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烦恼

倘若谢漪白还处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听见这类轻薄而露骨的话语,他一定会害臊难为情。

但一过二十五岁,很多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红气养人,认识他的人都说,现在的他比刚出道时更好看;眼睛变长了,睫毛耷拉着,阴影浓郁,藏起一半天真。

他幽幽地睨着邢展云,道:“嫌贵啊?那你撤资好了。”

邢展云被他冷落了多时,此时被瞪两眼也心中暗爽,对他俯首帖耳道:“怎么可能?我就是很想你……能不能……”

“不能。”谢漪白切断了对方不切实际的妄想,“送我回家吧。”

“漪白……”邢展云企图唤醒他心软的一面,“抱抱嘛……”

很早之前他们是经常抱抱的,房子是邢展云的,想找由头欺负他有的是机会。

漪白,空调冷气太足了,让我抱抱吧。

他二十岁时性格软糯,很好搓揉,邢展云就抱紧他不撒手,把他拉到沙发上一起追剧。

要是打游戏输了,还要把他骗过去,在他手臂上咬一口。

他想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又想着邢展云长得不错,打打闹闹也是生活的调味剂。

但他的二十岁已经过去了,也不再需要邢展云来调剂生活。

“还抱?手指都被你剪伤了,我要回家。”谢漪白按着车门把手,“你再不动,我就下去自己打车。”

邢展云在他这里使尽浑身解数,撒泼打滚流眼泪,无理取闹勾心斗角,但取得的进展也仅限于此。邢展云相当的不甘心,然而此刻发疯必定功亏一篑,所以再不甘也要憋着,服从他的指令道:“不行,今天只有我能送你。”

好好的休息日,被这么稀里糊涂的一搅和,谢漪白心情乱糟糟,不痛快极了。他谁也不想理,一句话也不想说,等车辆发动,只闭眼装睡。

这天夜里邹延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他全都没回。

先晾着吧,心情好转了再说。

邹延也很憋屈,他什么也没干,却要像做错事一样卑微。

他设想过是邢展云在搞鬼,但新剧开机在即,他有总制片的头衔职责在身,无凭无据,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去找投资人的麻烦。

而且他是实打实的忙,没那时间去追查厘清,他能兼顾好的只有谢漪白,比如一有空就去陪着、跟着、缠着。

谢漪白性格不作,不至于闭门不见,也没跟他闹脾气,就是不收他的礼物也不要他请吃饭,两人单独相处时话少了,不再延哥长延哥短地喊他,牵手和拥抱那更是没有了。

邹延很失落,感觉家被偷了,损失惨重。

怪他没锁好门吗?怪小偷心机深重!

什么玩意儿真是,怎么不把他小学被请家长的事迹也挖出来列入他的黑历史?

他找盛柯借酒消愁,吐苦水道:“你评评理,我干什么了?我这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为什么要惩罚我啊?”

盛柯嘲弄他:“你加把劲,接着舔啊,说不定他就回心转意了。”

“我那不叫舔,叫有心上人,你没心动过,你不懂。”邹延说,“不过换做是你,你会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生气吗?我不懂你们单身贵族。”

“他介意的不是你有过那么多绯闻对象,而是你一直在狡辩。”盛柯帮他倒酒,“不过没所谓吧,他又离不开你,主动权在你手上,你要强吻,他也不会推开你。”

“你别把我想得那么龌龊!”邹延觉得在对牛弹琴,费劲解释道,“我是为了亲亲抱抱吗?我是想要情投意合!你懂什么啊你,真跟你说不着。”

盛柯:“我明白情投意合,但你这不就是情不投意不合吗?真正对你有意思的人,是不需要你跪着求他垂怜的。你能牵到他的手,是你偏要勉强的结果。”

“不是,我勉强他什么了?”

“你给他提供了诱惑,他只是在和你交换。这不是喜欢,也不会变成喜欢。如果你执着于让他喜欢上你,那就是勉强。”

邹延陷入思考。

“你听我句劝,”盛柯一针见血道,“你靠砸钱砸资源来接近他,就不要指望他爱上你的灵魂,爱你的钱和资源就够了。”

他知道邹延那点胜负欲和自尊心,尽管是凭借着财富权势立足,却又希望别人来爱慕自己的才华和人格魅力。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说哥们儿,”邹延端详着他,“你为什么总是劝分不劝和?我发现你很想拆散我们啊。”

“勉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盛柯说,“这就是我朴素的爱情观。”

“你错了,现在流行强扭的瓜最甜。”

“随你的便,到时候受罪的可不是我。”

邹延以为,他和谢漪白的相处之道还用不上“强扭的瓜”这样严重的形容词,他们是你情我愿的,虽然包含些交换的意味,但也是在有共识的基础上。

说“买卖”谈不上,只能算各取所需。

可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值得被喜欢的部分仅有外在的物质,而非内在本身。

人嘛,贪得无厌。

谢漪白浑然不知自己给他人带来了偌大的烦恼。假如他见证了邹延和盛柯的对话,他只会说:“延哥,你想多了,我本来就忽冷忽热的。”

