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要比相信中来的快，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二十五日，LK俱乐部放假的日子。其实与其说是放假，倒不如说是散养那几个兔崽子几天。

俱乐部的大门永远开着，训练也取消了。只要有人不想回家或者没地方去，就可以选择在俱乐部过新年。烟花、聚会和朋友一个不少。

新年假期只有三天，一队所有人还是决定不回家了。都准备在俱乐部和经理教练以及其他工作人员一起过。

除了江邈。

他昨天回了一次家，大概就是祁璟其一个月前那次见道江远的时候，他所说的什么晚宴。具体的情况祁璟其不了解。但他知道，从昨天晚上回来后，江邈的心情就不太好。

大概是落寞，大概是失望。

昨晚睡觉的时候，祁璟其才觉得身边的人一直很不踏实，翻来覆去不知道几个回合后才睡着。他很后悔自己没和他一起去。

但他又不清楚，江邈愿不愿意向家里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深知自己对江邈的了解很少，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在心爱的人莫名其妙受了委屈的时候，他居然没有勇气去问他家里是什么情况，遭受了什么人的肮脏话，让他不高兴的那个家人，是谁。他为什么这样做，他和江邈有什么渊源。

一切的一切，他都问不出口。

晚上的时候，他请蒋一纵吃了一顿饭。位置是在距离俱乐部不太近，但隐蔽性很好的餐厅。

“哟，有事情需要帮忙？队长怎么了？你们的感情出现问题了？”蒋一纵拿起菜单开始一遍又一遍的看：“我去，你对我就不能大方一点？这里没一个贵的菜！”

“别胡说。”祁璟其反驳了他那句“感情出现问题”，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我才不会找你。”

“诶诶诶诶，你求助别人感情问题的时候就这个态度啊？”

祁璟其瞥他一眼：“快点点菜，说正事。”

“那……服务员姐姐！”他招招手，像报菜名似的点了好几道菜，把一旁的祁璟其看的哑口无言。

“你不去做相声演员真的可惜。”

“谢谢夸奖。”蒋一纵把菜单合上，笑嘻嘻极具优越感地说道：“来吧，说你有什么想要咨询本情感大师我的？”

祁璟其：“也有母胎单身二十年的情感大师？”

“你到底问不问！”

祁璟其叹了口气，还是妥协了：“问。”

“尊敬的情感大师，我男朋友最近很不开心，请问我……该怎么办。”他说完这句很不自然地咳了几声，因为从来没这样和蒋一纵说过话。

“咦——”蒋一纵听不得这个平时正经得一丝不苟的人这样说话，连忙摆摆手：“你还是好好说话吧，队长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你没问问他？”

“……不知道为什么……”祁璟其看向窗外的夜景：“我没问他，他也没有主动和我讲。”

“为什么要等他主动和你讲？”蒋一纵身子往前倾了倾，很认真地问他：“你很喜欢他不是吗？你们是情侣关系不是吗？有什么话是需要相互隐瞒的？”

他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倒是把祁璟其问懵了。

“……不是你说的那种情况。”

“那是哪种？你说。”

这下祁璟其又说不出来了。因为无论怎么说，蒋一纵说的都有道理。他喜欢江邈，这和江邈喜不喜欢他，有事情告不告诉他是两码事。他既然在意，就应该主动去关心、去问。

总而言之，话糙理不糙。

几番内心挣扎无果后，他索性放弃：“我问不出口。”

“为什么。”蒋一纵说完这句，眼看服务员送上来一道菜，说了句谢谢。就拿起筷子开动：“你说呀，继续。”

“没有为什么，就是很多事情我觉得以我的身份还不能去问他，那是他的**……”

“以你的身份？男朋友的身份还不够亲密吗？”蒋一纵皱了下眉：“说实话，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要么对什么都视而不见，对谁都拽得要死，爱答不理的。要么……”

“要么就喜欢的、满意的到了不敢去触碰的地步。你去争取啊，去问清楚啊。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你难道喜欢吗？”

祁璟其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他面前那个光滑白洁的盘子。

“你不会觉得……关于这些事情他不想告诉你吧？”

