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同归对杜润儿就很热情了,她伸手先是招来了小二,“将你们茶楼里好点心都端上来。”
说罢,同归眼睛眯起,跟月牙似的,“不拘价格,这桌……不差钱。”
有大生意,小二是没有不应的。在这京城圈里久了,小二眼睛一嫖就知道对方身家了——是头肥羊,于是半大小子笑的更加热情。
这边,虽然同归笑的太过灿烂,简直是灿烂的过头了。可杜润儿却仍旧没什么太大的警惕,上位者对这种笑见的可太多了,多到这种情况才是常态。
同归嘴角压不住,也就面皮子生的太巧了,笑里才没能露不讨喜来,“杜小姐……”
“杜小姐?”杜润儿眼睛快瞪出窍了。
有些人就欠的慌,差脸色给惯了,就不习惯好脸色了。同归只好收起好话,“杜润儿,我有桩生意和你谈。”
杜润儿狐疑,“你能有什么生意。”
一句话便捏住了同归的命脉。
抄家抄家,除了家里的东西,手里的田产铺子只要是登记在册的,在同家名下的都是要被收走的。
好不容易有的一点当钱,同归又全留给了同母,现在可谓是兜比脸干净了。
可即便如此,同归也不想动落家的钱,她到了落家是有月例拿的,每月十五两。可因为到落家时间短还没到发月例的时候,因此没拿到。
在落府不愁吃穿,若是钱不用来赏人办事也用不到,因此暂时也没有对需要钱的迫切感。
可出了门,哪哪儿都要钱,比如这顿饭她就是掏不起的。
注定是要敲一竹杠的,索性敲的狠些。
同归吸了口气,猛地一下站起身,凳子被拖的哗啦响。同归没管,只背着手看向窗外,开始了,“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觉得女郎无用,即使出身不低,只能在闺阁当个可以赏玩的解语花。”
杜润儿被这架势吓到了,可心情却莫名激荡,“嗯嗯嗯,没错没错。”
很好,这开场白有用。
同归眯了眯眼,转身直接凑近这头可怜的小‘羔羊’,“可谁说女子不如男,我们也可以读书,既读了书开阔了眼,就知道这世界是多么的精彩。”
这就纯属放屁了,一个学堂的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在探讨人生哲理,说出去也不怕惊掉人下巴。
同归却很不要脸的继续,“所以,我们女人和男人是一样的,我们也需要被尊重,被理解。不能让人看扁,所以我们得有自己的事业!”
有些人读书不行,却天生有凝聚人心的力量。同归显然就是此类人。
也赶巧了,杜润儿是个特别爱看话本子的人,她一直崇尚话本子里那些大女人,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左拥右抱的搂着郎君快活。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杜润儿是一个特别容易被煽动的人。
这番话极中她的下怀,杜润儿心情激荡,猛地一拍桌子,附和道,“是,我们女儿家自当顶天立地,古有武则天,今有……”
有时候洗脑的太成功也不是个好事,同归简直要被这疯女人给吓死了,连忙上前去捂杜润儿的嘴,警惕的去看四周,“我的小祖宗,你想被杀头啊!!”
只是想挣点钱,不是想把命给搭进去。同归的脑子还没有那么不清醒。
杜润儿也回了神,捂着胸口也有点后怕,但并不妨碍看向同归的目光里有星星,“你想谈什么买卖。”
若论长处,除了一点武功,同归是没有的。她也不会算账,脑子也是空空一时半会要从正经发财是不行了。
唯一所常且成功了的,莫过于追到陆殊途这人了。
出本追人指南?可男女之间说来说去就是那么点事,不要脸的去花楼观摩观摩也能学到,还能更出色。
同归愁了,她只想要靠山,可总不能要靠山出钱又出点子吧。
况且这吹牛皮的话都放出去了,也不好收场。
一时间还真没什么好点子,但能让财主知道自己肚子里没二两墨吗,显然更不能了!
