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夏再次拨打张书然的电话。
突然,微弱的手机铃声从卫生间里面传了出来。
“张书然!”
他冲到卫生间门前,发现门被反锁,想也不想便抬脚猛踹。
门锁崩坏的瞬间,林之夏的呼吸几乎停滞。
他看见张书然瘫倒在冰冷的瓷砖地上,侧脸贴着地面,凌乱的发丝被汗水黏在额角和脸颊。
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唇边那一抹干涸的血迹格外刺目。
“然然!”
他箭步冲上前,膝盖重重磕在地也浑然不觉。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软绵绵的身子揽入怀中时,手臂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发现张书然的浑身滚烫,呼吸微弱而急促,似乎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和惊吓。
他轻拍她的脸颊,连声呼唤她的名字,她却毫无反应。
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
几分钟的功夫,警察迅速控制了现场。
林之夏不知道张书然情况是否严重,和警察叔叔们申请立即去医院。
餐厅经理见状,立即安排人开车送他们过去。
离开的时候,林之夏听到那个犯事的男人还在叫嚣着什么,被警察严厉呵斥后铐上了警车。
林之夏紧紧抱着怀中昏迷的人,目光落在她唇边的血迹上,心头涌起一阵后怕的寒意。
且不说月亮湾的餐厅经理如何摊上大事,如何面如土色,如何配合警方调取监控。
且说林之夏他们很快就到了医院。急诊室里,医生迅速给张书然做了全面检查,然后挂上了点滴。
病房里,张书然安静地睡着。林之夏守在一旁,面露担忧。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挂了水回去好好休息,多补充温水,注意观察,没啥大事儿。”
“谢谢医生。”林之夏道。
病床上的张书然即使在睡梦中也极不安稳,眉头紧锁,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时不时会惊悸一下,发出模糊的呓语。
林之夏就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指腹温柔地拭去她额际不断渗出的冷汗。
“妈妈……爸爸……”
张书然忽然哽咽着喃喃出声,像迷路的孩子,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林之夏的心狠狠一揪,赶忙握住她冰凉的手,压低声音一遍遍安抚:“没事了,书然姐,没事了,我在这儿。”
他见过的张书然有许多面,冷傲,纯情,干练,阳光……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看件她如此脆弱的样子。
真是个令人捉摸不透,又让人忍不住心疼的女人。
夜深如墨,张书然在药物的作用下,正坠向记忆深处那片被时光尘封的锈色深渊。
梦的开始带着一层蜂蜜色的暖光。
车厢里很安静,能听到大人们低低的谈笑声,混杂着窗外风略过山林的沙沙声。
小小的张书然的旁边坐着一个男孩儿,和她一般年纪,穿着一样可爱的小小探险家的古装。
他们在分享一块饼干,在用只有他们才懂的语言嘀嘀咕咕,手指头还对着车窗外划过的风景指指点点。
一种模糊而安心的陪伴感。
然而,毫无征兆地,黑暗撕裂了这一切的温馨。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放佛天地裂开的巨响!不是来自一个方向,而是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瞬间砸碎了所有的安宁。
车身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暴力猛地掀起,翻滚!玻璃的爆裂声尖锐刺耳,冰冷的雨水、泥浆和某种辛辣的尘土味劈头盖脸地砸进来。
“抓紧孩子们!”
不知是哪位父亲声嘶力竭的吼声,瞬间被更多的撞击声吞没。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们从破碎的窗口推搡出去。
天旋地转,冰冷的泥泞淹没膝盖。
“跑,书然,心同,一起跑!快!”
“别停下!往前跑!”
心同……
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她的小手,冰冷,却攥得很紧。
几乎是同时,她也下意识地死死回握住。
两个同等脆弱,同样惊恐的灵魂本能地抓住了彼此。
他们一起在黑暗和泥泞中连滚带爬,紧紧拉着彼此,盲目地沿着盘山道向前跑,不敢回头。
身后传来了巨石滚落的声音。
她寻声回头。
她看到了汽车滚落山崖的一幕。
张书然猛地从病床上惊醒,胸口剧烈起伏,额间布满细密的冷汗。
“不要——!”
嘶哑的喊声在病房里回荡。
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指正被一双温暖的手掌紧紧包裹。
林之夏俯身靠近,眼底盛满担忧。
“书然姐,别怕。”
“小夏?”
她声音干涩,“你怎么在这……这是哪里?”
