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在看我

林深远从床上坐起来,反射性看向卧室门口。

玄关依然传来不轻不重的敲击,有条不紊地扣着门,声音同时从手机和玄关传出,他下了床,没穿鞋,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离门越近,敲门声更清晰。

四周的空气微微潮湿,贴着他的后背,敲门声如在耳边,他走过去,脚底踩到了有些毛刺的垫子上,他吸了一口气,问:“你在外面?”

敲门声骤然停了下来。

似乎是意识到林深远从卧室转移到了门口。

贺轩龙轻笑了一声:“Tous les chemins mènent à Rome。”

“对于我来说,条条道路都通向你。”

声音从一门之后传来。

门外光线昏暗,只有感应灯亮着,贺轩龙颀长的身影站在门外,半倚靠着墙,半对着门。

林深远屏住呼吸,手心不自觉地湿润了,手指紧了紧,他这才发现自己还捏着手机。

门外安静了,电话没有中断。

他轻轻拨开猫眼。

透过小小的孔洞,隐约有一袭黑影闪过,随即一片黑暗覆上,什么都看不清了。

沙沙——

门上被什么划过,发出一点求救声。

这轻微的声音在静夜里听得格外瘆人,随即里外都是一片寂静。

电话中的呼吸声骤然一重,仿佛就在耳边。

漫长的寂静,野性的涌动。

“在看我?”

声如潮水,冲刷过耳膜。

林深远一惊,忽然明白过来那片黑暗是怎么回事,贺轩龙也通过门外的猫眼,在往里面看,如同他往外看去。

两人对视着,隔着同一扇门。

夜风卷过地板,带来一阵清凉。

贺轩龙就在门外。

林深远挂了电话。

门外再没有声音,不知过去多久,猫眼重新透出一点光亮,林深远站在门后,感应灯灭了,他打开门,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亮着。

他踢了一脚玄关的鞋柜,感应灯被惊醒地睁开眼。

灯光落下,门外空无一人。

似乎无人到访。

只有门上被什么划过,留下了一道发白的横线,深深地刻在了门上。

·

他重新进去,关了门,重新回到卧室。

再看手机,多了几个未接来电。

都是祈时钦打开的。

那醉鬼……

林深远没拨过去,打开台灯,翻起了之前在沙龙没看完的书。

视线掠过几行字,手机还是安安分分,没有亮起。

夜色忽然空落了一些。

·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操!”

祈时钦丢下手机,连续几次都是这样。

他话都准备好了,每个句子都滚在喉咙里,只等着他发号施令,就一股脑泼出去。

为此还特意开了瓶路易壮胆,但一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前几日的情景就浮现在面前,让他中了魔般吐出利剑。

他再打电话,还是同样在通话中。

“操!”

他砸了一下方向盘,从车上下来,两眼微醺。他抬头,捏着手机往上看,公寓楼黑漆漆一片,只有偶尔一个窗户不甘寂寞地亮着。

那不是林深远的房间。

从秘书那里拿来的资料里,林深远就住在这栋旧式公寓的九楼。

当然,秘书给他的资料远远不只是这些。

祈时钦划开手机,准备再打一个电话。

手刚触到屏幕,黝黑的公寓楼忽然走出来一袭身影,穿着黑色长外套,踏出公寓大门时,手指上被路灯光一照,反射出银光。

夜色寂寥,贺轩龙走出公寓,如入无人之地。

前方停着一辆防弹级别的黑色雅科仕,低调地隐没在树影里。

祈时钦精准地捕捉到他,倏忽眯起眼。

他收起手机,看着贺轩龙从公寓楼出来,走向雅科仕。

旁边的花坛里大喇喇滚着几个啤酒瓶子,他一瞥,顺手拿起了一个。

贺轩龙走到了雅科仕前,秘书殷薇已经在等着他了,她落下车窗,一双美艳的红唇闪现在暗夜里:“贺总,要我开门吗?”

“不用。”

贺轩龙径自拉开了后座,雅科仕的后座比前座更为精细,这款车本就是为后座人士专门设计,尤为被一些政府的高官和总裁喜爱,低调不掩高级,从海外送进来时,它已经被专门改造过,升级到了防弹级别。

两年前,贺轩龙从它的主人那里得到了它,仿佛一份受不起的荣耀。

真皮后座在等着他。

殷薇打开化妆镜,涂抹着口红:“这么快,不像你的风格。”

她意有所指,身上飘出特有的香气。

两年前,和这辆高级车一起来的,还有这个如罂粟一样的女人。

贺轩龙开口:“这事你也要告诉他?”

“贺总多虑了,我早就不在靳临,身心都在馆中。”殷薇笑笑。

她看着贺轩龙上车,忽然脸色一变。

“贺总,小心!”

