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澄点了五千兵悄悄聚集到侧后方,“庞将军,好似有人在那边”。
他顺着手下指得方向望去,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背对他们不知在做什么。
这里只有三顶帐篷,给士兵换岗休息,再往里进一些便是粮草。
“悄悄盯着,别弄出动静,派人去守将那看看”,庞澄有些担心,让其他人分散开,立刻回了陶攸的营帐。
“军中又有童夙的探子?”陶攸愣了,“不是都走了吗?”
庞澄严肃地摇头,“属下担心他们并没有完全撤离”。
戚染脸色凝重,“属下马上安排人清查”。
“不急”,张舟阻止他们,对陶攸说道,“童夙的探子在短短一日内便能打入军中,想来昨日暴露在明面上的探子只是幌子”。
“那我们还不赶紧抓?”庞澄急了。
张舟摆摆手,“童夙既然想用探子传递消息,我们可利用这点,让探子把军中的消息传回去,逼童夙”。
陶攸撸着小黑的脑袋,垂眸看它没有呲牙,“那就按照张副将的法子,只是诸位要赶紧确认童夙探子,再安排人盯住军外传递消息的人,等童夙动了便立即抓人”。
“报!”
陶攸等人望向帐外,一名士兵走进来道,“童军探子先是去了伙夫的帐子,随后一人去了马棚,另外两人在粮草帐子外徘徊,是否要立即抓他们?”
陶攸能猜出他们想烧粮草,却不解探子去马棚,“他们想杀马?”
话刚出口,她便住嘴了。
杀马动静太大,童夙派来的探子应该没那么蠢。
张舟摸了摸胡子,眼神一凌“不好,他们应该是想给战马喂毒物”。
“胡域产各种药草花粉,听闻有种草,马食之,会腹痛,呈现出中毒之状”。
陶攸脸色变了,“速去让人制止他们”。
没了战马,数千骑兵和战车难以发挥战力。
许久不语的戚染突然道,“属下有一计”。
“什么?”
“既然我们想让童军探子传递消息,为何不能让我们的人假扮童军探子呢?如此一来,我们也不必处处防着童军作乱,也能达到目的”。
陶攸眼睛一亮,“这主意好”,她停顿了下,“只是,童军探子都是相识的,我们如何替代?”
戚染莞尔,“将军莫不是忘了云夏前几年教过我易容之法?虽不能做到完全相同,但借着夜色遮掩,也能像个七分”。
“那就交给你了”,陶攸放下心,转头对庞澄道“你外出时小心些,别让外头的童夙探子发觉”。
“是!”戚染和庞澄异口同声道。
张舟见两人离开,便对陶攸说,“属下继续出去喊阵了,阵前不能没有将领”。
“嗯”陶攸点头,“我和你一起去”,她要去露个脸,激励将士们。
走到一半,周建回来了,他已知晓探子的事情,“属下已点好攻城的士兵,云意那边传来消息说酉时二刻会引童夙离开城门”。
“好”,陶攸拉住马绳,“你去帮帮戚染,到时就看你们的了”。
周建低头拱手,“属下领命”。
北栀望着周建他们离开的背影,蓦然对陶攸开口,“属下略懂审问,不如让属下去审问那几个探子?”
陶攸瞥向张舟,见他不反对,欣然同意,还将怀里的小黑递给北栀,“把小黑带去,或许能帮上忙”。
等北栀走,张舟才问陶攸,“将军为何如此相信燕王的人?”
说起燕王,陶攸也有一肚子的疑问。
“我与燕王关系不好吗?”
张舟沉思半晌,“从未听将军提起过燕王”。
“燕王自小长在帝都,手无实权,命不久矣。属下曾听民间传言,燕王身上的毒是先皇亲手所赐。而前任燕王去后,再无人重振燕家军,如今是宫中宸妃的哥哥在南疆主事”。
陶攸脑补了一出大戏,忽而笑道,“燕王派人相助,应该不是传闻中病弱的样子,我猜他想趁陶家军乱分一杯羹”。她提醒张舟,“左将军应该和燕王的人”。
“左岩?”
陶攸瞧张舟诧异的神情,以为猜错了,“皇上派左将军驻守边城,我在边城时亲眼见他四处寻找兵符,没多久,北栀便来了”。
“左岩应该不是”,张舟思忖,“他只忠于皇上”。
陶攸抿唇,那她是猜错了。
“先解决童夙再议吧,若不放心,派人跟着北栀便是”。
张舟知轻重,不再多言,策马往前一步对蓼城守卫喊话。
近乎一整日的乐曲,童夙纵使加强守卫,可胡军久久不见陶家军攻城,难免有人放松,专注陶军演奏的乐曲。张舟还故意让人在阵前吃面给胡军看。
胡军的军心涣散不少。
就在余晖布满大地之时,童夙居住的城主府着火了。
胡军前来禀报时,童夙牙齿差点咬碎,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报!”又有胡军仓惶跑来,“城中十家粮铺着火”。
童夙目光凶狠,“差人去救火,和老子说有什么用!”
