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菱歌装出不舒服的样子，一边按压着太阳穴，一边说道“娘，就别叫我吃饭了，我怕睡一半起来，再加重头疼”

“闺女，头疼得这么厉害吗？要不叫大夫来看看吧”越母紧张起来，伸手去摸女儿的额头。

“还好，不烧”越母放了一半心。

“娘，先不用叫大夫，我睡一觉起来看看，实在不行再叫也不迟”

“那好吧，听你的。用不用娘陪着你？”

“不用，不用，我若是有事，第一时间让人叫娘过来”

“行吧。等你明天起来，娘跟你说说你大嫂的事”

“回头再说吧”越菱歌哪有心情管蒋红妆，敷衍了一句，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细心地关好门窗，钻进被褥，叫出晶晶，等到了水滴里面，她才完全放纵情绪，蹲在地上嘶声痛哭。她好恨，好恨，只要一想到四哥的遭遇，她就想毁了轩辕观，再撕碎那个蛇蝎心肠的轩辕浩玥。可恨，她技不如人。

晶晶可怜巴巴地站在她身边，瘪着小嘴一抽一抽，随着她哭泣，天空开始飘起蒙蒙细雨。但却没一滴落在她二人身上。

一大一小，哭了很久。越菱歌率先止住悲伤。若不是还有一家人要照顾，她真想永远躲在这里不出去。

“晶晶，除了我跟慕容峤，别人真的没办法进来吗？我家人也不行吗？”越菱歌不死心地问道。若是晶晶能容允家人进来，那她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晶晶眨着大眼摇头“我也不知道呀，你可以试试”

“明天我先带小孩子试试，见到你，他们只会以为是玩具，也不怕泄密”

晶晶拿出两块灵石递给越菱歌“你今天还没练功”。

“我心不静，不想练”越菱歌兴致不高，再怎么练也赶不上那些人，而那些人却恰是她的仇人，她这么无用的练下去，有什么意义。

晶晶小心意意地提议“你也可以让慕容峤帮你直接提升到神格呀”

“那又怎么样呢？那些人都是神格好几级的修为，我再怎么也赶不上他们的”越菱歌已是灰心丧气。

“你也可以让慕容峤保护你呀”晶晶又提了个建议。

越菱歌瞪了一眼晶晶“我是想找他寻求庇护。但你不许再瞎说”。

说到这儿，越菱歌还是拿过了灵石，开始练功。不管怎样，她不能放弃。

融完两块灵石，越菱歌习惯地装了几袋灵水，装完，才想起来江凤璋是上界仙人，大约是看不上她这种普通灵力资源吧。可是，已经装好水袋，还是带了出去。

一出水滴，正对上江凤璋的视线。他倚在她的床头，手里还翻着她常看的杂书。这次看到她出来，不再大惊小怪，淡定地看着她跟晶晶，说道“我要再试试看能不能进入，若是能进入，你可以把家人先放里面避一下”

越菱歌想到他竟跟自己思路一致，暗自有些欣悦，但想起他曾说的话“我不喜欢任何女人，也包括越菱歌”，那微弱的欣悦霎时无影无踪。她需要时刻提醒自己，这是江凤璋，不是令狐师父。

第一时跳到了床下，与江凤璋拉开距离。然后冲水滴招了下手“过来，让他试一下”

晶晶此时是水滴的状态，跳跃着奔到江凤璋面前。江凤璋伸出右手，朝它碰触，可惜，一碰到外壁，就有实质性的触感，跟自己的结界一般，有强烈的隔碍感，怎么都穿不过去。

“不行”试了各种方法之后，江凤璋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他面色有些沉郁。

越菱歌心情也很糟糕，对明天拿自家人试探的结果不敢抱太大期望。

“除了你，只有慕容峤一人能进？”江凤璋真心不想问这样的话，但他克制不住来自令狐端的冲动。

“是的”越菱歌中规中矩的回答。

这样的回答原本在意料中，但从越菱歌口中传出来，却还是加重了江凤璋心中的不甘。他不明白这是什么原理。明明那家伙没他修为高，面相虽好，可自己也不差，为什么这水滴只接受他呢？

江凤璋盯着小水滴，一个克制不住，用了佛音术“晶晶，为什么只有慕容峤可以进入呢？”

小水滴在空中摇摆了几下，回答道“因为慕容峤是爹爹呀”

她这回答，不仅惊住了江凤璋，把一旁安静思考问题的越菱歌也给吓得不轻。

不由插口问道“他怎会是你爹爹呢？那你娘是谁啊？”