伴随着她的声音响起,贺轩龙身后罩上来一个阴影,同时间一股凌厉的劲风吹来。

贺轩龙抬手,反射性地挡回去。

砰——

他拧住对方的瞬间,酒瓶砸碎在了车顶上,碎了一地。

祈时钦虚晃一招,敲碎了酒瓶,剩下的碎瓶子握在手中,借力扫过去。

酒瓶锋利的边缘在光下闪耀着光。

啪——

贺轩龙关上车门,闪向旁边。

“别动!”

两人缠斗间,殷薇下了车,手中多出来一根双节棍,横在了祈时钦的脖子上。

祈时钦握着碎酒瓶:“我不打女人。”

“真绅士。”

殷薇微微一笑,另一只手中拿出了电击器。

刺啦的声音窜过,凶狠的电流打在后腰,祈时钦拧起眉,腰弯下,碎酒瓶掉地。

“祈少,别来无恙。”

贺轩龙转身时看清了袭击他的黑手,这城里对他咬牙切齿的人不少,但敢对他出手的人,倒是没几个。

祈时钦是其中的常客。

贺轩龙迈开腿,踩过一地的玻璃渣子,示意殷薇退下。

“半夜深访,和偷窥狂一样盯梢,倒是不像你的风格。”

贺轩龙微微低头,俯视着被电到弓起背的祈时钦,像丧家犬一样,完全没有曾经的意气风发。

这些年,他一路见证了这个所谓的高冷学神堕入深渊,从云端跌进烂泥里,自那之后一落千丈,再也没有起来过,戏剧化到可怜。而他在一个专门为他打造好的位置上,目睹了这一切从开端走向结局,并用他的血肉和人生为代价,付出了最昂贵的入场观看券。

同时他也被卷在浪潮中,随着波涛涌向既定的前方,从曾经一文不值的小人物,成为了高级会所的馆主,注定要去看世间繁华起落。

祈时钦闷哼着,就算在这里做掉他,明日的太阳也照样升起。

贺轩龙阴冷地打量着面前颓废的男人。

“呵呵呵——”

低低的笑声在祈时钦喉咙里翻滚沸腾。

他缓缓挺直了腰,眼角带着戾气,用一种残厌的目光打量着贺轩龙,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人模狗样的东西,忘了是谁从垃圾堆里扶起你?”

当年,祈时钦第一次看见林深远迟到,身边却跟着这个阴沉的小子,仿佛老鼠追逐着上等的奶酪。他把两人都抓去罚站,自己暗中在旁边盯梢,却看见了这个小子祈求似的跪在林深远面前,给他系鞋带,还被林深远反手扇了一巴掌。

这老鼠竟觊觎起奶酪的滋味,即便两人不说话,他也能感觉他们之间已经有了秘密,眼神接触时都是只有他们才能破解的暗语。

贺轩龙淡淡地打量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小子果然变了,猖狂不可一世,和当初坐最后一排,与垃圾为伍的老鼠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祈时钦语气如霜:“你一直在监视他?来这里做什么?”

贺轩龙摸出了木质烟盒,里面装着上好的雪茄,有茉莉和皮革的气息,他拿出打火机,点燃了雪茄:“这也和你无关,不过,我和你的目的一样。”

他的话点到即止,四周静悄悄的,楼房隐匿在厚重如油画的夜色里,祈时钦抬头,冷下了脸:“看在和你同学一场,别让我后悔。”

贺轩龙挑眉,吐出了雪茄烟。

烟雾在两人间蔓延。

祈时钦有些反胃,在这个人面前,他似乎看到了一面镜子,能够映出他自己,也就是在某些时刻,他会觉得这个人身上有很像自己的地方。

这并非出于模仿,甚至于贺轩龙也有些排斥这些相似点,然而他们都没有办法,这只是一种巧合,一种驯化,被玫瑰驯养后几乎一模一样的症状。

让人恨不得把对方撕碎了丢到搅拌机里,粉碎了砌墙。

祈时钦拧紧了眉,低声吐出两个字:“滚开!”

这次倒是比之前多说了一个字,贺轩龙抽着雪茄,无动于衷。

殷薇看好戏般来回打量两人。

气氛僵持着,祈时钦走上前,又要发难。

忽然,贺轩龙手机响了。

祈时钦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收住了动作。贺轩龙接起电话,方才的冷淡融化了一些,电话接通,那边声音冰冷,里面只有一句简短的命令。

“过来。”

贺轩龙一顿,积聚在他眉眼上的阴冷一下就散了。那边的电话迅速断线,挂断得很干脆。

祈时钦无不嘲讽:“怎么?跟班狗受到了主人召唤?”

“……”

贺轩龙深呼吸了一口,盯着祈时钦:“那三千万的滋味如何?他用硅谷公司的名义买下你花了四年弄出来的程序,粉碎你的构想之时,你有什么想法?”

