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予北被南介的无理取闹气笑了,他怎么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南介这么有气人的本事。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哈?我不讲道理?是谁一进门就开始指责我,你管的怎么那么宽啊,我求你管我了吗?我从最开始就明确拒绝过你,我不喜欢你,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是你叭叭的上赶子非要住我这。”南介越说越激动,看着蒋予北愈发阴冷的脸越控制不住的生气,将冰淇淋重重摔在茶几上,为了吵架显得更有气势并起身站在了沙发上,居高临下看着蒋予北,脸颊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变得酡红。
“跟你说我早都受够你了,整天管东管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要去玩赛车你不让,跟我算致死率,我要去跳伞蹦极你也不让,跟我算事故率,我现在吃个冰淇淋你还不让!我就问你,你凭什么啊!”
南介痛快地吼完心情舒畅不少,他早就不满意蒋予北对他生活指指点点了,每次想发火时又想到人家那么大一总裁任劳任怨照顾自己不说还像小媳妇似的洗衣做饭,他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总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应该多忍让一些。
但今天,本来带着虎子玩了一天就有些疲惫,回来胃疼又折腾了半天,早已身心疲惫时想听到的并不是指责和责备。即便蒋予北是为了他好关心他,他也不喜欢这种反问句式的关心。
问句式的关心会让他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但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就不能为自己的行为做主了呢。
南介的话像一柄柄带着冰碴的利刃直直捅进蒋予北的心脏,心底的寒冷和疼痛急速蔓延了他的全身,他竟不知道南介居然这么讨厌他。
他只是,想对他好而已。
他想弥补不在南介身边那五年的遗憾,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南介和江盛在一起的那五年是不快乐的,所以即便是被嘲笑误会,不要蒋氏总裁的脸面了,他也尽力在扮演那个南介心目中的小受,哄着他开心。
蒋予北想告诉南介自己并不是要驯服他,只是经历了这些事情后他觉得没什么能比平安健康的活着更重要,极限运动固然很刺激,会让人的肾上腺素在一瞬间得到快感。只是,其中伴随的风险是他不敢想象的,他不敢赌也不想赌,他只想和相爱的人长长久久有错吗?
蒋予北的喉咙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让他几番张嘴但什么也没说的出来,眼睛里也有了些酸涩刺痛。
南介见蒋予北一副要哭不哭红了眼圈的样子,顿感无措,他最烦蒋予北这样哭唧唧的样子,搞得他心烦。虽然心里烦得很,但语气却也放缓不少,“你别哭啊,我告诉你这招对我不好使,眼泪攻击只对喜欢的人有作用,我不喜欢你,这招对我可没用。”
蒋予北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真是装久了,自己都要信了。
“我们并不合适,嘶,你走吧,嘶,你以后一定……呃、嘶……”南介刚开口,站在沙发上的身体突然抖了抖,随后像承受了什么巨大痛苦般弯下了腰身,捂着胃痛苦地跪坐在沙发上,刚刚消下去的汗又涌了上来。
胃部的灼烧感又涌了上来不说,其中还掺杂着一阵阵痉挛,刺痛的感觉让南介支撑不住瘫倒在沙发上。
这个时候了,他还嘴硬道:“你、嘶、走吧,我们、呃、不、不……合适。”
蒋予北恨不得封上南介这张让人伤心的嘴,让他知道知道厉害,但见他痛成这样子又心疼不已,几步上前将南介拦腰抱起,“走,我带起你去医院。”
“不!我不去!”南介态度坚决,说什么也不去医院。
“都什么时候了还闹,疼成这样不去医院在家等死吗?”
“求求你,我不想、去医院。”南介攥着蒋予北的衣领,兔子似的眼中满是倔强,“嘶、我就不去,你要是、送我去,嘶,我就一辈子都不理你了。”
蒋予北的牙都要咬碎了,最终只能长长叹了口气把南介放到床上,然后又给陈秘书打去电话,让他买药送上来。自己则接了一盆热水,将手放进热水里,等手热了才拿出来放到南介冰凉的胃部,一点点帮他按摩揉搓,等手凉了在把手放到热水里,热乎了在给南介揉胃,但效果甚微。
南介在床上翻来覆去寻找着缓解疼痛的姿势,直到蒋予北将他抱进怀中喂他喝水,南介胃部的疼痛感才有些缓解。但刚刚又是不喜欢人家又是撵人家走的,南介也不好意思继续赖在蒋予北怀中不下来,待蒋予北放下他时他便顺从地躺在了床上。
可一沾到床,胃部就像被人按下了加重开关一样,照比刚才疼的更加严重。南介觉得自己像是大海中的一条小鱼,被滔天的海浪无情地抛来抛去,很快就会成为一条被淹死的鱼。
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车祸中死去的父母,他们躺在消毒水刺鼻的医院内,身上盖着白布,从此以后天人永隔。
