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凤璋出现在越菱歌面前时,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江凤璋手一伸,红色丝带无声散落。越菱歌恢复了自由。她拣起丝带,带着后怕问江凤璋“这是什么东西?”
江凤璋淡声回答“束灵索”
越菱歌听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反正是跟兽筋一样厉害的宝贝。顾不上过多询问,随手把丝带塞给江凤璋,奔到黑衣人跟前,一把揪下他脸上的黑巾,果然是名男子。年约三十多岁。
江凤璋冲那人挥了下手,那人恢复了言语能力。他瞪着江凤璋的脸,目光闪烁,张口道“我是轩辕观的人,你们最好赶紧放了我”
他不报家门还好,一听是轩辕观,越菱歌气不打一处来,一掌打在对方胸口,用了十分的力,直打得他口鼻窜血。
“轩辕观是一窝鸡鸣狗盗之徒么?从观主到弟子,个个都如强盗,时刻想要抢别人的东西,不知羞耻”这一刻,越菱歌想起了以前观主落影和内门弟子田浪,跟她抢水滴让她几乎送命的事情,一幕幕,让她怒不可竭。
“你叫什么名字?”江凤璋淡声发问,几大道观之间有默契,相互之间轻易不会交恶。
“我是轩辕观内门弟子陈厉”,对着江凤璋,他语气变得恭谨。他是轩辕观的人,自是知道江凤璋即是之前的令狐端,但也早被观主告知,现在这位已不是原先的令狐师弟,而是上界的厉害人物。
刚才见江凤璋轻易收了他的束灵索,便知观主所言非虚,因为束灵索是上界之物,下界根本无人能收。
不过,他反倒不再担心会受到伤害,几大道观间的内幕,他们这些内门弟子,是知晓的。
今天是他往观里运送灵石的日期。路上,恰看到晶晶一个小娃娃突兀地在天上冒出来。他即吃惊又好奇,想要看这个娃娃到底是怎么回事。不防,竟然看到这娃娃变成了水滴。他简直欣喜若狂,不用说,这一定是巨宝啊。
可恨,遇到了上界强者,他只能识时务地罢手。
“回去告诉你们观主,以后,你们观里的弟子不许再找她麻烦”江凤璋语调平平,语速不快不慢,却有股无形气场慑得陈厉,不敢显露一丝反抗之意。
眼见江凤璋要放陈厉离开,越菱歌心一横,凝出魂剑猛地朝对方心口刺去。人心险恶,此人即知晓了晶晶,怎会轻易放弃?她这会也不管自己这是在杀人,在夺人性命,反正就是不能给家人留下隐患。
魂剑在陈厉胸前被无形之力挡下,越菱歌瞪着江凤璋,坚决不妥协“我不能放他走”
江凤璋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起右手,食指指尖发出莹白丝光,快如闪电直入陈厉识海。陈厉原本精湛的目光霎时变得迷茫,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而江凤璋发出的丝光也已随风无影无踪。
“两位,出什么事了吗......?”
面对陈厉疑惑的质问,江凤璋根本不予回答。以元力裹挟着越菱歌,瞬间回到令狐端父母的住处。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得越菱歌来不及反应就已经结束。她知道刚刚江凤璋抹了陈厉的记忆,但不知为何,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她绷着小脸,目光沉沉地望着江凤璋“其实,你真的不是我师父”。
“我先前说过,不完全是,也不能完全说不是”江凤璋知道她迟早有一天会认清事实,淡淡答道。
“你杀了我师父是吗?”越菱歌颤声质问,一想到慕容峤说的那些话,她就心如刀绞。她宁愿师父生病,宁愿师父一辈子不理自己,却怎么都不想他永远消失在这世间。
如果真如慕容峤所言,是此人杀了师父,她该怎么办?面对这张脸,她下不去手,就算她下得去手,她也打不过。难道她心心念念的师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没了?
江凤璋默然与她对视,她目中深切的痛,如无形的箭穿透他的识海。不知从身体哪个隐蔽处,或薄弱处,又开始传来细细密密的抽痛。可恶的魂渣渣.....
江凤璋尝试任那抽痛漫延,想要看看那魂渣渣在他身体里,到底已发展到什么局面。
对魂渣渣,他曾经清理了很多遍识海,为何现在受影响的部位却越来越多?从识海,到身体,竟然有向全身发展的视态。到底,他还是江凤璋么?
“你为什么不回答......”越菱歌揪着胸口的衣襟,颤声又问了一遍。
江凤璋身体里那细密的抽痛势态越发严重,严重到令他呼吸不畅的地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答道“他即是我,我即是他,我如何杀他?”这话一出,对面越菱歌晦暗的小脸,顿时如雨后的彩虹,重新幻发了活力。
而他,也如泄下巨石,胸中立即舒畅了很多。呵....问题是不是严重了?江凤璋移开视线,不再与越菱歌对视。
江凤璋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不敢直视一个人的眼睛,这是何其离谱的事,唯有心虚之人,才不敢与人对视。他生性坦荡,心中不存阴霾,为何不敢?可越菱歌对他情绪的影响,已发展到让他束手无策的地步,是不是太可怕了?
