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老师，您怎么哭了…”赵梦鸽见状一时间有些讶异，陈鹊桐则慌忙侧过脸，紧接着又用手遮住面向赵梦鸽的半边，闭眼虚弱道：“别看…”

赵梦鸽反应了下，顺起眼睛照做地不再看她，颔首万分歉意道： “对不起老师，是我刚才给你的压力太大了吗？”

“对不起…老师我真的…”

陈鹊桐没侧回脸，眼睛也继续闭着却打断她道：“不、你别道歉…不是你的错…”

“让我冷静一下…”

“好…”

花园完全安静下去，别说风，连那一星半点的虫鸣都再听不见。赵梦鸽低下头去，过了几分钟缓缓把脸抬起来，看见陈鹊桐扶额仍然在流泪。她多么想伸手帮老师擦去眼泪，就像老师曾经帮她擦去眼泪那样。但她并不敢轻举妄动，便悄悄看着，带一点偷窥般的。

除了她们为什么没有可能外，赵梦鸽想弄明白的东西又多了一个，陈鹊桐的泪为何而流？如果可以的话，赵梦鸽想要了解陈鹊桐的一切，这并非单纯的好奇，而是难以抑制的痛心。她想通过熟知陈鹊桐的一切而提前消除让她流泪的因素，为此赵梦鸽甘愿在这夜风中受尽摧残，或是在这沉默中等待千年。

沉默持续了近五分钟，陈鹊桐终于缓缓地把手移开，看见赵梦鸽仍然蹲在她眼下的第二阶台阶，她始终在守候她，像一只犯错的小鹿那样压低脊背，微微抬着眼睛问她：“老师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失态了。”

“没事，没事。”赵梦鸽说着，随后再很乖地把眼睛顺回去，两人又陷入沉默。

冷静下来后陈鹊桐才察觉出气氛真正异常的部分，刚刚赵梦鸽可是表白了，而自己既没拒绝也没有答应。陈鹊桐以为自己已经拒绝了，但实际上并没有，才过去的十分钟她在想什么？她在想她因为谎言早把与赵梦鸽的一切可能性都毁了，包括毁灭了她自己，良心的审判很快如约而至，审判的果真是她如何残忍地拒绝赵梦鸽。

答应或拒绝，进退两难，陈鹊桐什么都还没有做，却已经受到了双面的惩罚。沉默拖得越长，陈鹊桐就越有可能再次被两种互相矛盾的错误拖入深渊，再撕碎，所以她必须正面回答。

努力放空大脑，陈鹊桐想把一切交给天命，她不愿意有自己的意志参与其中，说出哪个答案都是天意，她张开口的同时赵梦鸽忽地仰起脸率先问道：“老师你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我们没有可能？”

“难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没有。”陈鹊桐下意识回答，而赵梦鸽的问题直指她错误的一面，她又被刺痛而清醒。

得到这个答案，赵梦鸽脸上欣喜闪过一瞬，双手交叠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再偏头将脸放在双手之上小声请求道：“那你…也可以试着喜欢喜欢我…”

赵梦鸽的眼圈再度红起来，自顾自地看向一边，陈鹊桐看得揪心，道：“但你没必要喜欢我，赵梦鸽。”

“我没什么优点，年龄也比你大很多，比起你周围的人来说我太普通。”

“更何况…更何况…我还…”陈鹊桐的情绪开始激动，口风逐渐偏向了拒绝，通过坦白她的欺骗。

“我都不在乎…陈鹊桐我都不在乎啊…”

“陈鹊桐…你试着喜欢我吧…”

“我会变得更好…”赵梦鸽已没了先前的激进和迫不及待，她会在这夜风中默默地等，乖乖地等，等自己最后的结局，因为她拿定主意，这是她最后一次袒露真心了。

陈鹊桐愣愣地看着她，似乎也预感到，这是赵梦鸽最后一次表白了。

从此之后，那个守候她陈鹊桐的女孩将转身离去，而那双总是追着她的眼睛也将跟着女孩的离去，或是归属她人，或是再无音讯。想到这里，陈鹊桐的不安骤然从心底爆发，带着酸涩感瞬间冲过喉头，涌到嘴边。