“将军,恐陶军还有后手”,军师说道。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激怒了童夙。
童夙一脚踹过去,“我昨日说传信邬渠率兵来助,你非得要派探子去谈虚实,让你抓可疑的人,抓了一堆没用的,陶军一个没抓到!派出去的探子也没有动静,你说我该如何罚你?”
军师忍痛爬起来,“将军,这必是陶攸的诡计,假若没有八万陶军,邬将军率兵前来恐会中计啊”。
“报!”童夙还没说话,又一胡军跑进来,“城外陶家军已兵临城下!”
闻言,童夙狠狠瞪了军师一眼,“等本将击退陶家军,再来问你的罪”,说罢,再也不看军师一眼。
童夙手底下的副将将佩剑给他,“将军,弓箭手和火桶都准备好了”。
“嗯”。
童夙翻身上马直冲城门而去。
戚染和周建立于蓼城城门前百步,身后是数千弓箭手和骑兵,身前有一排剑盾兵。
“童夙小儿!”
周建喊道,“你爷爷来了!速开城门迎你爷爷进城!”
童夙看着底下的陶家军,手下在他耳边道,“陶家军站位较远,我们的弓箭射不到他们,只能诱他们来城下才放箭”。
童夙点头,他手下立刻前去喊话,“周副将若有胆,我们当然欢迎”。
“来人!开城门!”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城墙上的弓箭手拉满弓,只待一声令下。
童夙眯眼,眺望不远处的陶攸,她稳稳坐在马上没有制止,似乎是真的要进城。
“人一靠近马上放箭”,童夙吩咐。
周建和戚染对视一眼,戚染握紧手中的剑,身后的弓箭手在寒冬中竟然感觉到手心冒汗。
就在城门快要全部打开的那刻,“咚”……
城墙上有五名胡军忽然调转方向,朝着最近的胡军放箭,其中一人正面童夙等人,尖锐的箭矢冲童夙而来,他旁边的手下赶紧按住童夙。
“保护童将军!”
“骑兵随我杀敌!”戚染高声一呼,驾马往前冲。
周建是军中有名的神箭手,他迅速拉满弓对准了蓼城内冲出的胡军,有箭矢打掩护,戚染很快带兵杀到城下。
童夙被忽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
杀得最猛的胡军弓箭手正是云意,他余光瞥见戚染的白马到城下,立即吹响玉哨。
隐藏在胡军中的其余五人用匕首杀掉面前的人后,拉下腰间的铁爪勾在城墙上,飞身而下。
云意拔出腰间的软剑朝童夙杀去,剑光闪过,童夙一名手下被抹了脖子。
一道利箭飞来,云意快速抓住一人,用他挡在身前。
“唔”,箭正中心脏。
哨声从底下响起,云意不再恋战,把手中的人踹开,佯装要刺童夙,趁众人保护童夙之际,他迅速后退,甩出铁爪飞身下城。
童夙回过神,气急败坏拎剑要杀云意。
他刚靠近城墙,远处便飞来一支箭矢,直戳在城墙上。
童夙连连后退,红眼抬头,只见周建又拉满一弓对准他。
耽搁之间,云意已落到城下,骑上准备好的战马。
“撤!”
戚染下令,在城门厮杀的陶军立刻后退。
“追!给我追!”童夙怒极。
要是他再看不懂陶攸的挑衅,这个将军白当了。
“我今日要取陶攸的人头祭旗!”
童夙一马当先跑出蓼城,身后的胡军喊着“杀”跟着冲出来。
刚出来,童夙的心便咯噔一下。
戚染和穿着胡军服饰的云意不知为何没走远,停在距离城门三百步的地方,似乎在等他。
童夙速度渐渐慢下来,可后面的胡军却没有减速。
“童夙!来啊”
戚染亮剑,云意虽不语,唇边却挂着嘲讽的笑意,刺激到了童夙,他夹紧马腹奔来。
“咚!咚!咚!”
有力的鼓声传来,戚染打了一个手势,在和童夙隔了大约六十步的距离时,立即转身策马回军中。
陶攸屏息目视前方,鼓响一次,她心跳动一下。
快了,快了。
戚染和云意等人先后靠近大军,周建率领弓箭手迅速合围,成百上千的箭矢落在胡军身上。
霎时,哀嚎遍野。
童夙挥剑打掉箭矢,大喊,“回城!”
