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简单交谈后我才得知两位水柱刚好在附近结束任务,看着时间差不多便顺路过来见一见我。看我状况极佳,锖兔先生便也没了最后的忧虑。见我身上背着刚发下的制服,锖兔先生像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队服看了吗?”

“嗯?”我有些疑惑,下意识扫了眼他们俩身上穿着的鬼杀队制服:“是有什么问题吗?”

“你先打开看看吧。”见我一副还没意识到问题的模样,富冈先生面无表情道,可我却觉得他是在隐隐期待着什么的。自始至终都保持沉默的他居然此刻愿意主动搭话,我并不觉得是我的原因,恐怕让他感兴趣的点就在我的制服上。

我乖乖将包裹打开,捏着衣领将叠放整齐的制服拎了起来——黑色立领套装,样式偏向西洋装扮,显然方便行动,扣子是……嗯?扣子呢?

我看了看他们身上正穿着的制服,几颗扣子正乖乖挂在胸前,又看了看我自己的,几番比对之下,我缓缓低下了头看向自己胸口的起伏,沉默了。

“请问……如果制服有问题的话应该去哪里更换?”

我显然太天真了,以为报了尺寸后领到的就是合适的制服。因为先前见过的忍小姐穿的也是同款,就完全没有想到实际上还有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女款。短裙其实也还算可以接受,但是胸前的扣子一颗也没有,难道是让我敞开胸怀迎接广阔天地吸纳日月精华吗?

见我的表情越来越一言难尽,锖兔像是被逗笑了,观察完我全部反应的富冈先生也满意地转过了头。锖兔先生从我手中接过队服,重新收进了包裹中:“我来解决吧,”他示意我抓紧时间回桃山,“早点回去,桑岛先生肯定已经等着了。”

一提到爷爷,我的思念便猛地涌了上来。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这几日饮食是否正常,胃口好不好,善逸这几天训练有没有顺利完成,师徒俩有没有又闹一些小矛盾。只可惜桃山上的桃树已经过了结果时节,如今也只剩空荡荡的枝头和埋在土中逐渐腐烂的果肉,等我回去自然是没办法继续给爷爷做桃子味的点心了。

与两位水柱道别后,我便一步也不敢耽搁地直奔桃山而去。几个月的时间说长也不长,可绝对不短,因为在不知不觉间,爷爷和两位师兄都已经在我心中占了举足轻重的位置。

踏着月色,我终于回了家。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平日里这会早就睡下了的爷爷居然还坐在桌边,善逸则是怀中抱着木刀,看起来一脸疲惫,却还强撑着精神在爷爷身边守着。

他们是在等我。

想到这一点,我的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涩,我何德何能能够在孑然一身后幸运地拥有了新的羁绊。萍水相逢的锖兔先生他们在任务之余牵挂着我的训练近况,一面之缘的蝴蝶姐妹会时不时拜托送我一些小玩意,与我朝夕相处的爷爷他们也算着日子熬着夜等我回来。而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把“回到桃山”看作“回家”。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便风风火火地冲进了门,在善逸下意识的惊叫中将看起来有些瘦小的爷爷一把抱住。老人家硬邦邦的肩胛骨和戳在脸上的头发让我觉得有些刺痛,可这些都是让我感觉无比温暖的证据。

“爷爷,”我把头埋在对方肩上闷闷地叫了一声,然后又抬头看向面色转为狂喜的善逸,在看到少年高兴得手舞足蹈后下意识跟着笑了起来:“善逸——”

“我回来了。”

“好了好了,多大的孩子了还撒娇。”爷爷沉默了一会,这才拍了拍我的手臂,另一只手却极为诚实地不断抚摸着我后脑勺垂下的长发,他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些将我全身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我除了长途奔波外并没有什么别的问题便彻底放下心来。

他瞟了眼我身后的月色,突然像是意识到现在的时间似的拔高了音量责备道:“回来就回来,臭丫头不是让你别走夜路的吗?”