虽然和父母不亲,他们也并没在他心中留下什么温馨美好的画面,但南介还是难过,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他就像一座孤岛游走在这座城市中,他的心被薄膜包裹着,别人进不来他也出不去。
“爸爸、妈妈,你们别走,南南好疼。”南介看着不远处,委屈的泪水如同开闸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你们别躺在那里,那里很冷,你们起来啊。”
蒋予北刚去取药回来,看见南介这哥模样再大的气也都消了,两步走到床前,俯身帮他擦着眼泪安抚道:“乖,别哭,我再也不气你了好不好?你乖乖的把药吃了,吃了药就不疼了。”
听见有人说话,南介泪眼婆娑地循声望了过去,然后抬起胳膊双手环住蒋予北的脖子,像是撒娇又像是命令说道:“抱。”
蒋予北听话地抱起了南介,任由他在怀中拱出合适的位置,任由他的眼泪鼻涕蹭了一身。他就坐在床边看着南介,在那一刻,他确切地知道自己完了,他这一辈子都栽了。
第二天南介昏昏沉沉醒了过来,他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被蒋予北紧紧抱在怀中,昨晚自己蛮横不讲理的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中。南介羞愧的想要钻进地缝,他到底在干什么啊!一边说着不喜欢人家,一边又主动往人家怀里钻。
南介想快点离开蒋予北的怀抱,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他轻轻抬了抬蒋予北的手臂却发现或许是为了防止他滑落,蒋予北双手紧扣在一起,南介又不敢动作太大,几番操作过后蒋予北的手不但没有松开半分,反而潜意识里以为他要掉抱得更紧。
南介无奈,只得乖乖继续窝着不动,无聊之余,南介的眼睛便不老实起来。蒋予北昨晚穿的是黑色衬衫,现在衬衫被挽在手臂处,露出他精壮有力的小臂,薄薄的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凸起,南介看了一会儿便小心翼翼用手指戳了戳,软软的,还挺好玩。
肱二头肌因为姿势的原因紧紧贴在衬衫上,硬邦邦的看着就很有力的样子,衬衫的领口也崩开了两颗,露出鼓囊囊的胸肌。南介有一丝脸热,心跳也有些加速,昨晚情况特殊他还不觉得什么,可现在想起来却有些羞耻。
昨晚虽然胃疼在蒋予北怀中缓解不少,但他就是因为蒋予北凶了他心中难受,哼哼唧唧地想找茬,一会儿渴一会儿饿一会儿又无聊想看江景的,而蒋予北则单手将他抱在怀中拖着他的屁股,另一只手则一会接水一会洗米一会熬粥的,整个过程,蒋予北都是抱着南介完成的,他这么大个人在蒋予北怀中仿佛像个婴儿般毫不费力。
南介不甘心地掀起自己的T恤看了看,然后愤愤在蒋予北胸肌上戳了两下。泄愤过后南介又继续向上看去,蒋予北的头侧向一边露出修长的脖颈,轮廓分明的喉结,轻抿的薄唇。
南介咽了咽口水,他很清楚这种类型的男人他并不喜欢,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蒋予北很有魅力。他享受蒋予北宠他溺他的感觉,他也愿意在蒋予北面前撒娇发小脾气拿乔,似乎在蒋予北面前他可以肆无忌惮,因为知道不管什么时候蒋予北都不会离开。
这种感觉,似乎也不赖?
二十岁的南介情窦初开,还不懂得感情这种不东西对人不对标准,很多标准都是可以因为喜欢而改变的。
南介又顺着往上瞧去,笔直的鼻梁,深渊一样的眼眸。
深渊……眼眸?
南介猝不及防下便撞进了蒋予北漆黑的眼眸中,俩人四目相对,竟都没有避开。
蒋予北垂眸看着南介,心头涌上万般滋味,他早在南介醒来时便清醒了,他只是贪恋这样的时刻不舍得睁开眼而已。自从南介失忆后他就很少有机会能近南介的身了,南介对他有着天然的防备感,他总是得找各种借口才能拥有那么短暂的接触。
他不敢离的太远,怕南介忘了他们身体交融时的温度,怕真的如南介所愿离的远远的,南介就真的忘了他。又不敢离的太近,怕南介厌他烦他。他像一条卑微又可怜的虫子,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还死皮赖脸不离开。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爱他啊。他曾一度认为自己的坚持就是对的,但昨晚南介的话又让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他是不是做的适得其反了?
“咳,那个什么,你醒啦?”南介像偷吃糖被抓包的小孩一样手无足措,眼睛都不知道往那放了,一阵乱瞟。
蒋予北松开手放下了南介,又活动了一下肌肉才从床上起来,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郑重其事道:“小南,首先我要跟你说抱歉,或许是我太自以为是,也或许是你失忆后我过于恐慌,所以导致我对你的生活造成了困扰,对不起。还有,昨晚我想过了,我觉得你说的对,你身体已经好了,我住在你这也确实不方便,一会儿我就搬出去,给你一个自由的空间。”
南介没想到蒋予北会这么干脆利索,一时间竟有些错愕,他还以为蒋予北会像往次一样一笑而过当做没发生过。蒋予北顺了他的意离开,他该是高兴的,可听着蒋予北这么淡定平静地说离开的话,他的心酸酸涩涩的难受。
他不想让蒋予北走了,想让他继续陪着自己,可沉默半晌后,他听到了自己冷漠的声音:
“哦,好啊,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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