或许,他可以试着远离越菱歌,没有越菱歌的刺激,魂渣渣会不会慢慢消停,直至消失呢?但他答应过帮她守护晶晶宝贝,一走了之,言而无信不是他的为人之道。
正当江凤璋陷入从未有过的纠结之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随着脚步声,很快传来令狐端父亲的声音“菱歌,你总算回来了,你赶紧回家看看吧,你家出事了”
阿翁奔到跟前,看到江凤璋也在,又惊又喜“端儿,你也回来了?”
越菱歌出去的这一天,江凤璋也出外跑了一趟。走时,跟往常一样留了一抹神识在越菱歌身边。
神识反馈越菱歌带着晶晶返回,无慕容峤护送,他便迅速赶去越菱歌身边。所以,也并不知越家发生了什么事。
越菱歌一脸惊慌地御剑而去。
江凤璋冲阿翁客气地点了下头,紧随越菱歌其后。现在越菱歌带回了水滴,他得守诺护在她身边。
越氏酒楼。
看着乱糟糟的亲人,越菱歌觉得自己好象不是只离开了两天多时间,而是离开了很久很久。她走那日,虽然大嫂闹了点乱子,但其他都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今天,这种傍晚时分,应是朋客满座的红火之际,但现在并无顾客,只有她的亲人和伙计,还有二叔全家,以及左邻右舍和四哥的几个好哥们,且个个一脸张惶和忧虑。
越母看到女儿,第一时间扑过来,用力攥着女儿的手,慌乱而又紧张地哽咽道“菱菱,你四哥不见了,我们找遍了整个府城,都找不到他任何踪影,娘昨天晚上,做了很可怕的恶梦,菱菱,你四哥可能出事了”
“娘,你别急,不要自己吓自己,四哥那么大的人,怎会说出事就出事呢”越菱歌尽力安抚接近崩溃的娘亲。
岂知,她老爹也走了过来,眼圈通红地望着她“菱菱,昨晚爹也梦到你四哥出事了....”
越菱歌心律陡然乱了节奏。但她强撑着冷静,目光搜寻其他三位哥哥,大哥对上她的视线,走过来,低声跟她诉说事情的经过。
“其实,前晚你四哥就偷溜出去了。那会儿,已经三更了,因为小宝白天受了风寒,晚上一直咳嗽不止,我想去厨房给她熬点梨水,恰碰到你四哥也在厨房,莫名其妙拿个水袋在装水,我问他干什么,他说晚上喝着方便。他装了两袋就走了。
我想着他一向爱犯混,加上咱爹揍他的伤还没好利落,有点不放心,便悄悄跟在他身后,结果,看到他竟然拿着水袋,出了酒楼往街上走,我当时就喊住他,问他到底要干什么。他又说,是跟几个哥们约好一块喝酒玩,他担心喝多,便拿了水准备解酒,我看他一会儿一个说法,前言不搭后语,就拉着他,不让他走,他也不顾腿还一瘸一拐,推开我后,就跑走了。我有心去追,但想着他那么大个人,在家憋了一个多月,就让他撒一次欢吧。哪知,到了第二天晚上他都没回来。
我就跟你二哥和三哥,去你四哥常玩的几个哥们家找,结果,他压根谁家也没去。我们这才觉得不对劲,赶紧跟咱爹娘说了这事。娘让我们连夜就找,但找到现在始终没有任何线索”
“你们去过府尹大人家吗?”越菱歌打断大哥的讲诉。
“去了,娘亲自去的,人家说没见过”
越菱歌还想往下问,这时,江凤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跟自己到一旁说话。
越菱歌望着江凤璋隐含怜悯的目光,忽然不想听他说话,一个字都不想听。
但江凤璋四平八稳的声音,依然传入了她的耳内“我刚用神识搜过了,整个轩辕大陆都没有你四哥的气息”
越菱歌浑身发软,有些站不住,人径直往下瘫软,江凤璋放出元力将她稳住。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越菱歌听到自己的问话似从天际飘过来,遥远,苦涩,完全不象她的声音。
“他应该已不在世间了”江凤璋实话实说。
“不,你胡说,你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越菱歌失控地吼道。
她的痛再次牵扯得江凤璋浑身不适,他用强大的元力压制着那些感同身受的痛感,不疾不缓地提醒越菱歌“你所有的亲人都在看着,你确定自己可以崩溃?”
越菱歌象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呼吸,不住告诉自己“冷静,你不可以崩溃,不可以倒下”强调了无数遍后,她终于控制住了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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