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高一个头，现在？

不如她一个手掌大！

命运真是不公平！

吃饱饱后，穆音突然感觉到累，趴在笼子里休息起来，柳无泪关上插销，又关了灯，将鸟笼提到床头柜上，自己则在床上打起坐来。

对于玄雨期的神体来说，躯体结构已经被灵力替代得七七八八了，不再需要碳基生物生存的依赖品。例如水、食物、氧气、睡眠等等……当然，有时也会有饿和困的感觉，那只是多年的习惯，并非真正需要。

通常情况下，柳无泪是不会睡觉的，夜晚的灵气相较白日里更为旺盛，最适宜打坐修行。

穆音渐渐适应黑暗的环境以后，能看见屋子里的大致轮廓。她发现柳无泪团坐在床上，像一尊菩萨雕像。

她感觉奇怪，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干嘛呢！

于是她叽叽喳喳的叫起来。

柳无泪没有理会她，穆音叫了一会儿，感觉身子和翅膀痒酥酥的，如今她没了双手，只好用尖嘴壳子这儿啄啄，那儿啃啃。

好在她已经大致适应了这副“鸟身”，“嘴”上功夫不错，既解痒，又不会啄疼。

如此折腾到大半夜，她累了困了，顾不上身上痒，沉沉睡了过去。

……

第二日醒来，柳无泪不在房间里，阳光从窗户透进来，这间布局简单的小屋子十分明亮。

穆音打了个哈欠，抖了抖脖子，这才发现翅膀和身子长出了一些细碎的绒毛。

穆音大喜，哈哈，终于长毛啦！

她站在阳光下，浑身毛茸茸的，像被镀了一层金边。

怪不得昨晚身上痒酥酥的，原来是长羽毛了！

等到柳无泪进屋给她喂食、换屎盘，穆音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柳无泪俯身细看，同样惊喜的说：“哇，这么快就长毛啦！”

穆音骄傲的仰着脖子，叽叽喳喳的叫声更为尖锐了些。

她试着挥舞起翅膀，自然，这点儿绒毛还不足以支撑她飞翔。

柳无泪见她跃跃欲试，便说：“现在你需要多吃点儿有营养的东西，一会儿我去捉几只大青虫给你吃吧，满满的蛋白质！”

穆音顿时停下了动作，连连摇头。

大青虫？要吃你自己吃！本姑娘才不要吃呢！

柳无泪微笑：“你还能听懂我说话？真聪明！”

穆音朝着她叽叽叫了两声。

柳无泪说：“阿音，你不喜欢吃虫子吗？”

穆音又叫两声作为回应。

柳无泪：“那……给你吃蚯蚓？”

「来自金丝雀的生气情绪值： 50」

柳无泪心满意足，提起鸟笼带她去院子里晒太阳。

柳无泪打开插销和笼门，穆音蹦蹦跳跳的跑出来，这才两日，她的双腿双爪已经很有力量了，配合着能够扑腾的翅膀，她跑的能比小鸡仔还快。

可这张圆石桌还是太小了，她哒哒转了一圈，四周都太高，她没法去到别处。仰着脖子张望天空，正巧有鸟群从院子上空掠过，穆音叽叽喳喳叫了几声，既羡慕，又有些哀愁。

真的变成一只鸟了，以后，她就会加入那些鸟群吗？在枝头上跳跃，结伴飞来飞去，在空中追捕小飞虫，偷农民伯伯的谷物？

那是怎样的人生……鸟生……不敢想。

况且，鸟的生命多短暂呐，她活不了两年就又得投胎，下辈子又会投什么胎呢？

哎……

她正如此哀思着，柳无泪轻轻将她拿在手中，问道：“想什么呢？”

柳无泪双手捆住她，将她的翅膀扯开，仔细查看起来。

作为一只鸟，她的皮肤光洁，绒毛细腻，一张淡黄色嘴喙，两眼黑溜溜，而且身体健康，无灾无病。可如此被柳无泪这儿看看，那儿瞧瞧，她很不好意思。

于是她又在柳无泪的虎口处啄了一下。

柳无泪皱起眉：“找打！不许动！”

「来自金丝雀的生气情绪值： 20」

柳无泪无奈将她放回桌上，穆音被她挠得痒酥酥的，摊开翅膀啄了啄，柳无泪突然说：“身上的绒毛倒是长出来了，脑袋怎么还光秃秃的？”

穆音听了这话以后愣住了。

柳无泪又说：“也对，聪明的脑袋不长毛嘛！”