可她的理智在关键时刻，还是紧紧捂住她嘴唇的最后一道防线，只允许她透露了最低限度的：“嗯。”

“老师你是说……”赵梦鸽闻声迅速侧回脸追问，脸上难掩希望，一滴泪水因为她突然的动作而飞速滑向腮边。

陈鹊桐平静而认真地与赵梦鸽对视，眼角也妆点着泪光，对她却依然只有一声：“嗯。”

是的，她答应了，赵梦鸽被巨大的喜讯冲昏头脑，人短暂僵住。与此同时陈鹊桐也僵住，她僵住同样是因为她答应了赵梦鸽。那股无法克制的不安与酸涩已然消散不见，让她的意识跟着一片空白，这应该就是天意…

接着，陈鹊桐对赵梦鸽说：“气温越来越低了，我们回去吧。”

接受到命令，赵梦鸽欣喜地抹着眼泪，条件反射般地站起身：“好！啧……”

“怎么了？！”

赵梦鸽半途踉跄一下，差点摔下台阶，陈鹊桐很慌张地伸手去扶她。还没碰到赵梦鸽，她又已微屈着膝，弯腰，艰难稳住身形保持平衡，有点难为情地对她傻笑道：“实在蹲得太久…腿麻了……”

“好吧…”陈鹊桐明显松了口气，收回手，赵梦鸽却还在对她笑，酒窝生动地绽开，这次她不再关注妆花了好看与否。

赵梦鸽很高兴，就在刚才，她明白了陈鹊桐不是可怜她才给她机会，而是真的关心她，所以才愿意两个人进一步发展。陈鹊桐关心她的证据其实还有许多，这些都是赵梦鸽为何从冲动变成安静等待的原因，她在赌，并且赌对了。

至于陈鹊桐为何流泪，赵梦鸽已经把这个问题忘记，只要陈鹊桐往后不再流泪，流过的泪就不再重要。

“那我们现在走吧，老师，需要我扶你吗？”

这下换陈鹊桐难为情道：“嗯…我走进花园的时候崴到脚了。”

“啊！怎么办，怎么办，老师你还疼吗？”赵梦鸽骤然惊慌。

陈鹊桐肯定地摇头：“不疼了。”

“那我，我，我来帮你。”赵梦鸽边说边想去扶人，但不知该从何下手，实属手忙脚乱。陈鹊桐指挥赵梦鸽抬着她的胳膊，然后把她架起，赵梦鸽照做。

所幸小花园从头到尾只有她们两个，两人就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赵梦鸽穿着高跟鞋自己也走得不舒服，边走还边替陈鹊桐出气般地怨道： “高跟鞋实在太不方便了！”

“以后再也不穿了！”

“这种美有什么必要？还害得老师崴脚！”赵梦鸽语气是真的生气。

陈鹊桐反倒安慰她：“好啦，我们快回去吧，别生气了…”

昏暗的灯光下，她们谁都没注意一排树后缓缓走出一个人影，只听她似笑非笑地说：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大家都在找你们呢。”

“诶？表姐…”赵梦鸽认出来那影子是谁，停住脚步错愕不已，立刻担心刚才的一切已经被经纪人获悉，她怎么完全忘了这一茬！而且自己现在还架着老师……

陈鹊桐却很是镇静，丝毫不为自己与赵梦鸽组成的亲密姿态感到不妥，自然地回答道： “我们都是出来透口气，聊聊天，不知不觉就那么晚了。”

听罢，经纪人没再多质疑一句，而是走近后故作惊讶道： “嗯？陈老师是受伤了吗？我来帮你们吧。”

最后姐姐还是舍不得妹妹，没有拒绝她啊！啧啧啧，你就接受吧！那么好的小博美！给谁谁不心疼啊！不过这里答应的只是试一试，还没有正式在一起哦～

两个人的秘密似乎又被表姐发现了呢，接下去该怎么掩饰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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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