他轻轻拢住她微颤的指尖:“这是医院,那个给你下药的人已经被警方控制了。”
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双不怀好意的手,诡异的柠檬水,逐渐模糊的意识……
一阵生理性的恶心让她打了个寒颤。
“是你救了我。”
她垂下眼帘,声音很轻。
林之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满是自责:“是我不好,我不该约你在那种地方见面……鱼龙混杂,安保松懈,差点就……”
他哽住了,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
张书然轻轻摇头,唇边漾开一抹疲惫的弧度:“这种事,谁能预料得到呢。”
“万幸的是,你平安无事。”林之夏的声音格外温和。
病房陷入短暂的寂静。
张书然垂眸沉思,指尖无意识地揪着被单,将昨夜零碎的记忆一点点拼凑完整。约莫一刻钟后,她抬起头,目光已恢复往日的清明:“警方那边有什么说法?”
“初步查明是个乌龙。”
林之夏倾身向前,压低声音:“新来的服务生引错了包间。那个男人要见的是另一位女士,他准备的药……原本也不是冲着你来的。”
张书然蹙眉回想。
确实,那男人反复念叨着某个名字,只是当时意识模糊,此刻已记不真切。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既然敢对她下手,就要付出代价。
她暗自攥紧拳,决定要让这个猖狂之徒在牢里好好反省几年。
但这件事必须处理得滴水不漏。
她这样的身份,若被卷入下药□□的丑闻,无论真相如何,都会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小夏,”她抬眼凝视着他,语气慎重,“今天的事,能否请你帮我向爷爷保密?我不想他担心。还有,包括警方后续的调查,我也不想露面。”
“我明白。”
林之夏立即会意,轻轻按住她微凉的手背:“后续所有交涉都交给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了。”
得到这句承诺,她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她说:“我想回家了。”
“好,我送你回去。”
林之夏利落地起身,仔细办妥出院手续。
林之夏叫了一辆出租车,和张书然一起坐在了后面的座位上,默默地守着她。
林之夏将张书然送回了她的公寓。
他将她安顿在柔软的床上,盖好被子,调暗灯光。
“书然姐,你先躺一会儿,我去厨房弄点吃的。”
从昨晚到现在,二人都没有进食。此刻,回到了张书然的家中,精神放松下来,才察觉出饿来。
“嗯,麻烦你了。”
林之夏从随身包里拿出那个精心包装的礼盒,轻轻放在了她的床头柜上。
“这是……”
“我昨天要送你的礼物。”
林之夏此刻对这个礼物已经没什么好感了,就是因为它,才让张书然遭了这么个祸事。
“帮我打开吧。”
林之夏将包装拆开,是一个丑萌丑萌的毛茸茸的丑猫咪。他把它交给张书然。
张书然看着那只造型奇特的丑猫,心理莫名安定下来,她把它抱在怀里搂着。
“书然姐,你先躺一会儿,我去厨房弄点东西吃。”
从昨晚到现在,二人都没有进食。此刻,回到了张书然的家中,精神放松下来,才察觉出饿来。
“嗯,麻烦你了。”
昨晚在医院睡得不安,林之夏出去后,张书然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早饭做好之后,林之夏轻轻地将张书然唤醒。
张书然终于精神了一些。
林之夏只熬了一些白米粥,煮了几个清水蛋。
张书然昨天的事受了些刺激,并没有吃太多。
不过林之夏是真饿了,喝了好几碗粥。
张书然看着林之夏低头在那里喝粥。突然心里面被感激和信任占满。
怎么就和眼前的男人走得这么近了呢,他看起来也不阳刚,也不威武,可是竟让她觉得安心可靠。
林之夏抬眼道:“书然姐,你怎么吃这么少,再喝点粥吧。”
说着,又给张书然填了一勺白粥。
张书然看着林之夏眼下的黑眼圈,心里觉得很心疼。
林之夏从昨晚一直照顾着她,陪着她,显然没有休息好,脸上看着很疲惫。
“小夏,我没什么事了,吃过饭,你就回去吧,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
张书然这样说,林之夏也不好再赖着不走,于是说道:“那行,书然姐,不过,如果你晚上要是害怕什么的,就给我打电话,我陪你聊天。”
林之夏想起了昨天晚上在医院的病床上,张书然做噩梦,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的情形。
张书然道:“嗯,知道了,谢谢你。”
林之夏临走前在门口又和张书然磨蹭交待了几句,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
离开张书然的家,林之夏并没有直接回去休息。
而是去了公安局,做了笔录,同时也打听到了那个“林总”的一些信息。他从办案警官口中探听到那个“林总”的全名——林建业,一个喜欢混迹在娱乐圈的商人,暴发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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