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盛唐遇李白——孤独里的绝对自我(二)

用不了多久,万卷诗书藏于腹,这娃让人攻其不备的是:为难了所有的老师,从此无人敢再应聘李家。李客闻匡山隐居的赵蕤,是蜀中著名道家与纵横术传人,便准备重金差李白前往拜师学艺。行至终南山岩居上,一派红瓦粉黛引起他的注意,虽然此时大汗淋漓,翡翠般的玉阁矗立山巅,微风拂面,赶走了不少暑热。他深吸一口气,遥望远方,川林苍茫,云海飘渺,与天际相接的地方若隐若现,宛如一幅迷离水墨画卷。山间陆离光驳,树影交错 空气清新,远处的青山像美人头上的鬟髻,弥漫着金色的光芒,落在青翠欲滴的叶间。他痴痴看着眼前 ,在此隐居真是不错的选择啊!人一生有山水为伴足矣。

往前走几十步的园子里,仙鹤、孔雀、丝羽乌骨鸡、长尾翎……一众禽鸟到处溜达,鸟儿们见到生人来四下逃散。李白看着这些珍稀禽类,不觉拍手叫奇、鸟儿们的惊恐是愈加厉害,吱吱呀呀的声音惊到了午睡的赵蕤。“谁在外面吵嚷,不要吓着我的鸟儿们……”“小生李太白,赶来拜会东岩子先生 ,因晚辈生性愚钝,感先生学识渊博,请不吝赐教,”李白谦逊道。“乡野村夫能赐教什么?你该找个高门大户绛纱袍去领教才是硬道理……”赵蕤不耐烦道。李白:“久闻先生不但超然物外,且纵横捭阖之术无人能及,一直想来拜会,奈何家父怕我年幼无知?怕冲撞了先生,所以迟迟未来,今家父见我稍事谨慎,才应允前来,若能得先生教诲,白当死而无憾……”赵蕤:“世人浅薄,三人成虎、一传十十传百,奈何老夫不过是徒有其名而已,你还是回吧,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李白谦恭:“要是能学到“安社稷”“济天下”的本领,那我也算没有白活一世了,请先生感念我一腔赤诚,晚生当顶礼膜拜。”这时院子里的雀儿禽儿发出啾啾唧唧的响声,赵蕤无意道:“我的鸟儿们大约口渴了?”李白一听大喜,赶紧接道:“那就让为徒来吧,以后喂鸟的事都交于我了。”他去水缸里找水,奈何两口大缸空空如也,只得挑起木桶去山脚下挑水。对于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富家公子,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挑水简直堪比满清十大酷刑,打满两桶水,弯腰将扁担别别扭扭放在肩上,只是腰怎么都直不来,只好倒出半桶,勉勉强强挑起前行,一路踉踉跄跄,半桶水剩下四分之一才到院子。就这样左肩红肿换右肩,从中午到太阳落山,总算是打满了两缸水。此时他双腿打沉满脸赤红,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台阶上,赵蕤看着他不觉偷笑 ,李白见这老头虽衣冠邋遢不修边幅,却是目光炯炯有神,心想果然是著名的纵横家,听闻他的术数,当今无人能比,一身本领躲在这深山老林里炼丹修道养鸟,这不是暴殄天物的节奏吗?换作自己定出山有所作为才是硬道理。只见他走到李白面前板起脸:“就挑这么一点水累成这样?看来你不适合此荒蛮之地,回家做你的大少爷吧。”李白听他这样说,急得赤红白眼:“夫子、明天我接着挑,一定让您满意好不好?请不要赶我走?”说完跪地就磕头。赵蕤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神清澈、一双无辜的孩童一样的大眼睛,带着祈求的眼神真切的看着自己,不觉心软下来,便不再逗他:“好了、去洗洗一会吃饭,别忘记饭前喂喂我的鸟儿们,”说完扬长而去。从此在赵蕤的精心教导下,加上自己孜孜不倦,他不但学问飞涨,释儒道那一套玩的得心应手。赵蕤耐心为他制定出济世方略与“人生蓝图”,奈何他终是完美错过,这是后话。从后他修道读书养鸟,不为外物所扰,为后来的终南捷径打下基础。

