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宫宁晚驾驭着法器朝着黎铜川飞行,她明艳的脸上毫无表情,但心中却在暗暗后悔——

方才在昏暗的林子里,她不应该在冲动之下将师弟的事都告诉了白楹。

毕竟那些事算不上光彩,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宫宁晚眼眸微转,看向右侧前方的白楹——

这位白家的小姐脚下踩着一根由青色异火凝结而成的箭矢,神色平稳地看着前方。

不知为何,宫宁晚虽然后悔,但内心却不害怕白楹将这些事说出去……

因为比起师弟与藤妖之间那些已经封尘的往事,白楹似乎更想要守住她自己身上的秘密,毕竟白楹是瞒着所有人与自己这位师廆山长老做的交易。

一年前,白楹与祝戚云订婚之时,白家家主与所有白家长老都是一副纳闷难解的模样,似乎是想不通白楹为何要与这么一位太过于年轻的师廆山弟子订婚。

那时,宫宁晚甚至听见有一位白家长老悄声说:“兴许……白楹就是喜欢这类长相的俊俏年轻人。”

宫宁晚当时面上谈笑自若,心中却有些生气,怎么在这些白家人口中,自己的徒弟只有俊俏这一个优点吗?

但她将目光移到站在白楹身旁的徒弟祝戚云身上,看见他双耳血红、身体僵硬,一双杏眼与脸上满是无措的神情,就连修为都是一眼可见、符合他这个年纪轻轻的程度。

这时宫宁晚才不得不承认,似乎……好像徒弟身上只有俊俏这一个优点比较明显。

但她与师弟都是普通人的家世,也是家中近百年才有一个具有灵根的孩子……即使想要发展单薄的家族,也找不出家中或祝家中另外具有灵根的后辈。

于是她到现在也只是师廆山一个孤零零的长老,不似其他长老家中还有许多具有灵根的后辈。

所以如此看来,她与徒弟祝戚云的家世也甚是单薄……完全比不了那些修炼世家。

或许黎铜川此时结束之后,她该多收几个好苗子的徒弟,让戚云将来能与其他师弟师妹相守相助……

“宫长老,你在想什么?”

白楹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宫宁晚的回想。

宫宁晚回过神来,“没想什么……往事罢了。”

白楹微微颔首,指向前方,“黎铜川就快到了,再过一炷香,我们就要进入黎铜川的地界内了——”

旭日缓缓升起,带着天际边都染上一抹橘色。

而在白楹和宫宁晚前方不远处的辽阔土地上,整个地界似乎都弥漫着一层白色薄雾,日光照不进去一丝一毫。

越靠近黎铜川,白楹越能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凉意……那凉意带着妖魔气息,冰冷湿腻。

白楹微微眯眼,直视着白雾中似有似无的身影:“宫长老,我从未来过黎铜川,你呢?”

“曾在九十多年前来过一日……那时黎铜川还未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白楹点了点头:“我同你一样不熟悉此处,但我们只找天坑便是……地苦灯笼一般都是长在天坑中最为阴湿的地方。”

宫宁晚抬起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薄雾,“知道了。”

片刻后,这位风姿绰约的女修嘴角扬起一个冷笑:“白小姐,你说那只藤妖在里面给我们准备了多少陷阱?”

“不管它准备了多少个陷阱……”白楹平静说道:“只要没有将整个黎铜川天坑中的地苦灯笼毁去就好。”

“全部毁去……?”

宫宁晚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白楹这个猜测实在是有些可怕。

*

两人飞入雾中,身后跟着祝戚云躺着的船型法器。

三人下方尽是参天古树形成的苍茫绿海,与缕缕白雾相互渗透,最终几乎融为一体。

白楹敏锐地察觉到四面八方流过来的妖魔气息——

这些气息若隐若现,像阴冷的兽在暗处窥探着三人。

一座破败的镇子远远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七十年前黎铜川中突然出现妖魔,将地界内所有城镇中的普通百姓与修士残害,而前方的镇子就是遭受灭顶之灾的城镇之一。