小水滴忽然变回小女娃的样子，瞪着惊诧的目光，小手捂住了小嘴，天呐，这只是她心底的话，怎么给说出来了呢？

江凤璋平复一下情绪，视线锁住小女娃的眼睛，用佛音术把越菱歌的问话又重复了一遍。

晶晶眨巴着眼睛，显然在抗拒，但很快败下阵来，脆生生地回答道“他就是爹爹呀，灵灵你就是娘亲呀”

越菱歌一听这话，放松下来，“你这丫头，当着我的面都敢说瞎话，是觉得我舍不得揍你是不是？”

江凤璋却脸色沉得骇人。没人会在他的佛音术下说谎。这事越菱歌不清楚，他心里清楚啊。他的心狠狠地揪在一起，这种心理上的难受感觉，他前生今世都没尝过，只觉这世间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

江凤璋瞬间在屋中消失。再呆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否象堂姐那样失态。他告诉自己，这是令狐端的感情，不是他江凤璋的，他在适应两个魂魄共存的情况下，要努力做江凤璋，不能伦为令狐端的傀儡。

江凤璋下一秒出现在乾坤道观。院中空无一人，他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单手支颐，识海里乱成了一窝粥。无数杂乱新鲜他从未体会过的情绪，在他脑海翻腾。

一会想，我是江凤璋，她跟谁有孩子关我何事。

一会却冒出没头没尾的不甘，她怎么会跟他连孩子都有了呢？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一会又想，你不再是单纯的江凤璋，你还是令狐端，你不要再逃避现实了，你是在我的躯壳里重生，而不是以你自己的皮囊回归......

最后，却突然脑子一清，那小娃娃根本不是人，又怎会是越菱歌与别人生的孩子呢？他是怎么变得突然智商低下，好似没了脑子呢？

天亮后，江环看到自家堂弟如雕像一般坐在树下，清晨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照射下来，在他俊美的颜容上洒下斑驳光点，光点随着摇曳的枝叶在他眉眼间来回跳动，越发衬托出他一动不动的安静中，笼着淡淡忧思。

这是江环没有见过的一面，堂弟一向性子安然，所求不多，不管在家还是在外面，永远都一副彬彬有礼，微笑从容的样子。江环记得他也就因为轩辕浩玥的事，跟他父亲起过几次争执。

他今天这忧心仲仲的样子，江环一次也没见过。下意识便以为是越菱歌家又有人被害，忙奔到跟前，关心地询问。

江凤璋挑了下眼皮，慢声问堂姐“你生夜寒跟轩辕浩玥的气，那么失态，跟以往的你完全不同，那种情绪真的很难控制？”

这问题出乎江环的意料，愣了一下，才咬着牙回答“说实话，不知别人怎么样，反正我确实控制不了，恨不能把他二人一刀刀给活刮了”，说到这儿，又不愿堂弟太担心，解释道“不过，我清楚自己的身份，不会在这发作的，我会等回到上界，再跟他们好好清算这笔账”

“会不会太没风度了？”江凤璋面色平淡，表现得跟以往没有任何不同。江环根本不会把这问题跟江凤璋本人联系到一起，始终以为是堂弟在担心自己。

江环自嘲地咧了下嘴“哪里还会顾及风不风度啊，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弄死他们”

“那一定是太喜欢了吧？”江凤璋问这句话时，垂下了眼帘。浓密的眼睫如一扇门，遮掩了他所有的情绪。

他耳边再次响起江环自嘲的声音“这还用问么？堂姐太没出息了，到这种地步了，昨晚竟然还梦到了夜寒，说了你可能不信，有时，我甚至不想再活下去了”

江凤璋猛地挑起眼帘，江环清楚地在他清亮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惶恐。赶忙加了一句“别担心，我就是这么说说，不会做傻事的”

江凤璋用了九成元力，才缓解了自己的情绪，堂姐的话让他着实有些无措，男女情竟然强大到可以让人不惧生死，这太可怕了。

“堂姐，你把易信放出来，我问他点事”江凤璋迅速转移了话题，他必须得找事做，不能再牵扯进越菱歌和令狐端的感情纠葛中。反正临江府有他的结界，只要夜寒不亲自出面，应该没什么问题。他认为夜寒跟轩辕浩玥刚好上没多久，还不至于到不分青红皂白，助纣为虐的地步。

公审会的前两天，江凤璋一直留在乾坤道观。听易信说灵石已被萧雨和落影收走，江凤璋安排堂姐先把自己道观的灵石清点一下，以做应急。另外安排道观的弟子，分别到各受害人处下通知。

他还特意安排人通知了轩辕大陆的官府，知道官府不过是轩辕观的傀儡，但那些受害官兵也有家有亲人，官府总是给家属一个结论。

为了顾全上界整体的利益，江凤璋自做主张，全部是以轩辕观的名义下发的通知。他也第一时间把这些事情通知了落影。并强调他必须把灵石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