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抓紧陶攸的心,她呼吸不自觉紧促起来,模糊的视线里隐约露出一扇铁门。
脚步声逐渐靠近,铁门缓缓打开,周围的事物也逐渐清晰。
陶攸循声望去,看清来人的那刻,心头一紧,猛地睁开眼。
那扇铁门消失,换成了陶母担忧的脸“攸儿,又做噩梦了?”
陶攸觉得睡衣都湿了,扒了下领口,让自己喘气,想起还没回陶母的话,轻轻“嗯”了声。
陶母面色凝重,拍着她背安抚道,“开着灯睡吧,再过一会儿就到点了”。
话是这样说,但陶攸知道自己睡不着了。
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害怕的要死,却还是会不自觉回顾噩梦里的一切,甚至会回忆梦中的细节,使这场噩梦更加清晰。
陶攸缩进被子里,不受控的思绪回到缠身许久的噩梦里。
这个噩梦从她记事起就存在,梦里的场景从奶奶家变到医院冷冻间。
巨大的铁柜竖着排列,将她围困,右前方是一扇港片警匪片里的银行铁门,细看能发现铁门散着冷气。
左手边的一个冰柜引诱她打开,陶攸心颤了颤,她有预感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还是眼睁睁看着左手拉开了冰柜上的铁圈。
里面躺着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
此时,铁门外的脚步声戛然而止,那扇门锁自动转动,冷气肆溢。
陶攸抬眸,原本躺在冰柜里“她”站在门前,两人静默相望。
“她”穿着白色的衣服,披着长发,嘴唇动了动,露出狰狞的微笑。
“啊!”
陶攸吓得尖叫出声。
夏日阳光炙热,覆在陶攸的脸庞,驱散了不少冷意。
陶母光脚跑过来,看陶攸在被子里发抖,眉头紧蹙。
她拍了拍陶攸,“七点了,也该起床了”。
陶攸缓过劲,胡乱点头。
前阵子,陶母从一个熟人那里得知春江路搬来一户会看事的人家,那个阿芳看的很准,好多人凌晨就去拿号排队。
昨晚,陶父一夜未归就是去拿号了。
陶攸慢悠悠穿着衣服,虽然被噩梦缠身多年,但她对这个阿芳并不抱任何希望。
这些年来,她家在“驱逐噩梦”的事上花了不少,请了不少人来家里布置,却都没用,那个女人似乎根本不怕。
陶父陶母之前以为是奶奶留下的老房子太过阴湿,等新房建好,便立刻带她搬到通风明亮的房子里。
可那个女人也跟来了,陶攸甚至梦到过她在门外拼命敲门,威胁陶攸开门的场景。
梦里的陶攸拿棍子守在门边,眼泪直流却不敢出声,也不敢开门。
在她梦到女人要她开门的第三次时,梦里的陶父陶母不顾陶攸反对,执意打开门,陶攸还记得那时她唯一的想法,短短两个字,概括往后十五年的睡眠质量。
“完了”。
阿芳家是早年的平房,排队的人站在狭小的公共过道,
陶母拎着一袋子苹果带着陶攸急匆匆赶来。
陶父吹了一夜冷风直发抖,见到也在抖的陶攸问,“怎么不多穿点?”
陶攸根本说不出话,她抖不是冷,而是她害怕,没有由来的害怕。
还有一个人就到陶攸了,她几乎是被陶母扯进院子。
陶母在一张红纸上写了陶攸的生辰八字,又和陶父把洗干净的苹果放在盘子里,站在红色门槛外焦急望向里面。
陶攸探出头,门对着一盏吊灯,阿芳坐在灯下,大半个身子隐藏在黑暗里,低声不知道说什么。
陶母给陶攸整了整衣领,“等会见人好好说”。
陶攸又朝里往了眼,恰好阿芳掀起眼皮看过来,两人忽然对视上,陶攸愣住,阿芳好似也愣了,但她又坐回黑暗中,仿佛是陶攸的错觉。
等到她进来坐在那张短脚的木椅上,阿芳定定看着她,不等陶攸开口,阿芳便指向旁边的供桌道,“去那边烧香,十五再来”。
不仅陶攸傻眼,正在摆苹果的陶父和陶母也懵了,他们想问为什么。
阿芳摆摆手,“时机不到,过几天等十五中午十二点来”。
听她这样说,陶父和陶母交换眼神,连连道谢,放了一个红包在阿芳桌子上。
“拿回去”,阿芳没收。
陶母略显尴尬,好在院子里组织秩序的人进来,打圆场道,“没看不用给”。
“好好好”,陶母这才放心,又和陶父谢了几句才带着陶攸出去。
回去的路上,陶母拿手机看了眼日历,神色莫辨,她和陶父低语,“过几天是七月十五,那天不是……”
后面的话陶攸听不清,她搓了搓手臂,想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按下去。
她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妈,要不算了吧”,陶攸劝道,“反正最后也不行”。
陶母安抚她,“没事的,到时候爸妈都在”。
陶攸苦着脸等到了七月十五。
陶母和不少人打听了,大家都说阿芳很灵验,一出手就能解决事情,这让陶母把心彻底放下,又买了许多品相好的苹果。
不知为何明明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陶攸却还是感觉冷。
虽说早上没什么人烧纸,但那条排队的巷子里却飘出不少灰,有几张黄纸还带了点点火星,她手脚冰冷,拉住前面的陶母,“妈,别去了”。
“快点”,陶母反拉住陶攸的手,加快速度往前走。
仅有一个人在院子里,他拨弄着火盆,见陶攸一家进来,他起身让陶父陶母把苹果放好。
“咚,咚,咚……”
陶攸隐约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下意识紧绷起来,“妈,妈妈……”她去拉住陶母的衣摆,“妈,回去吧”。
陶母没理她,依然在摆放苹果。
院子里的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阿芳房里那盏吊灯在吸引陶攸过去。
不可以。
陶攸身体发颤,瞪大眼,直觉要后退赶紧离开,双脚却犹如灌了水泥抬不起来。
“走吧”,陶母转过身牵起陶攸的手。
陶攸猛摇头,“不要,妈,回家吧!”
