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去了另一块大陆的另一个国家，8千公里的距离，8个小时的时差，没有切断她们的联系，反而比在一起时更亲密了。
郑可夏的晚上是许悠的下午，这时候她会接到许悠的下午茶电话，躺在床上蒙在被子里，对面是许悠好听的声音，说的无非是早饭吃了什么、午饭吃了什么、一天都干了什么的无聊话，话题虽然无聊，两人却兴致盎然，无聊的对话也能聊得甜蜜蜜，一直到手机发烫，灼得耳朵热乎乎的，还舍不得挂。直到许悠催她睡觉，至少说三遍，才依依不舍说了再见。
挂了电话也舍不得立刻睡去，郑可夏会闭上眼睛回味电话的内容，说了什么一句都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全程都在傻笑，然后害羞得拧成一条蛆，在床上兴奋地滚来滚去，第二天晚上，再上演一次同样的画面。
郑可夏的清晨是许悠的深夜，这个时间郑可夏会接到许悠的叫早电话，许悠出差的这些天，她起床都完全不用闹钟了。
窗外天色大亮，光线从窗帘缝中漏进来，屋子里能看清事物，但依旧灰蒙蒙的，郑可夏还没从梦里醒透，许悠的声音也像从梦里传来，许悠一句一句说着，郑可夏有一搭没一搭嗯着。
“醒了吗？赶快起床去上班。”
“没醒，再说一会儿。”
这时候许悠会接着说，说她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风景、遇到了哪些好玩的，郑可夏越听越新奇，心思被哪些奇妙的见闻勾得痒痒的，“你那里真好玩，等放寒假了我也要出去玩。”
“嗯，”许悠也困了，这声“嗯”轻轻的、拖着慵懒的尾音，听得郑可夏心里就像被一根蓬松的猫尾巴似有若无划过，“那你想和谁一起去？”
许悠的这个问题带着几分挑逗的意味，郑可夏心跳加速了，想说“你”，嘴巴像抹了胶水，怎么也张不开，推脱说“看谁有时间吧。”
“嗯。”许悠又嗯了一声，这声“嗯”冰冷无情，丝毫没有刚才缱绻的感觉，听得郑可夏后脊梁一凉，连忙亡羊补牢追一句，“你那时候有时间吗？”
许悠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了一句“你觉得的呢？”
郑可夏的情绪慢慢低落，这时候耳边又传来一句“对你我什么时候没时间过？”
完了完了，郑可夏趴在枕头上偷笑，心里又开始放烟花了，蝴蝶又从嘴巴里飞出来了，她用力地捂着嘴巴，才没让许悠听到自己那失了智一样的笑声，然后拧着身子羞答答地问那个问了无数遍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想我什么时候回来？”
“我想你……”郑可夏学着许悠的腔调，慢慢悠悠地说。
“你想我了？”许悠精准地截住她的话。
“我……”郑可夏下意识为自己辩解，可是辩解什么呢？说自己没有想她？
是谁上课时把学生的名字叫成了许悠的名字？又是谁开会时因为想起了许悠对着光明顶的脑门笑得像个傻子，又是谁每天晚上的梦境都是许悠的身影？
她真的很想许悠，既然想就不要否认了吧？
郑可夏脸热得能在上面煎鸡蛋，哼哼唧唧地说：“嗯，那你要快点回来。”
许悠没再说话了，郑可夏一度以为她睡着了，“许悠，你睡着了吗？”
“没有，”这个声音清醒而雀跃，“估计今晚一整晚都睡不着了。”
手机时不时就能收到许悠发来的图片，郑可夏看手机的次数变多了，对着手机笑的次数也多了，何雯雯敏锐地像一只闻到腥味儿的猫，趴在她脸上贼兮兮地笑，“你不对劲。”
郑可夏装傻，“什么？”
“还给我装！我这双眼睛可是看透了男男女女的情情爱爱，你百分之百谈恋爱了，不是的话我把头摘给你！”
郑可夏不知道何雯雯还有这种本事，心里发虚，嘴上还在强装，“嘁，谁稀罕要你的破头，三天没洗了吧，臭烘烘的。”
“别打岔，老实交代，哪个野男人把我的女人勾走了？”
郑可夏狡辩，“没有的事！”
“没有野男人？那就是野女人喽！”
郑可夏无语，何雯雯这理解能力简直逆天，不过还真被她误打误撞说对了，不知道许悠听到何雯雯说她是野女人会是什么表情。
想着想着，就又笑了。
何雯雯像抓到了关键证据，“看吧看吧，就你这含羞带臊、春心荡漾的笑，说没恋爱谁信？不会真让我猜对了吧，你真跟女的好了？”
