣的多,他们单纯通透天真无邪心无旁骛,将大道至简发挥到淋漓尽致。这或许才是真正的隐士精神,一切杂念与自己无关。万物初始不过是大道至简,而人类越活越聪明时衍化至繁。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等有了一点知识,于是有个迷茫的理由,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来到这个灵气逼人的地方,这些可爱的精灵们却依旧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他们的生存之道便是:大道至简以简驭繁,比起人类自以为是的高明,确实上了几百层台阶。他们明白经历沧桑后简单天真的赤子之心,才是生命的本真。学识越复杂心越累,只有化繁为简,才能让人呼吸顺畅,人类尤其是名利的枷锁越来越压抑自己时,沉重的内心世界一刻不得歇息。荣华富贵到头来终究是空,想来又何必殚精竭虑,拼个你死我活的去追逐不属于自己的幻空繁华。九万里风鹏正举以悟道,终归诗酒田园,只有简单才是生命的真谛,是人生的不二法则,其实这些纯真的精灵才是真正得道者。

道别小紫韵,瞬间的明白,让他觉得全身轻松,他想即刻去告诉自己喜欢的绿衣儿,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远远看着蝶儿他的突然脸就红起来,飞到她身边舌头打结:“这里的景色我一直没有好好欣赏过,你能不能陪我转转,只要我们两个就好,人多了我就不好意思跟你多说话了。”蝶儿:“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不好意思说?”蝶儿摇摇头道:“真是个呆瓜,想说什么就说啊”。庄生:“我想说喜欢你,想单独跟你在一起,不想被别人打扰。”说完他低着头手足无措看着地,仿佛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小孩童,瞬间萌化了蝶儿。她戏谑:“你长那么丑,谁要喜欢你呢?”庄生:“你好看就行,没事我能接受。”“你个呆瓜啥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蝶儿问。“又或许你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吧”庄生道。他们聊着彼此心仪的情话,不觉天色渐暗。这里的夜晚三五皎轮,一片银色映山涧萤火,塑晦玄穹,星星点点,随着萤火虫的飞来飞去忽明忽灭。无际黑夜惊林泉溪声,松涛阵阵,清香袭来,此刻庄生陶醉在这梦幻的世界里,看着潋滟中散发着光彩夺目的蝶儿,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蝴蝶,还是蝶儿投胎转世于自己,就这样两个可爱的蝶儿在香气四溢中,不知不觉安然睡去。

“铁蛋铁蛋醒醒吧,睡得猪一样”,蝶儿摇醒他。睁开眼睛晴空朗日,原野辽阔,落花随风飘荡,蓼花映水红亮,岸上绿树成荫。明媚婉丽,情趣盎然白云蓝天,还有明丽的蝶儿伴在左右,他的心汪成一团水,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蝶儿,她羞涩的低下头。“你这个坏东西,越发没个正形起来。”她娇嗔。庄生:“难不成我看自己喜欢的人还有错吗?谁让你生的太美,想让人犯罪,”两个你侬我侬的聊着悄悄话。不一会儿蝶儿说:“我饿了,咱们采花蜜吃吧。”庄生飞速起来,陪着她慢悠悠飞行在田间原野上。远处栀子茉莉木香玫瑰,散发着窕冶的香气,沁入心扉。雁来红美人蕉紫薇辛夷木鳞次栉比,放眼望去,夏荫浓绿接手了春恩浩荡,将万物繁盛到极致,他们快乐的花间你追我赶,飞舞嬉闹,欣喜的呼唤着对方的名字,此刻天地间仿佛只有彼此。都说相爱的人儿在一起,时间飞速,不觉夕阳西下,落日映照,百莺欢叫,湖光山色上流连忘返,乐不思归。

一夜无话 ,第二天醒来绵雨雾天,崖谷夹溪一起探胜;空谷幽兰,细雨菲菲悄浸湿,迷迷蒙蒙若隐若现,涧垄池溪闲云野鹤!心若无执,任凭雨水敲打水面,天外云朵随卷随舒,池塘上水雾升腾萦绕氤氲,他与蝶儿穿插其间,荷花舒展沉浮之间清香四溢,带着山间的阳光雨露,与经年沉淀的气息,让人无比迷醉。两个人采集花蜜一并融入醉中,入口入喉再入心间,一生一世一双人儿三季足矣。隔着千山万水,不期而遇的两个生灵,兜兜转转于千万年里,你刚好来我正好在,邂逅的彼此是散落天涯的另一半灵魂。相遇是缘起,相知是情深,相恋是不悔一世的沉沦。庄生静静的看着花间飞舞的蝶儿,此刻他的眼里充满喜欢,这惊艳的时节,是他一生不多的唯美图片。她眼波似湖光,眉黛如山翠,看那天晴后山腰落日,雁背夕阳处,潋滟如花间仙子,瞬间晕染了一棹溪云。最美的时光,你樱唇轻启含情脉脉,山影一池处我眉飞色舞。月色下,花丛中,香雾氤氲,四目相对。蝶儿问:“你带我去你的地方看看吧,我都不知道你从哪里来?”庄生深情款款看着她:“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上苍垂青赐你于我,是命运的恩惠。如果你去我的世界,那将是你最大的不幸。我们那里的人其实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死掉了,剩下的躯壳不断重复自己,苟延残喘着追名逐利仅此而已。而我有幸来到这里,仿佛命运重启,见到你我再次活过来。蝶儿迷惑而似懂非懂的看着他想:只要真诚相待,你在我眉间心上,便是最后的道理,和有情人做快意事,别问是恩是劫,管他是人是鬼,我欣喜面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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