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陆途开车来接何遥出院,还给她带了一束向日葵。
何遥捧着向日葵花来到住院部的楼下,看到车门反向开启的时候,被硬控在原地好一会儿。
何晏还以为她被陆途吓到了,提醒陆途不要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妈妈,我们去哪里呀?”何遥望着窗外陌生的建筑,发现不是回家的路。
“妈妈给你准备的礼物。”何晏温柔地替何遥整理垂在额头的碎发,美艳的眼眸中充满了疼爱之色。
“什么礼物?”何遥眨巴了下眼睛,歪着头问。
“到了就知道了。”何晏故作神秘地说。
(二)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何遥来到了位于市中心的御景湾。
这是一处高档住宅区,里面的建筑尽显奢华与优雅,地下停车场停放着各种豪车。
何遥跟在何晏和陆途的后面,经主人电梯到达最高层,映入眼帘的是装修奢华的私家门厅。
何晏推开纯手工雕花的入户大门,说:“遥遥,进来看看。”
何遥看到门上镶嵌着亮晶晶的宝石,忍不住好奇,伸手摸了摸。
当她触碰到宝石的瞬间,竟然有一种轻微触电的感觉。
何晏已经走了进去,正准备回头招呼何遥进来,刚好看到何遥缩手的样子,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何遥指着宝石说:“被那个电了一下。”
“那些是天然水晶,质感较为坚硬且光滑,摸起来凉凉的。有些人可能会对水晶产生特殊的身体反应,类似你这样的,或者部位麻痹、头晕头痛、腹泻、反胃等,这些反应与个人的敏感体质或水晶的净化状态有关。”说着,何晏拉着她的手走进了房间。
(三)
“这是妈妈送你的房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何晏笑着说。
“我们都搬到这里吗?”何遥环顾四周。
房子的户型是复式大平层,视野开阔,宛如置身云端。
装修风格以自然、简约、舒适为特点,色彩以白色、米色、灰色为主,家具则是以木质材料为主。
“这里只属于你自己!”何晏指着远处那片相对较低的建筑说道,“那边就是你的学校。开学后就住在这里,周末的时候再去妈妈那里。”
何遥想到独自居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你哥哥就住在隔壁那栋,可以跟他一起上下学。”何遥顺着何晏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又听她继续说道,“那边是你舅妈家表哥的,他现在国外读书,以后你们会见面的。”
(四)
何遥很喜欢家里的小花园,经常去摆弄花花草草。
“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毫无价值的事情上。”陆途冷冷地说。
“一个人最好的状态,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活得轰轰烈烈,而是能在日复一日的平凡生活里找到所爱,比如画画、养花、拍照、做菜……”何晏说。
“凡是能让别人代替完成的,没必要亲自去做。”陆途说。
“有些事情存在的意义在于,享受和自己独处的时光,而不是为了社交价值评比。能够从一件事里面获得快乐和成长,那么无论这件事在别人眼里是否有意义,对自己来说都是有价值的。”何晏说。
上次在医院的时候,因为如何学外语的事情,他们的意见就产生了分歧。
现在又因为她喜欢摆弄花草,各执一词。
何遥站在爬满蔷薇的花架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玩够了记得上来学外语。”陆途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光线与空气中的尘埃交织中。
(五)
何遥去书房找陆途。
陆途穿着量身定制的白色衬衫,流畅的线条映衬出高大而挺拔的身材,领口微开,露出一小截性感的锁骨。
“哥哥。”何遥眨了眨清透漂亮的眸子,甜甜软软地说。
陆途撩起眼皮看了何遥一眼。
那感觉如同冬日的寒风穿透厚厚的衣物,直刺肌肤,满是刺痛和颤栗,失去了所有的温暖。
何遥的记忆在一瞬间拉扯出来。
她年幼的时候也曾渴望过亲生父母的疼爱,想尽办法讨好他们,换来的却是无缘无故的毒打。
何遥感到极其失落,崩溃得大哭,然而并没有人在意她的感受。
就在何遥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的时候,更猛烈的暴风雨向她席卷而来。
何遥的亲生父母为了逃避超生罚款,一直没有给她上户口。
人口普查的时候被相关的工作人员发现,对何遥的亲生父母进行罚款。
何遥的亲生父母拒绝缴纳罚款,导致家里的水牛被拉走了,从那以后亲生父母更加频繁地虐待她。
(六)
何遥垂下头,手指紧紧抓着裙摆,指节微白,极力掩饰内心的痛苦。
陆途的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薄薄的嘴唇勾起浅浅的笑意,说:“不要怕,哥哥只是想跟你聊天。”