“他是在等你问啊，你想不明白吗？他那样……的人，有些话是说不出口的，他习惯了独当一面，不可能随意在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心事的。就算你现在是他男朋友，你同时也是他的队员啊，你叫他一声队长，他就要承担这一份责任啊。”

祁璟其抬起眼皮，因为他清楚地听到蒋一纵刚刚话里的停顿，“他怎么样的人？”

“啊？你在说什么……”蒋一纵仓皇地低下头又吃了一口菜：“吃菜啊，你自己点的，怎么一口都……”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微皱着眉，面色严肃地说。

“我不知道啊。”

良久的沉默。

“也没什么，我就是上次听唐希随口说过一句关于队长的事情……唐希家里和队长不是世交吗，我记得以前他和我说过，他在一次饭局上见过队长。”

“他们那种经商家庭，你也知道。除了客套就是客套，基本没有什么人身自由。我听说……队长家里人不是很支持他打职业……所以每次长辈的饭局上，他都不怎么开心。”

“可能是家庭原因吧，导致队长和大老板也有隔阂，他似乎把自己封闭起来了，和家里人的关系很僵硬。”

“大概的我就知道这么多，具体的我觉得还是你亲自去问他吧，问问他的心结在哪里。说不定你就帮他解开了？”

祁璟其听完这些话，才恍然大悟。以他和江邈的关系，居然也到了需要从别人口中得知对方消息的事情。

是他做错了，他不该怂的。喜欢一个人最好的行动不应该是和他一起难过，而是要把他从难过中拉出来。

“明白了？”蒋一纵挑了挑眉：“那快吃吧，我可不是那种有便宜就占的人，况且这么多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

“对了。”祁·恍然大悟·璟其用手指扣了一下桌子：“还有一件事情。”

“还有？你心里这么多事儿，把自己憋出病了吧？解铃还须系铃人……”

“喻子舰那天给我打电话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祁璟其直接说道。

“他和你表白了？”蒋一纵几乎是以一种非常平淡的语气问出来的，让祁璟其听得一愣。

“你怎么和队长说的话一样。”

“队长也这样说了？”蒋一纵道：“他没吃醋吧？”

祁璟其摇摇头，应该没有。毕竟那天晚上他也说的很清楚，他已经明确地拒绝了。

“正常，意料之中。”

“喻子舰……为什么会喜欢我？”祁璟其疑惑地问道：“他是同性恋？”

蒋一纵点点头，“之前有一段时间他不是在追你吗？”

祁璟其一脸疑惑，没说话。

“他为什么喜欢你你不知道吗？”蒋一纵反问道。

祁璟其：“？”

“他平时除了粘着你，都不把LK其他人放在眼里的。”

‘‘那天，就小组赛那天，你不是心事重重的吗，然后晚上喝了很多酒，他把你带回去的，第二天你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开心得不像话，我当时差点以为你俩成了。’’

祁璟其想起来了，那天他比赛输了，确实喝了很多酒，但当时酒量还没现在怎么差，模模糊糊中听到了一些喻子舰对他说的话。

好像是类似于什么承诺似的，其他那几个他不记得了，他就记得喻子舰说过一句‘‘江邈复出’’的事情，被他听了去，以为是真的，开心了好久。

“想起来了？”蒋一纵再次出声问道。

想起来是想起来了。但事实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他以为……

“你以为呢？人的感情就这么简单，来的时候容易，离开的时候难。你这么多年，只知道自己喜欢队长，其他人的感情你是一点都不去想也不去关心，也难怪会不理解他。”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不管你喜欢谁不喜欢谁，逃避都不是一个好办法。”

“我劝你早点把喻子舰的事情解决一下，不然迟早会出事。”

……

祁璟其回到公寓的时候，江邈还没回来。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将近十点。他试着发了几条微信，对方没回。

他又去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了。

祁璟其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沙发上，仰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自己静静地待了一分钟。然后再次拿出手机：“喂，叔，你今天看到江邈回俱乐部了吗。”

“回来过一趟，去宿舍取了点东西好像就走了。”徐经理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找人家干什么？虽说你们的事情我有所听说……”

“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去哪了。”

“没有啊，人家去哪为什么要告诉我？”

“……挂了。”

挂掉电话后，祁璟其穿了件外套，又顺手带了一件，迎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出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