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初晏也是这样倒在自己的面前,不过当时可比现在惨多了,浑身的衣服被鲜血染红,身上的纵横交错,像一个破布娃娃。周延川本也不是个热心肠的人,可是当Alpha伸手拉着自己的裤脚,用那双招惹人的绿眸诱惑自己,求自己帮忙的时候,周延川的心动摇了。
“麻烦你,救救我。”初晏忍着身体的疼痛,轻微喘息着。周延川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这个胆大的Alpha,他抬起初晏的下巴,毫不遮掩地打量着后者的脸蛋:“救你可以,但你能付出什么?”
初晏的睫毛轻微一颤,眼眸微垂,避开了周延川赤-裸裸地的目光,只说了两个字。
“全部。”
然而三年不见,Alpha的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是从一朵高岭之花变成了一只落魄的流浪猫。流浪猫可能是过得不好,毛发脏兮兮的,那双眼睛也变得清澈了许多,让人更好懂了。所以,家猫为什么想不开要背叛主人,去过什么流浪的生活,看看他把自己养得多差劲。
周延川的视线一点又一点往下看,曾经白皙而又有力的手臂,现在布满淤青的痕迹,浑身是伤。周延川眉头微微皱起,他恨初晏,可不代表其他人可以这样对他。但是让他毫无芥蒂地跟初晏和平交流,又无法放下曾经的背叛。
李秘书走到周延川身旁,轻声询问道:“家主,需要带这位先生去医院吗?”还未等周延川回复,浑身是伤的初晏急忙直起身子。
医院,对,妹妹要去医院,妹妹受伤了它得去医院。
初晏单手抱着妹妹,左手伸入裤袋里掏出了一堆硬币,递到周延川的面前:“钱,我有钱,很多的钱,求你、带妹妹去医院。”初晏控制不住泪水,任由着它们流出来。
妹妹是他的家人,如果他连妹妹都失去了,不行,不能这么想。
周延川打量着初晏,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人那么能哭呢,可是一想到这个人是装的,周延川的嘴角又往下压了压。
周延川审视着初晏的模样,再次问出那个问题:“帮你可以,但你能付出什么?”眼看着初晏想把硬币塞到他面前,他补充了一句:“我不缺钱。”
初晏着急地绞尽脑汁,他有什么?他还有什么?
周延川转身向初晏挥手:“先上车。”他没有当街给人当猴子看的爱好。李秘书紧跟着周延川的身边,为他打开后座车门。初晏紧张地抱着妹妹,学着周延川的步伐,也上了车后座。
“去宠物医院。”
车内空间很大,中间甚至放了一张桌子。初晏坐在周延川的对面,他不太敢也不想和周延川坐在一起,他没有理由地有点害怕眼前这个人。初晏的直觉在告诉自己,这个人在生气。周延川眼看着初晏选择坐在自己的对方,哼了一声,他问初晏:“还没想好?”
“想、想到了。”初晏将妹妹放在一旁,神情紧张,双手乖乖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他知道有些人会来街上找人跟他们介绍工作的,所以其实这个人也是在暗示他吗?
他、初晏终于也等到了被人介绍工作的机会了!
“我可以、给你打工!我、我很能干的,吃得也很少!”初晏努力推销自己,他生怕周延川不相信:“每天给我、一个、一个馒头就够了。”
周延川觉得初晏也是挺厉害的,从高岭之花到傻瓜小白蛋,每一次都能将他骗过去。周延川忽然觉得有点没意思,他不想玩了:“初晏,你知道中心城有多少人盯着你吗?你怎么敢回来的,你难道以为我还会护着你?”他从桌子上的冰箱,拿出一瓶苹果汁递到初晏面前。
初晏犹豫地看着周延川,他想问很久了:“你是不是,认识我?”他接过苹果汁,“我名字是,初晏?”