恰好此时,饭菜上桌,小二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同归松了口气,“先吃,先吃。”
酒足饭饱,已然过去不少时间,天色也不早了,同归正好有借口,“好买卖一时半会自然说不清,天色不早了,我还要找落梨。三日后吧,三日后我们在约在这里会面。”
留下胸有成竹的话还不够,同归侧过头,提了下重点,“哦,对了,这次的饭钱别忘了结一下。”
这太重要了,自己实在没钱付账。
好在同归给杜润儿的洗脑相当成功,出了门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终于解决了一件事,同归心头放松了些。可她并没忘记今天出来的目的。
落梨几天都未着家,急死了的肯定是父母双亲。在家只能是对着两张苦脸大眼瞪小眼。
索性出来,出来了即使找不到。也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还好这趟出来并不是一无所获。
既然要找人,不论是做样子还是真的,都不能太早回去。此时临近傍晚,同归还是决定继续找。
找人并不是盲目的,先是找遍酒楼,客栈,再是教坊青楼。
前者同归白天找过了,现在就是后者了。
繁楼作为最大的花楼业,自然不能错过。况且谁知道落梨有没有逛花楼的习惯。
这次去就是正大光明了。
繁楼有人守着,是小四和那晚闹肚子的青年。
两人看到同归带着一堆人过来,也不以为然,这种情况太多见了,总归是管不住家里那位过来挑事的。
所以他们的态度也并不好,冷着脸拦住同归,“去去去,一个妇道人家不该来这里。”
若是同归有钱,她此刻应该用钱开路,先塞一锭银子说些好话,在顺利进去后,在塞一锭银子。
可问题是同归没钱。
于是,同归无比真诚,“我进去不会闹事的,我只是进去看看夫君在不在。”
“去去去,来这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小四冷哼一声,“没进去之前闹事之前,大家说的都比唱的好听。”
同归忍耐了一下,“我可以签字画押,出了事我全责。”
小四却觉得莫名其妙,“若出了事本来就是你全责,你还想怪谁?”
同归又忍了,“是是是,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这就是吵架的精髓了,凡是这种语气,就没人能不火的。可偏偏火没处发,小四脸色拉垮,守着门,“总之你不能进去。”
前头无论怎么样,都为了能够进去。既然软的不吃,那就只能上硬的了。
同归笑眯眯,突然指着他后头,“小四,你看后头是谁?”
人在被下意识喊名字的时候,是会忍不住听从对方的话的。即使大脑要做出反应,也会慢一拍,除非他的脑子转的很快。
小四显然不是那种脑袋转的快的,顺着同归的手指就回了头,只是他看了,“没什么呀。”
又转回了头,同归等的就是此刻,一拳头招呼上去,“后面没什么,你面前站着的可是你姑奶奶了。”
无论干什么,出了手性质就不一样了。小四一视同仁的视为挑衅,脸色也变了。反手就是一击,同归做好准备,偏身一躲,就动了手。
同归是带着落府下人一起来的,主人家都开打了,下人当然是要加入。而这边,那个一直不说话的青年也加入进来。
男人打架,场面一度很壮观。也很混乱,同归等的就是此刻,找准时机一溜烟就钻了进去。
白天的青楼和晚上是两幅模样,这时候无论是客人还是花娘都没起呢。就是连下人都很少,即使出现了也是没精打采的。
这是很正常的,毕竟没有人能够连续工作一天一夜还保持精神。
方才在门外强闯是因为人少,可楼里就不一样了,人多地方又封闭。还是不要硬来的好。
同归转了转眼珠子,从地上捞起一个扫帚开始扫地。下人们麻木的看了一眼,又转回头了干自己的事了。
这楼这么大,下人这么多,其实就连管事也不能全部认全。无他,这楼里什么不多就女人多,装扮起来远远瞧过去都大差不差的。
同归很轻松的混入,一边扫地一边朝楼梯方向靠近,“都让让,扫地呢。”
一人一扫帚很是顺利,到了二楼一间间房门被打开。
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同归却带着扫帚理直气壮,“打扫房间了。”
房间住了人,自然会制造垃圾。况且里面住的人都是被伺候惯了的,花娘被看光反应不会太过激烈,做皮肉生意的看两眼也不会少块肉,何况还是个女人。
男客们虽然短暂的被惊吓到,可来这的都是什么人?不是亡命之徒,就是酒色里泡着的人,在切实的一点是同归实在生的俏丽,被看了也不亏,也就无所谓的任同归清扫。反正这种环境下羞耻心是很少存在的。
而同归呢,她是来破解心里头的疑惑的,不是真的要打扫地面的。所以只要是里面的人不对,她就装相扫两下很快就出来。
一层楼这么扫很快就结束了,可在推开最后一间房时,同归伸手没能一下子推开。
这时,里面传出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李湛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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