“怎么可能？”郑可夏一直没告诉何雯雯她和许悠的事，她就是个大嘴巴，任何事一旦告诉她，等于昭告全世界。
“我就说嘛，你怎么也不会是弯的，你要是弯的，一准早就爱上我了！”
郑可夏的白眼都快飞上了天，“何雯雯，如果吉尼斯有关于自恋的记录，你一定荣登榜首。”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第二次月考。
出成绩那天，郑可夏比高考查分还激动，自从上次（十六）班拿了个倒数第一，她几乎废寝忘食，天天驻守（十六）班补课，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次月考终于摘掉了倒数第一的帽子，甚至大大超越预期，在全年级排名第九，整整进步七个名次！
郑可夏激动得手舞足蹈，突然，笑容凝固在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了。
考试前，为了鼓舞同学们的士气，郑可夏在班里狂打鸡血，“大家放轻松，千万别紧张，咱们已经是倒数第一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咱们想退步都没空间，稍微蹦蹦就是进步，这次月考如果摘到倒数第一的帽子，我请大家吃炸鸡喝奶茶，想吃多少吃多少，管够！”
“噢噢噢！！”同学们兴奋得拍桌子。
这时候，莫望麓站起来示意大家安静，莫望麓是（十六）班的班长，性格开朗，情商又高，在班里很有威信，大家都听她的。
“老师，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对我们的期望就是不当倒数第一啊？这也太没有挑战性了，如果我们进步更大，有没有更大的奖励？”
郑可夏：“进步更大？有多大？”
“全年级十六个班，至少前十吧。”莫望麓胸有成竹地说。
郑可夏第一反应是吹牛，她是班里的老师，学生们一个个几斤几两她比谁都清楚，从原来的倒数第一进步到年纪前十，这怎么可能？
“要是进步到前十，我请你们出去吃大餐！”
“不要，吃饭多没意思，咱们玩点好玩的，是不是同学们？”莫望麓的眼神贼兮兮的，大家似乎get到了她什么意思，很多人跟着呼应，“对，不要大餐，玩点好玩的！”
“那你们想要什么奖励？”大餐都不吃了，郑可夏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奖励。
莫望麓又笑着说：“老师，你长得好看，性格又这么可爱，大家都想看看你优美的舞姿和动人的歌喉，我们要是考好了，你给我们表演一首Kpop好不好？”
听到前半段，郑可夏忍不住微笑点头，可到了后半段，就想动手打人了，这丫头片子从哪听到她有优美的舞姿和动人的歌喉的？不错，她是喜欢唱歌，但唱歌跑调，只敢在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偷偷唱，四肢还不协调，大学军训一个月，二十天都是同手同脚，气得教官一看到她就叹气。
看郑可夏不说话，莫望麓来了一句，“怎么了老师，你怕了？”
怕？！
她郑可夏这辈子就没怕过事，反正他们也不可能考那么好，索性就开个空头支票陪她们玩玩，当下郑可夏信誓旦旦地保证：“一言为定，就按你说的，考进前十，我当众给你们来首Kpop！”
“哇~”同学们拍桌子欢呼。
莫望麓一摆手，教室瞬间安静下来，“老师，您为人师表，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郑可夏被激得上头，拍着胸口保证，“我郑某人行走江湖二十多年，向来一言九鼎，驷马难追，把你的心放到脚底板吧！”
当时有多上头，现在就有多下头，一想到自己跑调的歌声、僵硬的动作，那群小崽子捂着嘴偷笑的样子，郑可夏就后悔想撞墙，这场唱跳一旦表演了，她这二十多年的英明就毁了，以后还拿什么树立威严，还怎么塑造自己教书育人的严师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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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