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宁晚唤出的红色法珠,虽然已有裂痕,但威力却没有明显减弱。
法珠依着她的心意分身出九颗颜色更为浅淡一些的红色法珠。
宫宁晚一边用十颗红色法珠打散后方追着她的数缕黑雾,一边朝着前方飞去。
此刻,有一缕黑雾忽然从下方而来,已经追到宫宁晚身后数十尺——
十几对暗金色的眼眸望着宫宁晚的背影,甚至传出隐约的低声絮语,言语模糊意味不明。
宫宁晚的身形一顿,脑中有瞬间的昏沉。
一支青色的箭射来,将黑雾打散,也唤醒了宫宁晚被影响的神志。
“快走!”白楹朝着宫宁晚喊道,她回头就看见被自己打散的黑雾在原地聚拢,更多的黑雾又追了上来。
白楹心微微一沉。
这只魔物现在的模样,极难伤到它。
就算她们三人想要逃跑,也无法脱离这么多缕的黑雾,更别说黑雾上还长有许多双可以影响人神志的暗金色眼眸。
虽然以这只魔物的实力来说,即使它并不是那一只魔神之魂,可它们之间似乎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白楹心中思绪万千,转头时不经意间与离她最近一缕的黑雾上暗金色眼眸对视——
她及时转过头,却依旧感到一阵心悸。
在最开始与暗金色眼眸对视的时候,她甚至还见到了去世已经一百年的母亲,见到了她此生最想看见的情景。
这些眼眸……难道真的是被魔神一魂所吞噬生者的眼睛吗?
那为何与它们对视,会产生幻境?仅仅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为何有时觉得遍体生寒,为何有时觉得没来由的心悸?
暗金色的……眼眸……
一个想法突然浮现在白楹心头。
白楹反手射出几只青色箭矢,阻拦距离两人最近的黑色雾气,她飞至宫宁晚身边。
“白楹,我们现在该如何?”宫宁晚眉头紧皱,“根本毁不掉那些黑雾!”
“攻击那些黑雾无用。”白楹迅速开口:“但我怀疑——”
“它们真正的弱点,是那些暗金眼睛。”
白楹继续解释:“之前我们避免与那些诡异的眼睛对视,所以没往这方面想……但既然毁掉黑雾无用,不如就试试毁去暗金色眼睛!”
宫宁晚谨慎地看了一眼后方黑雾上的暗金色眼眸,就迅速收回目光。
她朝着白楹点了点头后,咬牙低声咒骂了一句,“真是倒了大霉。”
白楹握住青色异火构成的长弓,拉弓满弦。
宫宁晚右手一挥,破碎了一半的画卷重新出现,瞬间变为极其巨大的晶石画幕,拦在她们与雾气之间。
前进的黑色雾气放缓速度,调转了个头,想要饶过画布,就连雾气之中的暗金色眼眸移动的速度都减缓了许多。
白楹等得就是这时候。
她脚尖一点,猛地踏向上空,越过高耸的晶石画布,在最高点的时候身形微微一顿,右手握住的五支青色箭矢瞬间发射出去!
白楹趁着下方的黑色雾气被画卷拦住、速度有所减缓的时候,将黑色雾气上的暗金色眼眸一一扫过。
五支青色箭矢随着她的心意,在半空中射向不同的方向,更是在白楹看清暗金色眼眸位置的时候,分裂出更多的青色箭矢。
漫天青色箭矢的尾羽缀着异火,朝着一只又一只的暗金色眼眸而去。
黑色雾气猛地炸开!
