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戒室变化很大,原先是黑色调,现在全部改成灰色调了,穿过前厅,还有一座全封闭式的房间,像重刑犯的监狱,没有窗户,狭小而封闭,与世隔绝。这是新建的,尤浅之前来的时候,并没有。
再往前走,才是刑场。
整个惩戒室都开了冷气,他走了一段路,感觉鼻子里呼出的都变成了冷气。
“来人报上自己的来处和身份。”
尤浅进到刑场,有一个满脸笑容的人看着他说。虽是慈眉善目,却是一个笑面虎。
“尤浅,尤氏集团下属,尤副总近侍。”
“年龄,身高,体重,受伤史。”
“25岁,187cm,72kg,无受伤史。”他一五一十地报。
“去找高执事。”笑面虎一边说一边把一张打印好的单子交给尤浅。
他接过,竟无奈的笑了笑。
现在的科技也太发达了,他一边回答,机器一边自动打印,根据他提供的基本信息,还分析出了适合他的刑罚。
拿着单子继续往前走,过了第一个刑场,有一间屋子,里面有一个满脸疤痕,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正是刑场总负责人高彦华。尤浅17岁的时候已经和这个看上去不好相处的男人打过交道了。
“尤浅?”
“高执事,我来领罚。”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单子递给他。
“犯了什么错?”
“迟到,顶撞主上。”尤浅如实回答。
高彦华没出声,接过他递过来的单子,一脸严肃的神情。
单子上显示他体重有点轻,不适合负重类的刑罚,可以用鞭刑、电刑、水刑以及其他外力作用的刑罚。
鞭刑不合适,因为没有小姐的手令。电刑对人体伤害极大,而且从人道主义角度来说,电刑不是一个好的存在。那就剩下了水刑和针刑,这二者都可以不损伤肌肤而达到惩罚的目的。
“迟到是重罚,顶撞主上,按理应该由主子自行解决。所以,你只要接受一项即可。”高彦华说。
“针刑吧。”尤浅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高彦华愣了愣。一般人会选择水刑,针刑的延期很长,受刑后两周之内余痛加重,两周后开始减轻,一般一个月左右才能彻底恢复,其痛苦程度是所有刑罚中比较严重的。
尤浅却好像很坚决。
高彦华看他没有要更改的意思,转身进了刑场。
尤浅跟着他进去,利索地除掉上衣和长裤,然后走到刑架前。
那是一架全自动机械化的刑架,人只需要站过去,把双手双脚放在指定的位置,机器就会自动锁死。省时省力,完全的程序化和标准化。
尤浅嘲讽的笑一笑,这真是狗血的机械化作业。
他双手被牢牢固定在头顶斜上方位置,双脚悬空,整个人都大展开暴露在空气当中。
行刑的是一个高瘦的男人,戴一副眼镜,斯文而阴柔。他手里提着一个箱子,里面是形形色色不同粗细的长针。
他挑了一根,毫无防备地,直直刺进尤浅右腰靠下一点的部位。
尤浅没来得及反应,只觉腰侧及上下部位麻痛感袭来,他瞬间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紧接着,左侧也是如此,然后是大腿后面的筋骨部位,然后是膝弯处,最后来到肋间。当最后一根长针扎进他肋间的时候,他猝不及防地发出了惨痛的叫声。针扎进去持续15分钟,这15分钟对受刑者来说像15小时那么难熬。尤浅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着,浑身上下生不如死的疼痛像体内爬满了虫子,在用力咬噬他的内脏,受刑的每一秒都像度日如年那样漫长。
10分钟过去,冷汗像水一样自他额头到身体倾下,地上湿漉漉一片。
“哼……”他不受控制地发出呻吟声,鼻音很重,像哭。
疼到极致会晕厥,他还清醒着,说明他的身体还没有到极致的状况,是真的疼痛,他不由自主地仰起头,似乎是本能地希望得到缓解一样把头转来转去,想把痛苦从周身甩掉。
“迟到是重罚。”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幽幽的,不带一丝感情。
他瞬间清醒了几分。
疼痛难忍,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哭了出来。
