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的眼神都聚焦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丁谭。

“你……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难道你们认为我是凶手？”

“恕马某唐突了，丁将军，但是这便是最合理的解释。袁将军之所以能这么快能发现这个凶手是谁，便是因为他很清楚这个人的行文习惯。那也就只有可能是你了。”

“什么？就凭这个？马先生，就凭袁将军和我是同乡，就认定他只很了解我，就断定我是凶手？咱几个都亲如兄弟，谁不互相熟悉？仅凭这个便断我是凶手，马先生之谋也不过如此！”丁谭听马定渊指定自己为凶手，有些气急败坏。

“我并不知道丁将军您和袁将军是同乡，这里没人告诉过我，但我从你二人的谈吐之中看出了你二人关系不寻常。因为这几个人中只有你和袁将军习惯用‘咱’来指代我们，而其他人都是用‘我等’‘诸位’这种辞藻。”

此时的叶承珪脑中的记忆也突然清晰起来。

“对了！那封信上有一句好像确实有个‘咱’字！”

叶承光似乎也回想起来这个细节，但他只是深沉地点了点头。

“你虽然在众人面前都在尽量用中土口音，但你的口音却在这细小之处留下破绽。”

“仅仅凭一个‘咱’字说明不了什么！”丁谭依旧不信服马定渊的指认，“要是别人知道我有这种口音而故意嫁祸给我的，先生你又怎么说？”

“那不重要，因为就算奸细是另外一个人，但袁将军看到信封时第一个能想到的人就只能是你，也只有你才有可能被他叫到帐中确认详细。而你为了防止自己奸细身份暴露，只得一不做二不休。毕竟若是不趁早结果了发现信封秘密的人，之后若让其他人知道了，自己在军中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那丁将军为什么不逃跑到契真呢？”乐嘉璋反驳道。

“因为他回了契真也是死路一条，之前的误报军机早已使他身负大罪，不如继续潜伏来戴罪立功。”

乐嘉璋此时也冷汗直流：“丁将军，那个奸细真的是你吗？”

“没……没有！”丁谭虽已是众矢之的，但依旧想要死灰复燃，“这马定渊巧舌如簧，我虽有冤但百口莫辩，但我丁谭虽然愚钝，可也知道，办案这种事凡是都要有个人证物证俱在！杀人是在半夜，故而人证难求，但我要是要有个物证，敢问先生有吗？”

“这……倒是没有。”马定渊开始皱起了眉头，自己刚刚似乎太急躁了，没有确切地证据便妄下定论。但袁征秋死去的时间距离现在可是隔了一个晚上，就算有可能有什么物证也许也早就被丁谭处理掉，自己又有什么机会拿到物证呢？

“马定渊，倒不如想想你还有什么疑虑没有解除吧。”马定渊回头一瞧，双鸣政正皱着眉头，对自己说出这句话，显然，他也想知道这个事件的前因后果。

“对了！袁将军的手上为何会有火焚之伤？”马定渊心中想到，“现在看来这个疑问便有了答案。”

马定渊的眼神又变得敏锐起来，问道：“丁将军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手吗？”

从刚开始，丁谭便把左手藏在袖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询问，也结巴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

“君非鬼神众，岂可行无影？既然你杀害了袁将军，定会将那张纸一并烧毁，可烧毁纸的人明明是你，袁将军怎么会有烧痕，火架子又为何会倒塌？只有可能是你当时匆忙杀害袁将军时，他尚存一口气，在你要烧掉信纸时，他立马将你手控制住在火架子上，因此你二人应该都有烧伤才对。若将军真觉得自己无冤屈，便将左手示众，若没有烧伤，你便无罪。”

听到这话，丁谭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辩驳的余地了。他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没有灵魂地跪在了地上。

“对……对……是我……是我杀的。”他的面部让众人看到前所未有的复杂感。这种表情代表着什么，羞愧、悔恨，亦或者是败露的害怕和茫然？但无论是什么，现在他就只能听候发落了。

“丁谭，真的是你？”一直没有说话的叶承光突然开口了。

“对……将军……是我……是我杀了……袁将军……”叶承光闭上眼睛抬起头，似乎是防止让自己落泪，等到自己的情绪控制住了，他便蹲下，缓缓扶起了丁谭。

“好了，起来吧。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你若想说什么便说出来吧。说出来倒也痛快些。”

“叶将军……你还……还信任我这个奸细？”

“叶某也无可奈何，毕竟你也是我形同手足的弟兄，不管你是谁，没了你和没了袁征秋，我都会痛苦异常。看到手足相残，岂能无体恤之意？”

“丁将军，袁将军之所以没将此事公之于众也是对您的信任，其中有什么隐情，不如便再此倾诉。”马定渊也说道。

“好……好，既然这么说，那我便跟你们讲个故事吧。”丁谭逐渐停止喘息，开始说道，“从前有一个人，他自幼便孤苦伶仃，不知道自己的去处，不知道父母是何方人氏，他不是任何人，也不属于任何人。每日漂泊便成了他的常态。直到有一日，京畿的一个高官收留了他，高官对那个人恩爱有加，并赐了他名讳，教了他百般技艺。那个人深蒙恩惠，发誓以一生岁月报答恩情。然而他并没有想到那个高官只是在利用他，为他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咚！”一声雷鸣般的声音响彻天地，众人皆为之一振。打断了丁谭的诉说的是一个带着狰狞獠牙面具，身披重甲的人，他手持一把长刃苗刀，就像狩猎猎物一般向丁谭走去。

“你是何人，为何闯入我军帐中？”叶承光厉声呵斥，但那个人并不理会。

“将军！我去会会他！”乐嘉璋手舞双刀便和那人打了起来，刀光剑影之中不过十合，乐嘉璋便被那个人打翻在地。

“嘉璋！”叶承光大怒，拿起大杆刀便和那人缠斗，二人打得难分难解。

在二人打斗之际，马定渊立刻喊道：“丁将军，快走，那个人似乎是要来杀你的！”

可听到这话，那个面具男立刻撇下叶承光，径直杀向丁谭。

“看来吾命休矣！”丁谭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颗弃子，坦然地用身躯接受了那迅猛的一刀。

“丁谭——！”叶承光用嘶哑的声音呐喊着，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冲向那个面具人，可那个人早就在丁谭的尸体上撒上石灰，然后把火折子一吹，顿时燃起熊熊火焰。

“承光！小心啊！”双鸣政极力拉住了叶承光，才免得他葬身火海。

乐嘉璋急忙叫来军士扑灭火焰，这才缓住了火势，但那个面具人早已无影无踪了。

第一案军营异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