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铁棚房空荡寂静，突兀的冷哼声响起散开又传回。

房顶上挂着的灯泡年久失修，昏暗又忽闪，如黑云压城。

地上血流成河，匕首散发出寒光，手柄正被人紧紧握在手中。

刚刚发出冷哼声的男人眼底一圈乌黑，脸上是常年吸毒所呈现出的疯狂神情。他眼尾带着伤疤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失血过多而无力起身的青年。

“易副支队怎么不起来了？刚刚不是很嚣张吗？说要灭了我的老巢？！来啊！起来啊！”

凶神恶煞的男人吼完后仰头大笑，笑不到最后突然痛呼一声。

刚刚紧紧握在缉毒警手中的匕首此时深深扎在他的大腿上。

男人似是被彻底激怒，一把拔出匕首又掏出腰间携带的非法枪支对准青年。

“去死吧！”

随着子弹的射出，青年眼里毫无丝毫畏惧，坚定而又含着笑意地看向男人身后。

等男人反应过来转过身，女青年握着一把匕首强有力地刺入他的心脏，顿时鲜血横流。

匕首的主人祝支队先前已身受重伤，现在又使出全身力气刺入敌人的心脏，确认男人死后就身体脱力倒在地上。

满手是血的指尖无力碰上易副支队的指尖。

子弹穿膛声伴随着匕首落地传回的回声。

整个铁棚房没有一丝呼吸。

-

严瑗收到好友的死讯时正陪着两个小孩在儿童乐园里玩。

祝一婷是孤儿，联系人家属中只有爱人易瑞和好友严瑗，而如今活着的就只有严瑗了，消息自然是通知给她的。

看完消息，删掉，严瑗抹了下湿润的眼角。

两个小孩不知是注意到了严瑗的动作还是玩累了，主动跑过来跟严瑗说想回家了。

严瑗看着两个小孩，眼眶湿润，温声对其中相对于矮一点的说：“逄时，以后你就在干妈家住了好不好呀？”

小易逄时虽感到有点疑惑，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好呀好呀，我喜欢姨姨和哥哥！”

严瑗笑着摸了摸另一个小孩的头，“小遂，那以后逄时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你们要好好相处哟。”

小温遂季可能是想让妈妈放心，主动牵起小易逄时的小手，“知道啦妈妈！我们不会吵架打架的！”

严瑗看着两个懂事的小孩，心中欣慰。

放心，婷婷，我们会照顾好逄时的。

“那我们回家吧。”

两个小孩一人一边牵着严瑗的手慢慢走着。

突然小易逄时开口：“姨姨我在您这边住用不用跟妈妈嗦呀？”

可能是因为还在上幼儿园，有些普通话还不够标准，翘舌音平舌音分不清。

严瑗轻声答道，“你妈妈已经知道了。”

“噢噢。”

“妈妈那逄时睡在哪呀？”小温遂季比小易逄时多上了两年学，普通话听起来好不少。起码不会把睡念成碎。

严瑗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嗯……另外一间房间妈妈还得去整理一下，能不能让逄时先和小遂睡一晚呢？”

估计是刚刚的乐园时光让两个小孩的感情巩固了不少，温遂季毫不犹豫地说了好。

两矮一高的影子手牵手走向家的方向。

-

吃完饭洗完澡，两个明天得上学的小朋友准备上床睡觉。

小易逄时似是想到什么，“姨姨，我的校服在我家，老师说明天有升旗仪式怎莫办?”

小温遂季一听，觉醒了班级小语文课代表的技能，开始跟易逄时矫正：“逄时，是怎么办不是怎莫办。”

“噢好哒小遂哥哥，我滋道了。”

“是知不是滋，知是翘舌音的。”

小易逄时看起来跟听懂了一样点了点头，“我知道惹。”

“也不用每个字都翘舌音…”小温遂季无奈地撇了撇嘴。

严瑗看着这一幕嘴角带笑，“那以后让小遂哥哥多指教一下逄时的汉字发音好不好呀？”

两个小孩点了点头。

“不过现在呢，我们要早点睡觉了，明天上学才不会迟到。”

她又蹲下身问温遂季，“小遂呀，你的校服能不能借逄时穿一天呀，妈妈和爸爸得明天再去帮弟弟收拾一下用品。”