陶母没听,执意拽陶攸迈进那道红色的门槛。
再次坐在短脚的木椅上,陶攸终于看清了阿芳的模样,她用一根玉簪盘头,明明是夏日,却穿着长袖的中式上衣。
阿芳对陶攸笑了下,“别怕”。
陶攸已经说不出话了,眼里满是害怕,整个后背贴在木椅上,身子往后仰,想离阿芳远些。
“她跟你很久了”,阿芳直入主题,“你不想知道她是谁?为什么跟着你?要怎么送走她?”
陶攸抖着点头,余光飘到旁边的供桌,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默念着阿弥陀佛。
阿芳顿住,像是发现了陶攸的举动,唇边露出一抹笑,“她一直都很想见你”。
陶攸连连摇头,她可不想见梦里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啊。
“把手伸出来”。
陶攸摇头,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不愿意拿上桌子。
阿芳语气加重,“把手拿出来”。
泪水从眼眶流出,陶攸将手背到身后,把阿弥陀佛念出了声。
阿芳忍了忍,“你念阿弥陀佛是没用的”。
瞧出陶攸的恐惧,阿芳还是缓和了语气,“她和你在一起太久,你身上已经有了鬼气,要是念阿弥陀佛有用,早就有人劝你出家保命了”。
阿芳把手往前伸了伸。
陶攸还在犹豫,她转头望向门口,香火烟气罩住了她的双眸,只能隐约瞧见陶父陶母的身影。
“铃~铃~铃……”
急促的铃铛声拉回陶攸的思绪,阿芳往前倾,强拉陶攸的手,一根细针扎在她的食指上,血珠落在钵里。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铃铛声变得急促又刺耳,心脏跟着铃铛跳动。
“咚,咚,咚,咚……”
熟悉的脚步声和铃铛声逐渐重叠,陶攸觉得梦中的冷意从手指窜上全身,阿芳的脸逐渐模糊。
猛地“铃”一声,周遭的一切归于平静,陶攸下意识闭眼,嘴里快速念着“阿弥陀佛”,握住她的手僵了片刻,随即又握紧。
“陶攸”。
嘶哑又空洞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陶攸”。
陶攸屏住呼吸,紧紧闭住眼,“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她的举动引来一声嗤笑,“我以为经过这些年,你的胆子会变大”。
“睁开眼,陶攸”。
抓着她的手紧了紧,冰冷的吐气喷在她面庞,“阿芳”温柔道,“陶攸,不要怕,我就是你,你也是我”。
陶攸咬紧牙关,恨不得立刻昏厥过去。
“阿芳”似乎走向了她,陶攸止不住颤抖,想要逃离却被按住。
“阿芳”自顾自说起来,她是大虞朝左丞相之女,是镇守边疆数年战功赫赫的护国大将军,手下强兵十万,却遭奸人算计,死于边疆最冷的冬夜里。
“我不甘心!”她恶狠狠道,“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陶攸泪水和鼻涕都快混在一起了,她挣扎着想摆脱“阿芳”的控制。
“阿芳”双手紧紧握住她,哀求道,“陶攸,你是我等了千百年的机会”。
“回去把那些害我的人都杀了”,“阿芳”目露狠意,“他们都该死!”
这句话像是触到了“阿芳”心里最痛的点,她喃喃重复一遍,“他们都该死!”
“都该死!”
话音未落,陶攸便感到自己重心不稳往后倒,吓得睁开眼,只见满室红光,数不清的铃铛挂在红线上同时摇摆起来。
“阿芳”的脸和她梦中的那张脸重合,接着,“阿芳”弯起唇角,像梦中那般对她笑了笑,“陶攸,杀了他们”。
来不及出声的陶攸感到剧烈的疼痛,一股强大的吸力困住她,卡在喉咙里的“不”随着她整个人陷入黑暗中。
我是听着强军战歌写的
效果还不错
虽然,我还是好害怕
2024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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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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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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