「来自金丝雀的生气情绪值： 200」

柳无泪暗笑，不能再说话了，这么只小不点儿，气死了可就没得玩了！

穆音用翅膀刮着脑袋，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长毛。

柳无泪看乐了，趁着这会儿四下没人，她将紫苮召唤出来陪小鸟玩一玩。

青罗广场事件前不久，她才被紫苮选中作为宿主。

紫苮是一朵天生神花，但神族已经断代万年，她不得不专研出一套系统来帮助神族复兴。

柳无泪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生气商店里贩卖的那些鬼东西对修行的确大有助益。

她通常会将紫苮花藏在体内，只在无人的时候放她出来。

紫苮花虽然神通广大的，但却像个孩子心性，和小鸟玩得开心，这会儿穆音正用爪子抓住她的枝干，想要解决心中困惑已久的问题。

她拿哪儿说的话呀？

声音通过振动而产生，这是打小就会的知识点，可这朵小花又没长嘴又没长孔，怎么说话那么清晰呢？

穆音捉住她以后，一口叼住她的小花瓣，急得紫苮大呼：“柳无泪，救命呀！这只傻鸟啄我！”

「来自金丝雀的生气情绪值： 20」

骂我傻鸟？你才是傻花呢，这么丑！

柳无泪出手将她们分开，紫苮花逃脱以后，绕着小圆桌上空自在的飞舞，像是挑衅一样，奈何穆音现在还没长好羽毛，飞不起来，原地蹦跶了几下，够不着，索性不跟她玩了，哒哒蹦回笼子里。

虽然这会儿还不饿，她还是咕噜咕噜吃了许多食物，就想着快些长大，快些长出羽毛，那样就能飞了。

……

到了晚上，穆音又经历一阵痒酥酥后，发现绒毛越长越多了，她现在像个小鸡仔。

可柳无泪却找来一把镊子，说要给她拔毛。

妈妈咪呀！天杀的！

「来自金丝雀的生气情绪值： 200」

穆音躲在笼子里，两只小爪子死死抓住笼底栅栏，柳无泪伸手过来，她就对着她的手指一通啄，嘴里叽叽喳喳骂骂咧咧的。

柳无泪说：“听话！我听养过鸟的人都说，头一批毛要拔掉，后面长出来的羽毛才会更漂亮。”

穆音心想，哪个王八蛋说的！站出来！

纠缠了好一阵，穆音最终还是难敌她的魔爪，被她牢牢握在了掌中。

她声嘶力竭的啼叫着，柳无泪一个劲的说：“别叫啦别叫啦，一会儿就好！”

镊子夹住她的绒毛，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后，那一小块地方又变得光秃秃了。

硬拔呀？你还是人吗？穆音欲哭无泪。

叫得嗓子都哑了，索性认命。

拔吧，毁灭吧，太累了……

柳无泪利索的拔完她的绒毛，又给她的食盒里添了谷料作为补偿，穆音毫不买账，笼子也不回了，软哒哒的趴在桌面上，一副死翘翘的样子。

「来自金丝雀的生气情绪值： 50， 40， 30， 20……」

柳无泪用指尖戳了戳她，她看着翅膀和皮肤上的毛孔，无言心痛。

柳无泪说：“不回笼子里，那你到床上睡吧。”

说完她将穆音提溜到枕头边。

这儿倒是软乎乎的，可穆音这会儿哪有心思睡觉，真想拉一泡屎在她的枕头上，太欺负鸟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睡去的，第二天醒来，穆音发现自己正被柳无泪的臂弯环绕着。

她正闭着眼睛小憩，几缕长发搭在穆音的翅膀上。

穆音想起昨晚被拔毛的惨痛经历，这会儿便张开嘴叼住那几缕发丝，狠狠扯了一下，作为报复。

可柳无泪并没有醒来。

她从她的臂弯跳出去，发现自己身上又长出了许多金色的绒毛，比前一日还要长。

她自己都不免惊叹，长毛速度也太快了吧。

她蹦跶着跳到柳无泪的枕头上，偏着脑袋端详她。

睡得真安详。

她突然感觉在梦中见到过这副景象。柳无泪睁开眼睛，她被吓了一跳，从枕头上跌落下去。

“你醒啦？做什么呢？”柳无泪问。

穆音下意识想要逃跑，她蹦跶到床边，妈妈耶，这么高。

她又怯怯的退回几步。

柳无泪低笑：“看来，得给你做一下训练了。”

训练？什么训练？穆音一脑袋疑惑。

柳无泪起身，将她放进笼子里，又说：“你每天吃饭倒是不少，但身子还是太弱了。我得给你制定一套训练计划，每天按时按量完成！”

穆音无语，我是……我是宠物诶！又不是杂技团的小动物，训练？训练个屁呀！

「来自金丝雀的生气情绪值： 20」

柳无泪说：“你总没法一直待在我身边，万一我不在，你遇到什么危险，也好独自应对。”

穆音想着，世界这么和谐，这么文明，这么富强进步，哪有什么危险！

她摇摇脑袋，却感觉这话听着耳熟。

想起来了。以前读书的时候，每次体测八百米之前，她总是被柳无泪拉着到操场训练。那时的柳无泪身子骨强劲，又轻盈又敏捷，而她却略显呆笨，四肢乏力。

每天晚自习结束后，柳无泪都强迫她到操场跑两圈。那会儿她也这样说：“得给你定一个训练计划，要不然你体测过不了的！”

穆音天性不好动，懒得要命，还在当“人”的时候，最大的运动量就是打麻将。

训练什么的……大可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