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过!”
监视器后的闻丰探出脑袋来,对镜头前的人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这是今天最后一个镜头了,这就意味着他们终于可以下班了。
祁安歌那个落水镜头最后拍了四次才过,这倒不是田丽丽搞事,而是她那实在平庸的演技没法应对这种突然改戏的安排,哪怕改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桥段。
在祁安歌的衣服干湿了好几个来回后,这一条才总算是拍完了。所幸后来付清跳水救人的镜头拍得很顺利,在水里扑腾了好几个小时的祁安歌终于得以解放了。
往后的戏祁安歌就比较轻松了,她只需要饰演一个在床上病恹恹娇滴滴的小郡主便好。而这她甚至都不需要调动演技,完全就能本色出演——因为身体上的不适已经难受到让她只想两眼一闭昏睡过去。
“祁老师?还没出戏吗?”付清见祁安歌还呆坐在床上,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泡了半天水,能好就有鬼了。”祁安歌叹了口气,慢慢掀开被子下了床,脑袋里昏昏沉沉,身体忽冷忽热,“不过应该只是有点中暑了而已,还死不了。”
“这样啊,闻导说今晚他请宵夜,你还去吗?”付清点点头,白天祁安歌那拍了十几条才过的跳水戏她也看在眼里,心里止不住地感叹祁安歌对自己真狠,她也不过是跳了一回水就有点受不了了。
池塘里的水是抽干了再重新放满的,但哪怕如此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加上刚下完雨闷热潮湿的空气,整个世界像是处在一个大蒸笼里一样,而祁安歌更是在水里泡了好几个小时。
“不了吧,我现在只想回酒店躺尸,你们吃得开心。”她挥了挥手,也懒得再说什么了,趿拉着步子往化妆室走去。现在已经八点来钟了,为了赶进度整个剧组的人都没有吃晚餐,但祁安歌完全没有胃口,嘴巴里泛着藿香正气水的苦。
刘霜梅见到她这幅样子,赶紧过来扶着她往椅子上坐,将手里的温水递给她。祁安歌小声说了句谢谢,乖乖接过来喝了几口。
面对化妆师和服装师姐姐,平时还会和她们聊八卦的人今天安静地出奇,从早上六点来钟一直拍到晚上八点多,在水里泡了三四个小时,已经燃尽了的祁安歌闭上眼睛养神,开启了勿扰模式。
等她卸完妆换下戏服,跟在刘霜梅身后一路和周围的工作人员打招呼,慢慢挪着准备离开片场回酒店时,那个已经被祁安歌认定为麻烦女人的家伙也符合预期般站在了门口处。
“安歌这就要回去了?不一起吃宵夜吗?”
简白看到祁安歌出来后,收起了刚刚还拿在手里的手机,看起来似乎是专门堵在这里等着祁安歌她们出现的。
“不了,我想早点回去休息。”
“啊……说的也对,你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简白抬脚往这边走来,随着她们之间距离的缩进,祁安歌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茶香。她有点莫名的抗拒,于是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试图远离简白。
“感谢简老师的理解,那我们就先走了。”
祁安歌这么说着,拦在前面的人却一动不动,看起来完全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简老师?”
