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疼……”

“哪里疼？”

“脚……”

沈自华顺着褚潇潇所指的位置看去，果然她的脚腕儿处已经肿了起来。

“你家钥匙呢？我抱你进去。”

“钥匙？”褚潇潇迷迷糊糊地从口袋里掏了两掏，但是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褚潇潇像是想起什么，忽然呵呵冷笑起来:“我是爸爸的亲生女儿，但是我却没有爸爸家的钥匙……”

沈自华眉头紧锁，眼里满是疼惜。

既然无处可去，他便一把将褚潇潇抱起，抱到了自己家中的沙发上。

等她躺好，一股浓重的酒味儿，顺着她散乱的发间直窜出来，沈自华又转身去找醒酒的药。

等回来时，他竟惊讶地发现褚潇潇忍着疼，从沙发上忽忽悠悠地坐了起来，耍起酒疯:“何明伟，我想唱歌……”

沈自华看到褚潇潇这个样子，不由得轻笑一声，将药塞到褚潇潇嘴里。

褚潇潇任性地将药片一口吐在地上:“什么东西……”

沈自华便又塞了一个，骗她说:“糖，快吃吧。”

褚潇潇嚼了嚼，咧嘴骂起来:“何明伟你个大头鬼，你骗我！苦的……”

“忍着吧！”沈自华端了一杯水，喂给了褚潇潇。

褚潇潇咕哒咕哒喝了一大口，擦擦嘴，继续道:“何明伟，你快给我放音乐，我要唱歌……我要一展歌喉，震惊四座……”

沈自华看着褚潇潇头发凌乱，意识不清的样子，满是嫌弃:“闭嘴吧！”

“何明伟！你反了天了！”褚潇潇随手扯起沙发上的抱枕朝沈自华扔了过去。

沈自华伸手一接，但却失了手，抱枕“噗”地一声，落到沈自华的脚边儿，他不得不弯腰去捡。

褚潇潇看到这一幕，被逗得格格笑出了声儿，她一边儿用手比划，一边儿哼唱着:“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再流，当时间停住，日夜不分，当天地万物化为虚有，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不能和你分手……”

褚潇潇唱到这里，在虚空里伸出了手，好像想握住什么似的，但是却什么也没有握到……

褚潇潇这时候又换了曲目:

最后是我一个人走过这片海

看着谁在对岸留下一句对白

听见爱或不爱心都已不在

回头再也看不见有你的那片海

是谁在许愿瓶里写满了悲哀

是我捡起了悲哀换来了伤害

也许是我不该等你是你不该回来

原本浪漫的邂逅变成了无奈

屋子里静极了，只有褚潇潇的清唱在空旷的客厅中回响着。

莫名的悲伤，像无声无息的幽灵从沈自华的心底忽然袭来，扼住了他那颗跳动的心脏。

灯光里褚潇潇瘦削的身影，憔悴极了。

沈自华甚至在想，如果当初青春年少的时候，褚潇潇没有遇到自己该有多快乐呀！

可是青春哪有回头路啊？

褚潇潇的眼眶渐渐红了，一滴眼泪从脸颊上缓缓地滴落下来。

沈自华伸出手，接住了珍珠一般的泪水。

是热的……

但是在接触到沈自华的手心时，就蓦然变凉了……

褚潇潇这时悠悠抬起头来，在混沌中忽然认出了沈自华的脸。

褚潇潇神情大变:

“渣男！”

随后猛一起身，受伤的脚立刻传来剧痛，她站立不稳，眼见着就要摔倒。

沈自华一惊，一把将褚潇潇揽在怀里。

霎时间，四目相对——

如此近的距离，沈自华甚至能够看到褚潇潇眼中自己的倒影。

褚潇潇酒劲儿还浓，她又疑惑又迟疑，伸出手摸了摸沈自华棱角分明的面庞，随后把指尖轻轻落在沈自华的胸膛上:

“你，对我有过真心吗？”

真心——

沈自华喉结滚动，话不知道从何说起，青春年少的记忆，一时间如潮水般涌向脑海。

————

啦啦啦……

安静的客厅里，褚潇潇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沈自华将褚潇潇放下，接通了电话。

“喂，潇潇，你到家了吧？现在感觉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传来何明伟焦急的问询声。

沈自华眉毛一挑，淡淡说道:

“还不错，正准备睡觉了。”

一阵沉默过后，何明伟发出尖锐爆鸣:

“沈自华怎么是你！”

“是我怎么了？”

“你怎么在她房里？”

“我有必要向你解释吗？”

沈自华没等对方开口，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