周延川正想回他,一通电话打断了他,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周延川接通了电话:“喂。对,路上突然有点急事。”他虽然在和电话里的人沟通,眼神却若有似无地扫过Alpha。当他看到初晏毫不犹豫地喝下苹果汁,他那颗心好像真的沉了下来。
初晏最讨厌的就是苹果汁,他甚至厌恶苹果这种水果。曾经的自己为了初晏的健康着想,威逼利诱也没办法让初晏接受吃苹果。
初晏可能真的失忆了,而且还变成了傻瓜白煮蛋。
“我这边暂时没法抽身,工厂那边需要你去盯着了。先挂了。”周延川心里很混乱,他匆忙挂掉电话。周延川觉得没有比前任变成个一无所知的白煮蛋更糟糕的事情了,偏偏他还遇上了。
初晏将苹果汁的盖子扭紧,看到周延川难看的脸色,他做贼似的将苹果汁放回桌面上。
后座的气氛静默,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意思。直到下车,初晏也没有得到答案。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化,他们终于来到了兽医院。李秘书从驾驶座下来,为周延川和初晏打开后座的车门。初晏下车的时候脑袋里的思绪又恍惚了一下,后颈好像又有点发烫。然而下一秒又恢复无事的模样,他有点摸不清情况。
周延川看着身后站在原地的人,冷声开口:“怎么还愣着不走。”他好像闻到了初晏的信息素?时间太短,周延川也没办法确定。他只好让李秘书加钱加急挂号。
初晏垂着脑袋“嗯”了一声,抱着妹妹跟在周延川身后一米远的距离。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一行人进去的时候,医生已经在等待着他们。
医生的检查手法很专业,他先伸出手指让妹妹熟悉他的气息,幸好妹妹是个胆大的,丝毫不畏惧医生。医生又将妹妹转了身,查看了妹妹的身后:“哟,还是只小公猫。它的身体都是一点外伤,用点药就行了,你们看看有没有需要把绝育手术也做了。可以给你们打个八折。”
公猫的名字叫妹妹?白煮蛋很会起名字。
至于绝育,这件事还得看初晏的态度,结果这人的目光却看向了他。周延川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开口问道:“怎么?”
“绝育、手术是什么?”
周延川哑口无言,但还是好心地给他解释:“就是把那里给阉了。”他顺便用手指了指初晏的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后者被吓得小脸苍白,疯狂摇头拒绝,“不要!不要!”好可怕的医院,他下次再也不带妹妹来这里了。
兽医见状也只好简单地给妹妹处理伤口,中途周延川去医院外面打电话,他便让初晏等他回来,再吩咐李秘书去交妹妹的医疗费用。兽医处理完便将初晏安置在休息室。
刚坐下没多久,初晏再一次感受到了那股剧烈的冲击从脑海深处传来,后颈的腺体愈来愈滚烫、灼热,初晏等了大概十几秒钟,却不见身体的异状平息,甚至影响了他的大脑。
初晏从未试过这种感觉,他是不是要死掉了。
初晏眼眶泛红一圈,泪水若有似无地挂在眼角处,好不可怜。他大步流星地走向中间的桌子上,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又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草稿纸,写写画画,并将那十几个硬币留在旁边。初晏忍着身体的不适,轻轻吻了妹妹的脑袋,又匆匆离开急着想要寻找什么。
另一边,周延川刚打完电话,安排好后续的工作内容。李秘书满头大汗地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一张纸,他气息不稳:“家主,初先生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监控呢!”他们之间的账还没清算,事情也没搞明白,这人就给我玩消失?他真的看不懂现在的初晏。周延川想到什么,“他那只猫呢?”
李秘书立刻将手上的纸递给周延川,“医院内的只能查到初先生往后门离开,街道外的监控有部分是坏掉的,我已经安排这个区的警察去找人了。”
周延川接过那张纸,内容主要是图画构成,中间置顶的位置画了个两个图案。
一个是X,一个是书的图案。
不是很懂。周延川顺着图案往下看,左边是一个在哭泣的小人,脑袋上还又画了一个叉,旁边是一个箭头指向一只小猫,小猫的右边是一个画得凶巴巴的人。
周延川好像懂了。
这是遗书吧。
另一边,正在易感期的初晏仰着身子泡在水池里。夜晚的温度很低,冰冷的池水勉强能压制住身体的灼热。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照顾好妹妹,其实他不想死,可是身体好奇怪,他已经尽力了。初晏感觉身体好像越来越热了,他有点困了,想睡觉。
隐约之间,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谁。
“初晏!”
“家主!”
这是在喊谁,好像有什么坠落到水里了。初晏的身子又往下沉了些许,陡然间一股极大的力气将他捞起来,迫使他的上半身离开了水面。周延川回想起刚才那一幕,还有些心有余悸,他冲着怀里的初晏骂:“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大晚上发什么疯!”
初晏勉强睁着疲惫的双眼,低落道:“我、要死了。你为什么要、骂我。你果然认识、我啊。”他说完这句话,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在周延川的怀里昏睡过去,不省人事。
“……”
初晏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身处黑暗之中,他瞳孔微缩,双手着急着摸索着什么。可当他摸到一片空白,紧绷着的弦也随之断裂。
初晏疯狂地在床上喊叫,双手拽着自己的头发,手背上的留置针被拽掉,血液顺着手背滑落,曲折蜿蜒的血河随着主人挣扎,如红梅点缀了雪地。
救救我、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不要留我一个人!
初晏的心脏疯狂地跳动,棱角分明的脸不断有冷汗坠落,眼前的漆黑像是一团不断扭曲的黑雾,初晏觉得那团黑雾不断靠近着自己,他越是退后黑雾越是逼近自己。强烈的情绪牵动全身,初晏急促着呼吸,胃部一阵剧痛,他手捂着胃部,弯曲着身体呕吐了起来。
【初晏,钥匙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背叛组织的下场,你应该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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