待她们三人飞至镇子正上方的时候,白楹眼眸微微一动,看向镇子中的阴冷的某处——

就在下一瞬间,一只妖自那一处的隐蔽角落飞出,似乎是压抑不住自己嗜人吞骨的凶性,竟直直地朝着三人举起利爪、张着利嘴朝着三人袭去。

白楹神色不变,右手轻轻一挥,就有一簇青色异火朝着那只妖飞去,瞬间将其几乎烧成灰烬。

这只小妖还未到白楹与宫宁晚身前,就被白楹直接取走了性命——

它跌落在地面,最终化为一只充满裂痕的灰黑瓷器,然后毫无生气地碎成齑粉。

白楹与宫宁晚并未被这只突然出现的瓷妖影响,仍然是极快地向前而行。

两人带着祝戚云在雾气茫茫的黎铜川上穿行,途径好几个或大或小的天坑,却连一株地苦灯笼都没有发现。

唯一出现在二人面前的只有那些饥饿又胆大的小妖,尚且不明白自己与眼前人之间宛如鸿沟似的实力差距,就急急忙忙赶上来送死。

过了七、八个时辰之后,两人终于在一个幽暗阴冷的天坑中发现了一株地苦灯笼,但那株地苦灯笼所结的果却远远不足拳头大小。

宫宁晚虽然面上毫无表情,但白楹却隐隐约约察觉这位宫长老的心绪变得更为焦躁。

就连她自己,也不禁开始怀疑这一行是否能顺利——

因为这黎铜川给她的感觉越发不对劲,其中若有若无的妖魔气息比她们刚进入之时更加浓郁,暗中被妖魔窥视的感觉也是更加强烈。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到底有几只妖在何处等着她们?

*

祝戚云的气息越发微弱,经脉处的灵气停滞地越发厉害。

宫宁晚沉着脸给祝戚云渡入几分灵气。她眼中燃着怒火,心中更是因为担心徒弟而焦躁万分。

“挨千刀的藤妖……”她咬牙咒骂:“等老娘找到了你,不把你撕成碎片,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两人继续寻找天坑。

天色暗了下来,沉甸甸的乌云连着雾气,让黎铜川中处处显露出诡异压迫的感觉。

宫宁晚脸色越发黑沉,但在看见前方天坑之中的几枝地苦灯笼之时,她脸色终于松快几分。

白楹站在青色异火构成的箭矢之上,低头遥遥望着宽大褐绿色枝叶上结出的、比男子拳头还大的地苦灯笼果实。

竟有四个符合条件的地苦灯笼果实。

“宫长老。”白楹眼眸转动,看向天坑中湿润的泥土,“这天坑中,有何陷阱吗?”

“没看出来。”宫宁晚微拧眉头,施法将一直跟着她的小船似法器带得更紧,“我带着戚云先下去,白小姐在此帮我守着吧。”

白楹目光落在宫宁晚和她身后的法器上。

要是天坑中有陷阱的话,宫长老带着祝戚云进入天坑,岂不是会束手束脚?

但白楹没有出声阻止,毕竟祝戚云躺在宫长老的法器中,而宫长老带着徒弟去下方,必有自己的考量。

因此白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看着宫长老带着船一样的法器飞至下方,在天坑最阴冷的地方停住。

就在远处的宫长老轻轻采下地苦灯笼的果实之时,白楹立刻察觉到自己身后隐隐的动静——

起初只是周围气流有微弱的变化,但下一个瞬间有一只妖猛然从白雾中冲出,速度极快,就像一阵风撞向白楹。

白楹脚尖一点,躲开这只似羊似虎妖物的攻击。她右手掌心处窜出的青色火焰化为一道长长的鞭子,刹那间就朝着那只妖物卷去!

一切发生在弹指一挥间。

宫宁晚察觉到白楹那里出现动静,她转过头刚看清上方天坑边缘处的一人一妖正在交手,但下一瞬间——

她自己脚下的湿润泥土突然化为冰冷的水,四周乃至天坑的上方,更有许多水凭空出现,从半空中奔涌而出!

宫宁晚脸色一沉,左手紧紧扣住祝戚云躺着的船,右手一挥袖子,使出的灵气隔开漫延而来的水,更是带着她与徒弟朝上方飞去。

但早有准备的妖不会轻易罢手——

天坑松湿的泥土中骤然伸出许多的藤枝缠上船一样的法器,而上方更是无数藤枝从天坑顶部出现,瞬间结成一张巨大无比的网朝着宫宁晚与祝戚云重压下!

而在另外一边,白楹刚使出鞭子将那只似羊似虎的妖物卷住狠狠地砸在地面。她轻轻一跃至半空中,左手拿着一把带着火星的青色匕首,朝着那只妖物刺去。

妖物猛地把头往后一拧,形成一种诡异的角度,用头顶上的巨角卡主白楹朝着它脖颈刺去的匕首。

带着青色火焰的匕首与巨羊角相撞,发出“噌”的一声。

白楹冷冷一笑,眼眸中青光一闪,手中的匕首顿时更加锋利,狠狠地压下。

但那只妖挣扎地厉害,在头顶的羊角被白楹剁下之时,终于使出全部力量将压制住自己的白楹掀开,头也不回地窜入白雾之中。

它头顶的巨大羊角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楹低头扫了一眼,看见地面上的羊角逐渐缩小,最终变成黑色的瓷片。

“难怪似羊似虎。”她盯着雾中影影绰绰的身影,轻轻开口:“原来是一只模样奇怪的瓷器所化成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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