读书累的时候,走到山下转悠一圈,吃吃农家饭,尝尝人间烟火,体会一下山里人家的绿色生活。那日走了许久,又累又渴的时候,去山民家讨口水喝,敲门许久后,慢悠悠走出来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十二三岁的模样,她警戒的看着李白,见此人清秀俊雅,说话彬彬有礼,不觉放下了警惕。稚嫩声音脱口而出:“大哥哥来我家作甚?”李白看着这个白里透红清秀可人的小女生问:“在下渴的厉害,小妹妹可否赏口水喝?”女孩憨憨道:“喝水吗?进来吧、我这就给你烧。”李白走进去,院子里放着小孩拖在□□当马骑的竹竿,他不禁走过去轻轻骑上。女孩看着哧哧笑:“大哥哥莫不是缺心眼,这么大了还玩这个?”李白笑道:“这东西以前经常给小伙伴们一起玩,许久不动了,如今看到、有些想他们了。”“那大哥哥来此处作甚?干嘛不回去守着他们,这样不是就不用想了吗?”李白看着小小女孩说话还有点哲理性,不觉哑然失笑道:“我来山上学本领啊!若学成了以后造福百姓,那他们岂不是跟着一起享福,为了以后他们跟着我享福,只得暂时分开。”小女孩:“换作是我才不舍得离开父母,和身边最好的伙伴呢?我只要每天守着他们身边就好。”李白:“大哥哥是男人,男儿志在四方,女孩当然要在家侍奉双亲。”女孩:“大哥哥、茶叶我煮好了,你不是渴了吗?赶紧过来喝。”香叶、嫩芽、有茶在手,坐对清风,四围粉荷缭绕,一树碧柳,茶水入喉,身上暑热随之渐凉。蝉声招呼,光阴一隅抿一口,将喧嚣关在心外,静心感受啜茶拂尘的清雅。他沉醉一样赞叹:“真是好茶、你小小年纪怎会这般沏茶?”女孩:“这里来往客人居多,我父母就在山下卖茶水给客官们解渴,我负责在家烧茶……”李白道:“怪不得不见你家大人,原来如此,这茶真好喝,天色不早了,喝完我该回去了,怕晚些时候夫子骂。”趁女孩不注意,他悄悄放下一两金子,便告辞出门而去。走出去不久,听女孩大声叫他:“大哥哥、大哥哥你的金子……”他挥挥手:“留着买糖吃吧,下次我还要来喝你的茶叶……”女孩急道:“这金子买好多糖,你想撑死我啊!”李白大笑:“那就多吃些时日……”

回到山上、赵蕤正准备吃晚饭,见他回来道:“跑哪去了?禽儿鸟儿的也不知道喂,饿的到处找你,还不赶紧去喂,你想饿死它们呀?”李白连声诺诺而去。禽儿们见他走来,纷纷撅起尾巴,头着地走向他,撒下食物、鸟儿们用嘴巴揪揪他,像是见到自己亲生父亲一样。他摸摸这个轻抚那个,对着鸟儿不停傻笑。用罢饭、夜晚的凉气赶走暑热,微风吹拂着荷花香气,摇曳飞舞到他窗下,明月朗照,花气袭人、夫子今晚没有呼噜声传来,蝉声戛然而止,寂静空旷,繁星点点。窗户虚掩开,悠然惬意躺着床上,辗转不能眠,想起女孩清脆的笑声,灵巧的小手递来的茶叶沁香入脾,整个人都醉了。第二天天大亮的时候他才醒来,赵蕤漫不经心的看着他:“昨天下山一趟,回来咋连睡觉都成问题,莫不是癔症了……”他低头笑而不语,接下来的日子,隔三差五就往山下跑。那日女孩父母没去摆摊,李白推门见到他们一愕,便大大方方向前行礼,女孩父母大约听女孩提起过眼前的年轻人,他们很是热情的招待李白。临别女孩父亲意味深长的说:“小女离及笄之年不远了,是时候该婚配了、如果李公子有意,可以先禀明父母,再做打算……”李白鞠躬:“伯父放心、我这就写信告知家父家母,让他们来府上下聘可好?”女孩父亲面露喜色摆摆手,送他出门而去。人逢喜事精神爽,白鹤成双栖息在水边的沙地上,飞舞的萤火虫映照水面,不知名的虫儿各种花式鸣叫,入耳清脆嘹亮。洒下点点清冷光芒,眼前那轮明月穿过云层,仿若一面银盘飞上碧空。树影婆娑在幽静山路上,蝉儿零乱鸣叫。他步伐轻快走向山巅,看不远处清辉洒满女孩家院子。空旷幽静处,明净的夜空里,银河平静无波,月色铺满山路,心里想着乘缤纷的云朵腾空而起,畅游月宫,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啊!回到自己住处,赵蕤早已睡下,他悄悄溜到自己房间,面带笑容、扯开被子躺进去……