站在巨大画卷上空的白楹深吸一口气,用右手撑住自己额头。
方才她将黑色雾气上的暗金色眼眸一一望去,就为了看清它们的位置。
但即使她的目光只是轻轻划过,却在看到暗金色诡异眼眸的那一瞬间,脑海中不可自抑地产生种种情绪——
悔恨,憎恶,彷徨,渴求……
像是无数个有着遗憾的人在发狂般呼喊,内心最深刻的情绪传到她的脑中。
*
黑色雾气爆炸产生的烟尘立即散去——
雾气之中,原本是暗金色眼眸的地方只剩下血淋淋洞口,就连黑雾本身,都暗淡许多。
眼睛被毁去后,有几缕黑雾不再追向白楹,而是逃回后方,更有几缕黑雾随着暗金色眼眸的消失而消散在空中。
“成了!”宫宁晚眉头微微舒展,松了口气,她飞至更上方的白楹身旁,“你是如何——”
她的话在看见白楹紧皱眉头、脸色苍白的模样之时,戛然而止。
“你怎么了?!” 宫宁晚伸手扶住白楹。
就在此时,数道灵气凝结而成的灵剑,从下方齐齐飞来,与白楹与宫宁晚身后企图饶过巨大画卷追来的一缕缕黑色雾气相撞,冲散了雾气。
但不过片刻,黑色雾气在原地重新聚集。
晏缙自下方飞至两人身边,看见宫宁晚扶着白楹,他眉头紧皱。
“没事……”白楹皱着眉头喘了口气,睁开眼望着身侧两人:“黑雾的死穴是那些暗金色的眼眸,只要毁掉眼睛就行。”
她觉得脑海中的疼痛消散了不少,继续说道:“……只是在毁去之时,尽量少看那些暗金色眼眸……”
剑修不发一言,他转头望着下方追过来的黑色雾气,一双凤眼微眯。
下一瞬见他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以指代剑,引得数把灵气化成的灵剑朝着黑色雾气而去。
灵剑在空中划过,留下一道道残留的剑影,精准而又迅速地刺入许多只暗金色眼眸。
晏缙在上方,一一操控着灵剑毁去黑雾之中的眼眸。
只是在黑雾爆炸的那一瞬间,他一双凤眼中流露出些微的失神,微微隆起的眉头似乎是自身在忍耐某种疼痛。
不过片刻,剑修稳住轻颤的右手,继续以指御剑,毁去黑雾关键的暗金色眼睛。
而在另一处,宫宁晚亦拿出自己的红色法珠,法珠分身出另外九颗。
她轻喝一声,十颗法珠迅速朝着黑雾飞去,只余空中十道红色的残影。
但宫宁晚显然不准备像白楹与晏缙那般承受黑雾引起的神志损伤。
她左手一挥,一条白绫从乾坤袋中飞出,覆在她双眼之上。
虽然用红色法珠击毁暗金色眼眸的时候,依旧可以感受到瞬间的神志疼痛,但却减弱不少。
“对不住了!”宫宁晚不好意思地朝着另外两人喊道:“我就这么一条‘山海绫’,而且它还认主了!”
*
在下方密林的幽暗之处,一条隐于幽暗的粗壮藤枝缓缓松开,露出了被裹在其中的水妖——
水妖依旧一身白衣,只是衣服连同脸色都暗淡不少,她红着双眼挥开藤妖的搀扶,低声怒问:“青寄!我和卞柳在前方和那三个修士相斗,你躲在这林中作甚?”
她眼中怒意更甚:“方才我与剑修相斗,你不出现。我被那剑修伤到,你倒是出来把我藏住……你是怕了那几个修士了?”
“漪……”藤妖双眼躲闪,试图解释:“现在他的儿子已经被送走,这些修士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处……”
水妖鄙夷地嗤笑:“用处?三块肥肉除了吃还能有什么用?你竟不觉得饥肠难耐……难怪你能与那人族男子厮混这么久,原来是个吃素的。”
她贴近藤妖青寄,慢慢说道:“既然是个吃素的,可为何不装一辈子,最后怎么又把那男子杀了?”
藤妖面露痛苦,不发一言。
水妖伸手攀住藤妖青寄的肩头,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放柔声音说道:“杀了就杀了,不要再想了……你与我们都行动了这么多次,现在你要是走了的话……那之前在孽火狱也是白干了。”
她的声音带上一抹魅惑,循循善诱道:“你不与我们一同行动,不把那个师廆山女修抓住的话,就没有诱饵引得他儿子再来了——”
“你,拿什么去复活祝易玉?”
藤妖青寄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前方幽暗的林间,片刻后,她无声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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