周建对准童夙,右手松开箭矢。
“嗖”
一支利箭从童夙脸颊划过,留下一串血珠。
“咚咚!”
两道鼓声落下,数十条麻绳从沙地里腾起,不少胡马被绊倒,将背上的胡军甩落在地,侥幸逃过的胡军连头都不敢回,只顾狂奔。
“童夙!你可服!”
周建问道。
童夙回头,没看周建,反而阴狠地瞪着陶攸,一言不发,策马离开。
等蓼城城门关上后,陶家军中爆发惊天的欢呼声,陶攸悬起的心终于落下,她赞赏戚染等人,“今日给你们记一功!”
“谢将军!”周建最高兴。
自从背负叛国的骂名以来,周建憋屈不已,在陶攸身死的消息传来后,她几次想要杀进胡域,为陶攸报仇。
现下他心中的恶气总算出了。
陶攸望向沉默的云意,“云意,你们做得很好,等回去再好好犒劳你们”。
“谢主子夸奖”。云意拱手道。
陶攸吩咐了几句,便领着众人进帐议事。
“今日一战,童夙估计很快就会派人向邬渠求援”,张舟道,“末将提议今晚轮流守夜,明早再扰童夙一次,让他坚信我们要攻城了”。
陶攸连连点头,“云意和周建你们两人亲自去盯着,让童夙顺利送信过去”。
“明早再攻城,童夙想必会有准备”,陶攸说道,“天亮前去吧,童夙应该猜不到”。
张舟扫了其他人一眼,“末将去吧”。
陶攸知他也想出口恶气,便允许了。
云意一直没说话,但大家都离开时,他却没有走。
“你有话说?”陶攸问。
云意从袖中拿出一枚山茶玉佩,“属下在蓼城中隐藏时,意外在城主府的一个将领身上发现了这枚玉佩”。
陶攸接过玉佩,手指摩挲过它,“你怀疑什么?”
“自主子出事后,大公子和您布下的所有暗桩和情报网尽数被毁,属下想不通为何胡军将领身上会有玉佩”。
陶攸垂眸,“你怀疑那个胡军将领是我们的人?”
云意摇头,“属下试探过,那人不是”。说着,他单膝跪地,“恳请主子让属下再入蓼城探查”。
陶攸犹豫了,收回小城后,她势必要回帝都的。
北栀是燕王的人,且不说她放不放心带在身边,燕王也未必会让北栀留下。那她的身边唯有云意、云夏和云豹,还有正在照顾她未曾谋面的大哥云长四人。
思虑半晌,陶攸扶他起来,“云意,当务之急是收回小城,洗刷陶家军叛国的罪名”。
“云夏他们多月来待在荒山,对帝都各地的形势都不了解,我需要你在身旁帮衬”,陶攸直白道,“若我先前遇害与胡域有关,那他们得知我平安回来的消息,应该会派人来试探,届时,你再入手查好吗?”
“属下听主子安排”。
陶攸弯起唇角笑了,“这几天你辛苦了,先去休息吧,晚些时候还得去盯童夙呢”。
“是”。
亥时三刻,周建遣人来报,“童夙的信使已出蓼城”。
陶攸让北栀去找戚染,吩咐他先点六千兵,随时准备出发支援庞澄。
“对了”,陶攸想起一件事,“让戚染传信给朱副将整合队伍,策应庞澄”。
张舟率百人在阵前等时间,天刚刚擦亮,他便带人冲了过去。
童夙连夜整顿胡军,还没来得及歇下又听人来报,“陶军攻城”,气得他额头直跳,脸上的纱布隐隐现出红色。
等他到城墙上,便看见张舟在城下嚷着让他开城门。
童夙的弓箭手人心涣散,昨日不少人都被拉去盘问,再见精神饱满的陶家军,弓都拉不动了。
“童夙!开城门啊”。
张舟喊道,“莫不是昨日被吓怕,不敢开门迎客了?”
童夙咬牙,军师低声劝道,“将军,这恐怕又是骗您出去的计,将军且忍上三日,待邬将军率领大军来就好了”。
“让人烧好火油,只要有人爬城墙就倒下去”。童夙从牙缝中挤出话来,“我倒要看看三日后,八万陶家军如何飞出这片荒漠”。
燕王:我的出场时间终于长了!
陶攸:这人废话好多,还喜欢拐弯说话,真烦人
燕王:…
0720:加了一段
20250119
快了快了
马上就收复小城回去了
女主戏份少的原因是她也不懂军事作战,也没有战力,只能让身经百战的将士们来。
前期的女主只有一个目标“苟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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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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