第二天赵蕤看着近来他魂不守舍,功课迟迟未交,不免有些发火,罚他将各种经典背过来晚上抽查,若不过关从此不允许下山。他一头钻进书里,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赵蕤抽查的时候,他居然滚瓜烂熟外加倒背如流,赵蕤惊叹这小子的超强大脑,从此也不再那么严格管束,而他反而更上一层楼。再次放他出来的时候,已是初冬时节,蜿蜒的山间小路慢慢爬到白云缭绕的山顶,俯瞰红叶漫山遍野,如火如荼的心心念念,随着红叶散尽,也进入梅花疏影时节。等春风低眉的思绪万千,融化成心事开花,清风来照拂,岁月磨成墨,瘦影临摹思念。几个月光景、女孩褪去稚嫩,他从山上来,敲敲门静悄悄,看着门虚掩着,推开走进去喊了几声,女孩并不作答,坐在床前出神的玩弄着一枝梅花。他轻轻走过去,从她手里夺下梅花,女孩大惊,一看是李白,便娇嗔道:“大哥哥这几个月可是去密会佳人?怎么有些时日不见了?”李白趁机说:“难不成你想我了?女孩脸色绯红:“休要胡言、以后再也不理你了……”说完从他手里抢过梅花。李白听见女孩说不理他,心里有些紧张,赶紧结结巴巴急道:“好了、以后不说了不行吗?我给你买了礼物,你要不要看看?”女孩看过去,他从袖口掏出一串项链,黄金镶嵌着碧色玉珠,金灿灿与水滴绿相得益彰,衬托着华丽无比。惊艳之下她开口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受之不起……”李白自豪感满满:“你受之不起 ?谁还能担起我的一片心意?那扔掉好了,反正不值什么钱?”女孩一听想这败家玩意,说扔真扔赶紧道:“知道你家富庶,可也不能这样糟蹋……”李白:“那你怕糟蹋,我给你戴上好了……”说完走过去给女孩轻轻戴入项间。只见天鹅一样的脖子细长匀润,嫩得空翠欲沾衣,洁白如玉间,白里透红,红里透白,水灵的想让人禁不住想亲一口,李白痴痴看着。女孩拿起梅花敲了一下他眼睛,而后跑开,两个人嘻嘻哈哈,绕着床你追我赶,欢声笑语弥漫着整个小院。闹了一会累了,坐在床沿休息,女孩问:“我父母想知道你家人的想法 ?不知你跟家人说了没有?”说完红着脸低下了头。李白信心满满道:“放心吧、我父母一直都尊重我的决定,估计他们过不了多久会上门提亲,等好消息就行了……”女孩娇嗔道:“我才不担心呢?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行不?”李白:“那好吧、算我多心了,看来你是一点都不在乎,那好就当我没说……”女孩拧住他腮帮子,假装发狠:“再说一遍试试?”李白连声求饶:“疼、疼、疼啊!下手这么重?”女孩白了他一眼:“让你再胡说试试?”他求饶道:“好了、好了、以后再不乱说了……”女孩放手间,他跑过来在女孩脸上亲了一下得意道:“留下印章、以后你就是我娘子了……”而后拔腿就跑,女孩看着逃跑的心上人,摸着被亲过的腮,甜蜜在四周蔓延。

恋爱中的人儿,眼前物致入眼皆美妙,此时广袤的天空,月亮温润而硕大,仿佛一个大大的笑脸,让人心情巨好。一个望月傻笑,一个临风清扬,掠过时光不老,访遍镜底桃园,途径顽世风烟,替彼此拂一拂肩。待人间寒枝点点梅花香,万物裹银装,不施粉黛之中,轻描淡画的流年,不动声色地将季节悄悄流转,迭出初冬的那一卷。苍茫烟波,群山云雾缭绕,冬的素白意韵悠远,调淡了秋的浓墨重彩,枯荷影满塘雪,以生命的不息,诠释悄然待发的生生不息。同绪欢喜,柴门深闭,红泥煨火漫茶焙,青烟蜿蜒荡漾间,时光在滋滋声中畅游,围在炉火边,把旧年蠲的雪水煎成茶,遇水承叶的美妙,显出婀娜多姿,广袖漫舞的茶叶曲线尽显,两个人沉浸在围炉煮茶的美妙里,不知今夕是何年?

或许余生两颗年轻的心,以花前月下笑来相扶的方式,决定终老。沉浸在曼妙未来的两个人,望着彼此,甜蜜的感觉以会心的笑容,告诉你我心底的喜悦。过了一个月左右,父亲派人来到女孩家里,留下一笔重金,来者颐指气扬说:“我家公子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将来注定是国之栋梁,岂会让一个乡野丫头耽误了大好前程。即使婚配也须门当户对,有些人就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我们家老爷宅心仁厚,替你家丫头准备了一份丰厚嫁妆,识趣的赶紧离开我家少爷……”说完扬长而去。女孩父亲打开来者捎来的那封信,是李客亲笔,信大意是:自己准备了一些银两算是女孩的嫁妆,自己的儿子注定心怀天下,不会为了儿女情长留在深山老林里,庸庸碌碌走完一生。并告诫女孩父亲,快及笄之年也是婚嫁年龄,赶紧将女孩嫁出去,免得夜长梦多,拖久了对双方都没好处……女孩一家深知利害,这富庶一方的李家确是他们高攀不起,也得罪不起的。母亲流着眼泪规劝女儿,在孝治社会里,父母是天几乎没人敢违抗天命,像孟浩然那样的叛逆者毕竟少之又少,伦理社会里,牺牲爱情成全亲情,才是王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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