祈时钦的嘲讽转为了冷淡:“那个算法,放在今天花三万块都嫌多。”

“那倒是让你赚了一笔,靳临做了一回慈善。”贺轩龙讥讽着,手指弹开雪茄,抬脚踩住,狠狠碾熄压碎。

他坐上车,命令殷薇开车。

雅科仕扬长而去。

祈时钦立在原处,深夜只有他一人彳亍独立,城市荒莽,他拿出手机,从夜色中抬起头,望向公寓上方。

·

台灯闪了闪。

林深远被震动声惊醒了,他伏在案上,压着书,下意识地摸起手机,头脑还在混沌中就接了电话。

“喂……”

他咕哝着,发出小猫一样的声音。

楼下,祈时钦喉结一动,静了静,才清清嗓子开口:“你在做什么?”

“……”林深远看了一眼仍然停留在原处的书,说是在看书,不如说是守着手机,无心入睡。

结果还是坠入了睡梦。

“刚醒。”他说。

“睡了吗?”祈时钦沉沉问。

“嗯,刚才睡过去了。”

这似乎是在解释为何他没有接电话,两人对此心知肚明,都没有多说。

祈时钦清淡地应了一句:“哦。”

林深远抿唇:“你呢,酒醒了?”

“……”祈时钦看着一地的碎酒瓶,“我没醉。”

林深远不可置否。

祈时钦又放缓了声音:“不接着睡?”

林深远坐着没动:“渴了,想喝杯水。”

“好。”

两人说着,但谁也没有动弹。

沉默了片刻,电话处于随时可以挂断的边缘,两人同时开口:“上次的事……”

话一出,两人又同时打住,气氛一下又凉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祈时钦磨了磨牙,耐着性子说:“来见我,既往不咎。”

林深远不假思索:“你在哪?”

祈时钦站在楼下,倒是迟疑了。

“你还没醒酒?”林深远问。

祈时钦没脾气了,哑着声音说:“那又怎样?”

“……晚安?”

“闭嘴,老子腰疼。”

“?”

林深远试探着问。

“喝多了,摔到腰了?”

“……”

这张嘴开口就能气死他。

祈时钦快气笑了:“不扯了,林深远,你在国外过得怎样?”

“……还好。”

“回来后呢,和以前的人联系了没?”

“……”只有你。

林深远垂下眼眸,一丝凉意从脚尖传来,他忘记穿鞋了。

门上的划痕又浮现在他眼前,他动了动唇,说不出话来。

“行了,我挂了。”

祈时钦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瓶子,匆匆去掐电话。

林深远忽然开口:“别打扰我。”

祈时钦不怒反笑:“我打扰你?”

他觉得荒唐,话语越发失了分寸:“和我爸约会的人谁?”

终于又说到这件事了。

林深远缓缓吸了一口气,心跳越来越清晰,语调却异常冷静:“那是误会。”

他一句句解释:“我不知道他是你爸。”

“所以如果真的不是呢?”祈时钦反问,“你心甘情愿被老男人约?”

这话里的刺让林深远犹如针扎,他开口:“不是这样。”

“那又如何?”祈时钦无所谓道,“你已经做了。”

这句话仿佛宣判似的,直接将林深远推入冰窖。

几年不见,林深远几乎忘记了,这个人的道德洁癖依然和鬼影一样若隐若现。

数秒的冷静,林深远挂断了电话。

嘟嘟声传来。

祈时钦暗自说了声“草”。

他踉踉跄跄回到车上,陷在座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烟。

林深远丢开手机,爬回了床上,用被子盖住头,脸埋在枕头中,似有湿意。

声音梗在喉中,似乎蝴蝶停留在上面,他想呼喊出来,却发不出一个句子。

东方,夜色漫长。

不久前还在旁边的雅科仕驶离了这一带的城区,深夜的路畅通无阻,将近一个小时后,雅科仕进入中心商业区的高级跃层公寓楼。

殷薇熟练地停了车。

贺轩龙从后座出来,走过停车场,到了一扇隐蔽的电梯门前。

他刷了专用卡,电梯门缓缓开启,里面的空间似乎王室专座,地毯与壁纸富丽堂皇。

电梯没有楼层,只能刷卡直达公寓楼层,进入的人员都会被电梯中的摄像头扫描,二次确定之后电梯才会上升。

贺轩龙再次刷卡,电梯缓缓升入顶楼,直接抵达了最高层。

微微的眩晕过后,电梯双门同时开启,门后直接便是室内的景象,呈现出顶层公寓的华贵明丽。

从这里的双层落地窗看去,整个灯火璀璨的城市都在脚下,中枢街道如同明亮的血管,铺开了整个繁华中心的脉络,延伸向无尽的四方,组成一片大陆的心脏,跳跃,搏动,永不停息。

位于这颗大陆心脏上的男人在娱乐室里。

贺轩龙踏上猩红的地毯,听到了台球的撞击声,已过深夜,夜的主人依然没有入睡,他刚从纽约出差飞回来,时差还没调整过来。

他站在台球桌旁,身上绣金纹绫罗正绢睡衣在灯光下散发着昂贵又柔和的光泽,他俯下身,手握着球杆,一双冷淡的眼盯着散开分布的台球,发丝如绸缎,随意散落在苍白的额前,也只有这一处才能看出对方的心不在焉。

贺轩龙走过去:“您回来早了,美钢那边谈妥了?”