小温遂季乖乖地点了点头：“逄时是我的弟弟，我的东西就是弟弟的。”

严瑗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真乖，快睡觉吧宝贝们。”

……

-

“你不打算把易瑞他们走了的事告诉小逄时么，孩子这两天跟我提这事儿，我把他夫妻俩去南极找会飞的企鹅都扯出来了。”

男人一手撑着额角一手拿着黑白分布不均的圆珠笔手写一份教师报告。

那圆珠笔似乎有些年代了，洁白色块泛着淡淡的黄。

他鼻梁上戴着一副银边细框眼镜，斯文至极。

然而说话带着股大东北的冰碴子味。

严瑗抿了抿唇，垂眸看着手中祝一婷的手表，声音带着些许忧伤，“我不知道怎么开口……逄时还这么小。”

“迟早得面对的，照我看，小逄时那孩子那么聪明，没准猜到一星半点了。”

温预摘下眼镜，动作轻柔地放在合上的报告上，起身走到严瑗身旁，轻轻揽住她单薄的肩。

“只要我们还记得他们。”

“你这阵子是不是又在偷偷减肥，瘦这么多，呼呼一阵风就能吹跑。”

严瑗嗔了他一眼，“哪像我们温教授，少吃点，别发福了。”

门外轻微的光脚走路声掠过。

-

黄昏时分，烈阳一半没入地平线，暑天的温度也随之消逝一半。

温柔慵懒的春风抚过柳梢吹过童年。

楼下空地作为这栋小区孩子的乐园，每天放学后嬉笑声不断。

“6点15，好，该去叫吃饭了。”

温预围着围裙端着两盘菜出来，动画片般转了个圈，一看时间正好卡上点。

严瑗坐沙发上对他这一幕早已习惯，轻笑一声起身，“好的温大厨，我这就去叫。”

温预背着身故作深沉挥手，“去吧爱卿。”

电梯乘到三楼，门伴随着叮一声打开，一位和严瑗差不多年纪的女人正在等电梯，见门开了跨步走了进来。

“诶?遂季妈妈呀，这么巧，也喊孩子吃饭去?”

女人看清严瑗脸后主动开口打招呼。

严瑗笑了笑，“是啊文妍妈妈，这小孩活力是真好啊，每天上完学还能再去疯玩。”

“可不是嘛，我家文妍也是，天天跟假小子一样，每天回家都一身灰。”文妍妈妈无奈中又带着点宠溺道。

“小孩子都这样，女孩子有活力点也好的。”

俩人边聊边走出电梯。

一走近发现一堆小孩围在一起，小温遂季正被两个小孩一人一只手一左一右拉着。

右边小女孩：“遂季哥哥是我的！”

左边小逄时：“我和哥哥一起睡。”

右边小女孩：“遂季哥哥给我买过冰糖草莓！”

左边小逄时：“我和哥哥一起睡。”

右边小女孩：“我和遂季哥哥同班！”

左边小逄时：“我和哥哥一起睡。”

……

就这么几个来回，小姑娘气得小脸通红。

小易逄时还把她的手从温遂季右手上抓开。

小女孩看了看易逄时又看了看温遂季，最后看到了妈妈马上扑到妈妈怀里嚎啕大哭，“妈妈你看他，他把遂季哥哥抢走了……”

两个妈妈从刚刚的回合中回过神来，蹲下身安抚小女孩。

“文妍没事的，大家都是好朋友。”严瑗哭笑不得开口道，又招手叫了温遂季和易逄时过来。

小易逄时紧抓着哥哥的手，不情不愿地挪过来。

“小遂来说说，发生什么了。”

小温遂季挠了挠头，道：“刚刚玩着玩着文妍说了句要和我一直在一起，然后逄时就说我是他的，然后就这样了。”

温遂季可能有些害羞，越说越小声。

偏偏小易逄时还开口补了句：“本来就是，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

姜文妍听到这句话本来平复下来的情绪又被挑上来，见状两个妈妈又开始安慰小姑娘。

最后这场幼稚的闹剧在文妍妈妈慌忙抱着姜文妍离开结束。

25年[撒花]新年新文[垂耳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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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春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