他没有针对邹延,那也不能称之为惩罚。他只是一不高兴,就不乐意搭理人。

再者他不高兴的原因是复合且多重的,最近网上他和祁蓝的蓝白cp被炒得广为人知,论坛的领嗑帖火遍全网,还冒出层出不穷的饭制剪辑和p图。

这对异军突起的cp被赐予了一个和“蓝田生玉”对应的花名,叫“蓝天白云”。

阿楚加班加点地调查究竟是谁在带头舞,但起头的几栋高楼的楼主是新注册的账号,微博上全是营销号在搬运。

视频网站上投稿的up主们,有几位开通了商业剪辑的收费渠道,也有的是纯属为爱发电。

这种大规模的造势和一条龙服务的传播途径,显然是幕后有专业公司在操作。

炒cp通常是为了吸引观众去追剧、看综艺,利于平台和剧方赚钱;后期虐粉提纯,利于明星吸粉带货割韭菜。

而他和祁蓝拍过的唯一一部综艺,早就下架几百年了。

没有哪一方会因他们俩的cp红火而获利,包括他们自己。

谢漪白已有半年没进组,但公开活动没断过,他的粉丝对他极其死忠,每次现场都是人山人海,他不需要花钱来营造这点热度;而祁蓝是顶流,不管跟谁炒cp都是扶贫。

阿楚说:“我估摸着,真就是他本人示意的。”

“为什么?”谢漪白想不通。他和祁蓝下次见面应该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

“连你也知道,祁蓝不管跟谁炒cp都是他被吸血,他扶贫对方,他的粉丝还能不知道?他那群粉丝多凶残啊。你跟他组cp,不仅他的毒唯看不惯你,他最大势的cp蓝田生玉粉更恨你入骨,开帖骂你那架势,啧啧,咬牙切齿啊!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

“可有一点很反常,几家粉群撕逼都撕过好几茬了,那几条热门的领嗑帖却还完好地飘在首页。我观察好多天了,为什么没人举报呢?肯定是使了些手段的。”阿楚解说得头头是道,“你信我吧小白老师,只有艺人的官方团队下场,才能做到这程度。”

谢漪白惊恐道:“祁蓝跟我炒cp?他图什么啊?”

“谁知道呢?”阿楚耸了耸肩,“再等等看吧,他早晚要露出马脚的,兵不厌诈,我有对策!”

谢漪白吃过高人气的红利,也品尝过黑粉侵犯名誉权的苦楚,她们编出的洗脑包能够蛊惑很多人,谣言的力量不可小觑。

听到阿楚如此可靠,他百感交集道:“那就靠你了……我的军师。”

像这类因流量促发的弊端和烦恼,是他自己选择的演艺路线,没办法,忍着。

但是他就是很不高兴,谁和死对头组cp会高兴啊?一上网就看到自己的名字和最讨厌的人并列捆绑。

要是有大逃杀综艺就好了,他要约祁蓝一起上节目,跟对方决一死战。

可恶可恶可恶。

他也是有脾气的,与邹延的推论恰恰相反——他是因为从内心上接纳了邹延,才会把消沉的这一面展现出来。

他和邹延很熟了啊,所以喜怒哀乐可以摆在脸上,如果是在最初怀有戒心的状态,他才要表演强颜欢笑呢。

邹延不能懂得这点,真是太可惜了。

他也用不着人哄,等情绪一过去,又笑得比谁都甜了。

谢漪白跟自己闹着别扭,每天神游天外地混日子,不久便等来了电影《世上总有人会爱你》剧组的组讯。

他饰演的男二号林文只有四场戏,台词难度不高,他全背熟了。不过取景较为复杂,要在两座城市间辗转,抓紧时间一周内能拍完。

银然提前说过不会陪他去,他只带了阿楚和助理小刀出门。

谁知进组的当天,邹延也来了,和他订的同一家酒店,说这一周都在剧组陪他拍戏。

小刀在房间里归置行李,阿楚忙着接打电话。

谢漪白把邹延从走廊上带进屋内,纳罕道:“这样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太高调了吧?”

邹延关上门,问他:“那你要赶我走吗?”

“那也不会……”谢漪白说,“我只是怕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大名鼎鼎的电影制片人成天跟着他这个网剧咖,混迹于别人主演的都市爱情片的片场,传出去成何体统?

“我名声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了,”邹延豁达道,“还是你不想看见我?”

谢漪白在进组前都会先解决心理障碍,不让私人情绪影响到工作,他仰着头,抿起的嘴角一侧是凹陷的酒窝,很矜持地说:“那就允许你跟着吧。”

邹延只得这一句恩准,心里却比喝了蜜还甜。上手掐他的脸,指头往他的酒窝里戳,“你要多笑笑啊,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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