灯光柔和,靳城的神色掩在发丝下,露出的肤色比一般的白更白上几度,呈现出吸血鬼般的容颜,唇色浅淡,似乎早已没有血色。

“乌合之众。”

他送出一击,球杆精准地撞飞目标,台球滚动着,以算计好的角度撞到另一个球,再反弹出去,啪的一声清脆响声,两个球同时落袋。

他转过身,随手把球杆给了贺轩龙。

这种游戏贺轩龙玩了四年,从一无所知到精通,都是因为这个人。

他熟练地击中球,把一个球打入了洞。

靳城的目光如鹰钩捕捉着他,淡淡地示意他继续。

球桌上已没有多少球在,贺轩龙移动了几步,就将球全数打入洞。

只剩白色的母球独自在桌上。

他顶着靳城的目光起身,忽然头上一股大力袭来,靳城如幽灵一样出现在他身后,修长的手揪着他的头发,按住他的后脑,磕向桌面,额头正好撞到白色的母球。

“我让你监视他,没说让你去找他。”

手掐住了他的后颈,沉沉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

手的主人像物件一样捏着他,随意摆弄,贺轩龙呼吸如常,靳城回来的时间比预定的要早,这时候他不需要开口,却不由自主说道:“您不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靳城手腕一动,台球杆挥在他腿上,贺轩龙一条腿弯下,却因为后颈被按在台球桌上连跪下都没有办法。

“惹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

靳城这才松了手,贺轩龙踉跄一退,堪堪稳住身子,再抬眼,靳城已经坐到了沙发上。

“他最近在做什么?”

似乎是随口的一问,但身处这个位置的人,每句话都不会随意说出来,靳城还不到三十岁,比起第一次见面,这个男人更加冷峻幽玄,心思如海,佹侘莫测。

他的视线落在了雪茄盒上,贺轩龙走上前,推过存放雪茄的橡木盒子,开口说:“还是老样子,住在旧公寓,和祈家搭上了线。”

“只是这样?”

“是。”

“……”

靳城随手打开了雪茄盒,他没有不信,也没有相信。他拿出保存上好的雪茄,贺轩龙递过去雪茄钳,咔嚓一声,熟练地剪下了雪茄头。

贺轩龙盯着那截剪下的雪茄,他的前半生就是如此,被这个男人剪下,剩下一支可供吸食的完美烟支,拿捏在对方手中。他拿起专门给雪茄点火的松木火柴,擦出火花,靳城随意坐在沙发上,他单膝跪下去,给雪茄点上火。

烟雾轻袅,蒙住了男人的脸。

夜色继续沉沦,酝酿属于明天的辉煌,过去被抛在后面,飞蛾扑向火焰,东方逐渐显出鱼鳞般的白色,带着一抹仿佛玫瑰染上的桃粉。

清晨,林深远醒来了,午夜时分,他断断续续梦到了过去的往事,醒来后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他下意识地去阳台,给木犀草莓浇水。

接着下楼倒了垃圾,顺带去买早餐。

出了公寓大楼,他看到地上碎着玻璃瓶,似乎有人在半夜干过架。买了早餐回来,他又看到另一边的路边堆积着烟蒂,好像是有人在这里抽了一整夜的烟,百无聊赖地度过了长夜。

他停在那里,往上看去,正好能看见他的阳台。

他拎着早餐回去,门上又贴了一张法院传票,依然是靳临送来的催收函,提醒他还有一栋别墅要灾后重建。

五百万……

他扯下传票,丢进垃圾桶。

勉强着吃了早餐,睡意又袭来,林深远揉着眼珠,又睡了过去,到了中午才起来,他收拾又洗漱,一边放歌剧,一边看影片,准备写点专业分析时,门被敲响了。

打开猫眼,外面站着西装革履的唐风,脸上还戴着墨镜,身后伫着两黑衣保镖,一派黑客帝国的作风。

意料之中。

绑人来了。

唐风指着门发话:“给你两秒钟,不开门,我就爆了这破公寓!”

说着,他身后的两保镖气势汹汹抬起了消防斧和锤门神器,引来了其他住客的侧目,一个个跑得飞快。

林深远:“………………”

明天上夹子,会争取多更哦!

把之前断更的量补上,大概三四万字的样子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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