“我送你们回去吧,你看起来确实很不舒服。”简白笑着再次缩短了距离,那双明媚的凤眼里装着不知真假的关心。
“不用麻烦简老师了,我们的车就在那边。”刘霜梅往前跨了一步,将祁安歌半挡在自己身后,像只护着自家小鸡崽的鸡妈妈。
“哎,别紧张,我只是想和安歌交个朋友而已,她今天的表现真的很出色,我甚至还在奇怪,这么优秀的演员为什么会没有作品?”简白耸耸肩膀,从手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将它递给刘霜梅,“所以我就在想,她或许是缺一个伯乐。”
没等刘霜梅说什么,她身后的祁安歌就伸手直接将名片拿下,看都没看就塞到了自己兜里,说:“谢谢简老师抬赏,但我想现在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交谈时机。”
“确实。”简白没有否认,她侧开身子,让出道路,“我这几天都会在剧组里提供剧本上的指导,如果你还有什么情节上的见解,都可以告诉我,我们可以讨论一下。”
“简老师,我只是女三号,对故事的了解也绝对没有你这个原作者深刻,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如果我参与了这次的选角的话,你就不会只是女三号。”
这句话就不当讲了。
祁安歌没有回应简白,她似乎听到了另一边有谁的喊声,转头看过去,发现是陈逸航在向这边招手,而他身边还站着不少人。
“简老师,他们都在等着你,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就先走一步,明天见。”
“嗯。”
简白点点头,看着祁安歌和刘霜梅走向一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保姆车,车子很快就离开了。
“原来是一瓶小红酒啊。”她吸了口气,闻到还残留在空气中的红酒香,“噢,不对……看来是一瓶醇香至极的陈年红酒啊。真有意思。”
“简老师,祁老师怎么走了?”跑过来的陈逸航看了看车子离开的方向,有点奇怪地向简白发问。
“安歌她先回去休息了。”简白转过身去拍了拍陈逸航的肩膀,“我们走吧。”
“也对,祁老师今天辛苦了。”陈逸航挠了挠头,跟上了简白的步伐,“当初我以为她和我一样,都是新人,没想到她的演技这么厉害,十个我都追不上她,完全看不出来祁老师出道才一年不到。对了,听说祁老师昨天还有一段即兴演出,让闻导赞不绝口,很可惜我昨天没在片场所以没能亲眼看到。不过我后来看了录像,祁老师的处理真的很巧妙。”
“嗯?”听到陈逸航的话,简白挑了挑眉,看起来很有兴趣,“你给我说说看,她做什么了?”
……
直到窝在柔软舒适的车座椅时,祁安歌才感觉好受点,但也只是一点罢了。脑袋愈发昏昏沉沉,身体一边在发烫一边没由来地打寒颤。
“安安,你还好不?要不我们去趟医院?”刘霜梅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祁安歌的体温是正常的,并没有发烧的迹象。
“……不用,我回去吃点东西,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就好了。”祁安歌甩甩脑袋,似乎想将脑子里的浆糊甩出来。
“好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个外卖。”刘霜梅拿出手机打开某团,打算提前给祁安歌点一份迟来的晚餐,“喝粥怎么样?”
“可以。反正我也没什么胃口。”按往日,祁安歌恐怕会趁此争取点一份小龙虾的机会,但现在的她没这兴致。
这种感觉其实她不算陌生,以前她也没少在盛夏时节拍古装戏,她甚至有在八月中旬拍救火队题材电影的经验,大温差以及身体脱水也是家常便饭,没中几回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在夏天拍戏。
只是现在的她还没意识到,这次自己并不是简单的中暑。
“话说,梅姐,你知道那个简白是什么人吗?”祁安歌闭上眼睛打算养养神,手突然摸到了兜里的名片,她将名片掏出来,交给刘霜梅。
“也就只有你这个失忆的不知道。”刘霜梅叹了口气,将名片接过来,“简白以前是写小说的,涉及题材广泛。但后来她转行做了影视编剧,意外地混得风生水起,是现下最炙手可热的编剧之一。她以前的作品都有很高的人气,基本都改编成电视剧或者电影了,《百鸟朝凤》是她的第一本小说,也如她自己所说的,文笔比较稚嫩剧情也说不上出彩,现在的粉丝还在追捧也是看在情怀的份上。大概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她才没有亲自把关这部电视剧,毕竟在某种程度上这本书算是她的黑历史。”
“所以她现在是盯上我了?”
“不能算一件坏事吧,听说她最近有一个电影剧本,现代悬疑推理题材的,已经找到著名导演侯伟达来掌镜,演员还在招募中。”刘霜梅看了眼手里白底烫金的名片,看起来像是简白的私人号码。
“嗯哼,是这样哦。”祁安歌哼唧一声,没什么反应。
“你不感兴趣?”