“那怎么办?”我坐下来倒了一杯水一饮而下:“一结束我就一心一意赶回来见你们了,一点也不想耽搁,而且现在我有拿起日轮刀的资格了。”

我从腰间卸下来爷爷的那把日轮刀,将它轻轻放在了桌上。这把见证了爷爷当初在鬼杀队起点的刀如今被我保护得完好,在藤袭山中砍了无数鬼后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带了回来。如今的我终于有资格成为拿着刀保护普通人的剑士,我便不再只是那个被长辈叮嘱不要走夜路的孩子,因为我已经做好了斩鬼的觉悟,而且在鬼被彻底消灭前会一直抱着这样的觉悟努力活下去。

果不其然,在听到我的前半句话之后,对面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红了脸,只不过爷爷依旧保持沉默,善逸倒是终于忍不住地一把哭了出来。

“呜呜呜千鸟你可算回来了!我终于不用那么担心了!”他抬手摸了一把泪,脸庞被糊弄得干一块湿一块,看起来倒比我这个长途奔波的人更狼狈。

“我回来了,”我又重复了一遍:“让你们担心了。”

因为赶在夏日祭结束前顺利归来,和善逸一起去逛夏日祭的约定自然得以履行。第二日一大早,刚结束练习的我就碰到了在房间外守着的善逸,金发少年在看到我的时候满头碎发像是受到惊吓那般都炸了起来,再加上他紧张得原地蹦蹦跳跳倒是挺像枝头唧唧喳喳的麻雀球。

“千鸟……你晚上有空吗?”他难得言简意赅,完全不敢与我对视,眼睛却忍不住一直瞟过来,生怕错过了我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结果因为下意识屏息连脖子都憋红了。

“晚上?”我有些疑惑,但还是缓缓点头,下一秒就听到了他松了口气的声音,紧绷的躯体也一下子松懈下来。

“我我我我想约你晚上一起去山下逛夏日祭!”就像是砰地一下爆出的烟花,善逸扔下了一长串句子,试图趁着自己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的时候把该说的一股脑都说完。

夏日祭?艰难地从他仿佛咒语一般的句子里提炼出关键词,我突然想起在昨晚回来时我有顺口提到各地都在举办夏日祭的事情,想必就是那个时候被善逸记到了心里去。

这几日除了日常训练,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安排,趁着正式开始接任务之前好好放松放松倒也不错,这么想着我便点头答应道:“好啊,那傍晚我们一起去。”

“那就说定了嗷嗷嗷!”他咧出一个有些傻气的笑容,像是生怕我反悔了般,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溜烟地逃离现场,为了发挥最快的速度甚至用上了呼吸法。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我只觉哭笑不得,我走进房间,余光瞥见镜子里自己穿着练习时的衣袴,想了想便从柜子里取出了从家中带来的唯一一件浴衣——

柔软的棉料用细细的绣线添加了略宽的暗刻竖纹,从胸口开始便从白色渐渐变成了浓郁的紫,袖口和下摆上印染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藤花。或许在冥冥中早已注定,这件在我去年生辰时父母送的这件浴衣上并不是我最喜欢的樱花,而是与鬼杀队息息相关的紫藤花。

那年的夏日祭因为母亲突然病重不得不错过,如今没想到等我终于穿上它,已经是现在了,而身边陪着的人是善逸,这个不是家人却胜似家人的存在。我低着头用手抚摸着软滑的衣料,又忍不住抬头看向窗边桌上那一面小小的镜子——这镜子还是爷爷让善逸帮忙从上下买回来的——此时镜中的我果然正扬着唇角。

难得今日可以放松放松,带着难以压抑的好心情,我在树下和爷爷一起看着善逸练习,优哉游哉地分享完了半盒我回来时顺路买的西洋点心,剩下的一半便是善逸结束练习后的嘉奖。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我便提前回房洗漱一番,换上了这件浴衣。在习惯了便于行动的衣袴后,换回了浴衣与小袖之类束缚性更强的衣物反倒有了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好不容易将满头长发擦干,我将它们仔细梳顺,按照记忆里的手法梳成了发髻。我轻轻晃了晃头,察觉不到平日里马尾扫来扫去的垂坠,反倒因为担心技艺不够娴熟半途中发髻就会被弄散便连忙止住了动作。

我从柜子里取出一了雕着纹样的小木盒,里面都是我从家中带出来的小物件。我取出父亲送给我的簪子,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簪在了发间,仔细又耐心地将全身上下整理妥帖后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不远处的树下,同样换了身衣服的善逸正和爷爷面面相觑,注意到我的动静,两人不约而同转过头看向我,然后再次露出了惊人一致的表情——

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只不过姜还是老的辣,爷爷只是掩饰般轻咳了声:“这就对了嘛,小姑娘就应该好好打扮打扮自己……”

善逸呢?少年此刻已经全身上下通红,就像是扔进沸水中的海蟹,头顶就快因为紧张和激动冒烟了——都紧张成这个样子,自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最先反应过来的爷爷大力拍了拍善逸的脊背,差点把少年一个趔趄拍得五体投地:“臭小子发什么呆呢!”

仿佛是为了验证翻脸比翻书快,爷爷一转头看向我的时候就又咧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早去早回。”

憨柱:趴玻璃上看热闹.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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