“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受刑者都觉得自己冤枉,没有人能承受非人的折磨,外力的疼痛会给心理脆弱的人带来巨大的创伤。每个行刑者都是半个心理医生,他们知道怎样摧毁一个人的心理防线——用最残酷的手段。
尤浅的意识逐渐模糊,他似乎已经进入了潜意识状态中,细声细语,又像是生病的人胡言乱语,总之他发出了不受自己意识控制的奇怪声音。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尤浅再次醒来是在主楼的卧室里,屋里开了暖气,他被裹在被子里,浑身是汗。
他抬了抬胳膊,却发现四肢无力,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地垂在床上,连被子都推不开,浑身上下钻心噬骨的疼痛叫嚣着,提醒着他这副身体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他忍不住皱眉,这种感觉太难受了,本来就很热,他还被捂在被子里动弹不得,弄得他心烦气躁,只想破口大骂。
他的卧室在二楼,就算他现在唤一声,也不会有人听到,想到这儿,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就在他快要热到崩溃的时候,房间门开了。
是陈廷——这个家里的总管,他从小到大关心他最多的人。
“陈管事……”尤浅开口,声音却像哭了很久那样,不仅有气无力,而且嘶哑低沉。
“醒啦……正好,刚熬好的汤,趁热喝了。”陈廷语重心长地说着。他把屋里的热气关掉,然后把汤碗放到尤浅床头的桌子上,帮他掀开被子。
尤浅顿时如获新生般地长长呼出一口气……如果没人来帮他,他真的可能要脱水了!
“来,我扶你起来,慢一点。”陈廷已经六十岁了,中等身材,扶一个正值青壮年的高瘦年轻人,多少有些吃力。尤浅借助外力,提着一口气,强撑着坐起身,额头上已经汗珠密布。
“来,把汤喝了,止痛消炎,你回来的时候发烧了,说明体内有炎症。”陈廷一边说一边把汤碗递给他。
他接过,动作迟缓地递到嘴边。
“现在是什么时候?”他突然问道。
“晚上九点。”
“那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两点。”
尤浅愣了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陈廷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意,不紧不慢地开口:“他们本来想让你做一份口头的反思报告,但你晕过去了。”
“那……”尤浅迟疑了一下,他是想问那怎么他醒过来就在卧房里了?
“小姐今晚有事,下午四点前不召你回主楼,你一个星期都回不来了。”陈廷耐心的一五一十地解释。
似曾相识的场景,不变的是规矩,变了的是身份和人心。
尤浅垂下头,小心翼翼地嘬了一口汤,五脏六腑瞬间却像着了火一样,像是要把他从里到外都焚烧干净似的……
“咳……咳”他不受控制地咳了起来,身体的前后摆动牵动他的腰背,剧痛令他的面容变得扭曲。
“怎么不选个余痛小的?”
“……”他摇了摇头,有口说不出。
他怕水,电刑对人的冲击太大,没有人会选择惨无人道的电刑,只有鞭刑余痛最轻,而且速度很快,但是没有主上的手令,任何人不能在认了主的人身上留下刑罚的痕迹。针刑似乎是无奈之中的“最佳选择”。
“小姐……”
“不用担心,小姐临时外出,应该是和会凌集团的公子一起的。”
是白京生。
尤浅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只觉嗓子干痛,他了然地点了点头。
“陈叔,你扶我躺下吧,我背疼。”
“要侧躺吗?”
他摇了摇头。
侧躺更疼,压着手臂或者压着侧腰,反正他浑身都会痛的,不管怎么躺,今晚注定会难以入眠。
“唉……”陈廷看着尤浅,发出一声叹息。他转身出去,想起下午尤水怒气全盛,扬言非要把尤浅抽掉一层皮,谁都不能劝,连会凌集团的公子来接她吃午饭的事都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冤家,简直令人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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