“也没有,只是谁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也对。简白在圈子里的风评很模糊,有人说她很好说话,又有人说她不好打交道。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身为一个alpha,她的绯闻可不少。”刘霜梅将名片收进自己的包里,发现车子已经快到酒店了。
“看着情况来就是了。”祁安歌暂时没什么想法,她的一贯原则从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车子很快就回到了酒店,刘霜梅一手拎着包包一手拎着祁安歌回到房间去,正巧这时外卖到了。但祁安歌确实没什么胃口,磨磨蹭蹭喝了半碗粥后就丢下勺子,抱着枕头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就被刘霜梅赶去洗澡了。
一个热水澡确实可以治疗很多毛病,从浴室里出来的祁安歌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秽土转生一般,活了过来。
“来,把手伸出来。”刘霜梅拿着一支注射器走过来,把祁安歌吓得后退了两步。
“要、要干嘛?”祁安歌惊恐万分,虽然不想承认,但自认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确实害怕打针。
“给你打支抑制剂,我看你今天这样子不像中暑,有可能是热潮期快到了。”刘霜梅不以为然,但站着不好注射,她索性就将小孩拉到床上坐着,将床头的阅读灯通通打开。
“会疼吗?”
“当然会疼。”
刘霜梅捏着祁安歌那细白的手臂,沾着碘伏的棉签在血管上擦了擦,留下凉飕飕的感觉。
祁安歌不敢看了,她扭过头来盯着墙壁,浑身都变得僵硬了起来。
“你还怕这个。”
“连阿喀琉斯都有弱点,我怕打针又怎么了!”
“行行,放松点,我以前帮你打针的时候也没见你怕成这样。”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
突然传来的刺痛让她眉毛一皱,咬着下唇哼哼唧唧的,活像只被欺负的小狗。
“别哼哼,打完了,摁好。”
刘霜梅将一块棉花球摁在针口上,抓过祁安歌的手让她自己按好,她起身将注射器装到特殊的密封袋中,丢到垃圾桶里。
“安安?”
祁安歌确实没再哼哼了,甚至安静到不对劲,刘霜梅回头看过去,发现祁安歌就呆坐在床上,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臂。
“嗯?”祁安歌反应过来,茫然地抬起头望向刘霜梅。
“很难受?要不我们去医院?你往日的热潮期都很准时,现在提前了有一个多星期,确实有点不对劲。”
“不用了……我感觉现在好多了。”祁安歌摇摇头,她现在确实感觉好了不少,身体的忽冷忽热似乎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烈的疲倦感,“就是很想睡觉。”
“打完抑制剂都会这样,你快休息吧,我今晚在你这里打地铺。”刘霜梅将祁安歌塞进被子里,顺手把她的手机放到床头柜上。
“哦。”
祁安歌也不反抗了,况且她也没有那个力气,乖乖闭上眼睛,意识也很快就坠入到无边的黑暗之中。
但无边的黑暗似乎化作了实质,变得粘稠,缠绕着她的四肢,将她往更深处拖拽。
半夜,刘霜梅是被吵醒的,她眯蒙着眼,辨别了一下发出声响的是床上的人。
“安安?!”
她赶紧打开了房灯,看清了祁安歌的情况。蒙在被窝里的小脸红彤彤的,汗水将刘海都打湿了,刘霜梅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摸到一片滚烫,但祁安歌的身体却在无意识地发抖,嘴里正说着含糊的话。
“怎么回事?安安,快醒醒。”刘霜梅慌了神,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唤醒祁安歌,“信息素检测器……浓度超过警戒值了,没道理,明明都已经打过抑制剂了……”
一般酒店房间都会配备信息素检测器,当检测到房间内信息素浓度过高时都会自动开启,但哪怕刘霜梅也听到抽风系统疯狂运作的声音,房间内的信息素浓度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她是beta,没法感知到信息素,要是她能闻到的话,或许就能知道此时的房间里,那醇厚的红酒香有多浓郁。
“这样下去可不行,得带安安去医院……但现在这个点……”
现在是凌晨两点多,司机是她在婺城当地找的租车公司,平时不住在酒店,只会每天在祁安歌上下班的时候才会过来接送。打车的话,或许也能打到,但带着一个陷入热潮期的omega在深夜凌晨时分往外跑,实在过于危险。
“必须得找人来帮忙,有谁可以……”刘霜梅捏着手机,她看着祁安歌汗津津的小脸,一阵着急。
“对了,还有一个人……”
刘霜梅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她拨打了一个人的电话。
幸运的是,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意味着即将进入谈恋爱新阶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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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热潮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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