何遥的脑海中浮现出被亲生母亲残忍虐待的画面,陆途突然触碰过来,让她以为亲生母亲手中的竹竿又打了过来,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突然脚下一滑,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娇小的身体向后倒去。
陆途眼疾手快,及时抓住她的胳膊,在惯性的作用下,何遥撞在了陆途结实的胸膛,呼吸之间都是清冽的雪松气息。
何遥感到头晕目眩,下意识地捂着被硌得生疼的脸颊,殷红的血从她的鼻孔流了出来。
“低头,不要吞咽血液!”陆途立刻捏住何遥鼻梁软骨的位置,解释说:“仰头可能导致鼻血倒灌喉咙引发呛咳甚至窒息。”
何遥以前经常被打得流鼻血,导致现在稍微受到撞击就容易出血。
她都是采取仰头止血的错误方式,每次流完鼻血后,喉咙里充满了血腥味,吐口水都是血。
“去洗手间。”陆途用浸了冷水的毛巾,敷在何遥的后颈部。
大约过了十分钟,何遥的鼻子不再流血。
陆途请阿姨上来打扫卫生,他带何遥到医院去检查。
经过医生诊断,何遥的鼻腔很脆弱,鼻粘膜受到外力损伤导致的,开了些修复受损鼻粘膜的喷剂。
(七)
何遥望着陆途高大的背影,似乎寻找到某种失去的东西,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让她内心充满了平静。
“你喜欢哥哥,还是妈妈?”陆途忽然停住脚步,眼底一片冷色。
何遥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非常认真地回答说:“都喜欢。”
“选一个。”陆途冷冷地说。
“选不出来。”何遥的眼神停留在他的脸上,努力解读这个无法理解的问题,灯光被陆途挡住了,落下一片模糊的阴影,看不清面容。
“选。”陆途侧过身,露出高挺的鼻梁和线条利落的下颌骨,犹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完美得无可挑剔,也显得更加盛气凌人。
“为什么?”何遥眸光呆滞,带着无法释怀的疑问和不解。
“你要想留在这个家,一切都要听我的,而不是听妈妈的。”陆途说。
“我做不到。”何遥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陆途朝她步步逼近。
何遥感到恐惧,不断地往后退,直到背贴在了墙上。
陆途凑近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就像猎手俯视自己的猎物。
何遥努力偏开头,视线刚好落在他的锁骨上。
陆途的锁骨窝很深,骨头看起来很坚硬,可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气息和他身上独特的味道。
“刚才的话就当没说过,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他抬起何遥的下巴,逼着她不得不和自己对视。
何遥感觉心口像是被块巨石压住,疼得她快要窒息,痛苦蔓延至全身,却无力反抗。
在此之前,她觉得陆途虽然看起来冷漠疏离,实际上却是温柔善良,沉稳内敛的。
甚至觉得发生在书房的那一幕只是错觉。
然而,现在又真切地感受到来自他的威胁,不由得遍体生寒。
为什么仁慈的神会允许他的创造中存在恶?
何遥突然眼睛一红,泪水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八)
何遥的亲生父母极度重男轻女,要不是何宴发起的“花蕾计划”,根本没有上学的机会。
她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想通过读书改变自己命运。
何遥勤奋刻苦,加上天赋很好,成绩总是令同龄人望尘莫及。
学校的领导和老师对她倾心栽培。
何遥不负众望,成为嘉穗县第一个考入A大的学生。
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心跳如滚滚而来春雷,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然而,她的亲生父母并不支持她上大学。
他们不仅偷偷取走了县里发给何遥的奖学金,还委托媒婆给她找婆家。
何遥得知要嫁给年过五十的寨主,没有丝毫地犹豫,直接选择逃跑,最终还是被抓了回去。
她被亲生父母打得遍体鳞伤,关在潮湿闷热的地窖里,也不给食物和水。
何宴被何遥的高考成绩震惊到了,专程从B市赶到抱石村进行家访。
从村民的口中得知何遥被软禁的消息,联合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才把她救出来。
当时的何遥已经昏迷不醒。
经过自治州医院的全力抢救,终于脱离生命危险。
何宴保留了何遥遭受虐待的证据,对她的亲生父母进行起诉。
何遥的亲生父母被剥夺了监护权。
何宴又依照相关程序办理了收养手续,对何遥的姓名、民族、户籍、身份证号码等个人信息进行了相应变更。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