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呱呱上来一堆人。都是些少年人。
有羞答答的小娘子,也有含笑不语的公子。几个人被一堆从人簇拥上来,在中间落座。
黎晓晓上去斟酒倒茶,殷勤非常,看的掌柜的十分满意。
在座的三位公子中有两位公子的眼睛都黏在那位眉眼娇艳的小姑娘脸上。黎晓晓排除了这两个人,目光落在那个清冷独坐的人身上。
那人也是半大的年纪,面皮俊俏,眼光坚定。
“这个也不好,这么正人君子的样子,不好骗呐!”
挑三拣四也没有个入眼的,于是她作罢,继续注意旁的人。
又有一堆人上来吃茶。
黎晓晓忙不迭迎上去。
正给几位擦桌子时,听到了十分熟悉的声音。
“晚玉,你家公子是约在这见面吗?”一道柔和的女音响起。黎晓晓抬眼去看,说话的人正是天上的芜芜仙女。
作为芜芜仙女从前的得力助手,她当然清楚这个晚玉是谁。也知道他们口中的公子就是晚玉的主子帝君。
什么?她竟然在人间遇到芜芜仙女!更荒唐的是,她有可能在今日就被芜芜仙女铲除了。不用等到回仙界,只要你是个对帝君有觊觎之心的人,管你是什么东西,都一律消灭好了。
她抹完桌子就要开溜,却被后座的清冷公子拦住了去路。
“小二,上一碟小菜。”清冷公子指尖寂寞,拿着扇子转得翩跹。
“这位客官,我肚子痛,要去跑茅厕。”黎晓晓直言不讳,这动静引得晚玉看过来,芜芜仙女也瞪过来,什么尸米/尸水/屁的,不知是怎么粗鄙的人在大庭广众下不知羞说出口。
“这样啊”清冷公子站起身,“顺路,你同我一道去好了。”
店小二黎晓晓急于跑路,于是也就答应了,两个‘男人’结伴而去出恭。
然后,一个也没回来。
黎晓晓去茅厕的半途中跑路了。
清冷公子也跑路了。
然后,中途分别跑路的二人,兜兜转转又在街尾的炒菜摊上打牙祭时遇见了。
双双卒。
“真巧,今天天气挺好的哈哈哈。”黎晓晓看着偶然拼桌的清冷公子尴尬道。
清冷公子用扇子撩去额前的长发,深吸一口气吐出来道:“是很巧,天算不如人算。”
黎晓晓只当他用错词,该是人算不如天算才是。管他呢,清冷公子坐下后,小摊老板娘的女儿红着脸端上来一叠豆干。
“公子,这是特意送给你吃的。”说完,用袖子遮着脸去了。
麻子脸黎晓晓看着这区别对待,咽下一口唾沫。
刚才他们点的菜都没有上来,只好拿桌子上的茶水充饥。
咕咚咚两碗茶下肚去,黎晓晓一点也不在意形象的打了个嗝。
清冷公子用筷箸夹起来豆腐干含进嘴里咀嚼,一副吃的很香的样子。黎晓晓看的眼馋,摸向腰间的荷包,那里和她的肚子一样的瘪。
小摊老板炒菜炒的热火朝天,就这一阵的功夫,刚才那姑娘又眉目含情的送过来几碟小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趁机偷看清冷公子的。
“你说,你为什么只给他送菜?我和他一起来的,怎么就没有?”黎晓晓腆着脸问,在食物的刺激下不顾礼仪的抓着姑娘滑溜溜的手。
姑娘花容失色叫道:“爹,娘,这里有个瘌□□吃我的豆腐!”一边叫着一边反手握住黎晓晓的手肘把她从座上拉出来。
清冷公子挑眉看着这一幕,好生意外的样子。
黎晓晓被当作登徒子被人指指点点,那姑娘和她父母俨然一副要将她送官府查办的样子,更甚还要拉了看戏的清冷公子一块去当个人证。
眼看着脚不沾地要被人捆了去,黎晓晓挤出点心酸泪,呜咽道:“要当登徒子我可没有他有资格。”手指不忘往置身事外的清冷公子一指。
围观看戏的人等着她的下文。
黎晓晓挑起众人的好奇心后,问围观的一个老大娘要了一盆清水,开始当众洗脸。
直把一脸麻子洗掉,又将头上的方巾扯下,一头黑发披散在肩背。
“我也是个姑娘!怎么会要占其他姑娘的便宜呢!”黎晓晓受了气,不满的嘟着嘴道。
围观的众人都看呆了。
清冷公子嘴里方才咀嚼的动作也停下了,一双眼看的直了,再也看不见其他人的样子。
这场闹剧收尾了,小摊老板为了赔罪特意送了菜过来。
黎晓晓将头发简单的束了后又回到座位上。
她吃的狼吞虎咽,丝毫不在意对面清冷公子的目光恍若失魂般定定的看她一举一动。
夕阳西下,黎晓晓回到了自己的栖息之所,一间临水的茅草屋。
清冷公子亦步亦趋的跟来,黎晓晓并没有察觉,如果她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肯定打爆他的头哇。
清冷公子看着茅草屋中泄出的灯火,唇含笑,手中折扇一开一合,顿时有一条夜市临水而起。
黎晓晓正在屋内做针线,窗外忽起喧嚣之声,引得她在小窗边探头去看。
这一看,让她险些跌坐在地。
不知是甚么神甚么鬼,在这里做起了怪。明明这里一贯寂寥,现下人来人往,俨然闹市之中。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黎晓晓按下心内的慌张,挨着门问是何人,为何来造访。
“在下是今日与你同桌而食的公子。此番特邀姑娘一起到夜市赏玩。”
为了这套说辞,特意搬来一条夜市?甚么鬼话哟。听他这么说,看他这么做,该是对自己起了心思。黎晓晓背倚着门,垂下头,咬着唇做出艰难的决定。
时间虽不等人,可是这等不知来头的,万万不要打心思。毕竟若是凡人还好说,此生了尽,不再相见便是了。若是神怪之类的,纠缠起来可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化解的了。
“我感了风寒,不方便见客,公子早些回去吧。”黎晓晓佯装咳嗽几声,就是闭门不开。
清冷公子也是个坚持不懈的,说什么也不离开。
黎晓晓躲了三五日没出门,终是半途而废,出去应付了清冷公子。
“你看看,我也没什么好的,我也知道我也就这张脸看得过去,可你不是普通人,应该懂得红颜枯骨的道理。”言而总之,总而言之“你别在堵我的门了!我也要过正常生活的!你哪来的回哪去,好吗!”终于“老娘不伺候了!”
清冷公子面对黎晓晓的冷言冷语毫不气馁,反而耐心倍增,和颜悦色更甚以往。
三个月的时光,竟然消磨去了大半,期间清冷公子几乎活成黎晓晓的影子。不仅赶走不怀好意的目光,也把黎晓晓的桃花吓去好几朵。
黎晓晓屡次被气笑。如果是在仙界的自己,肯定想象不到未来有一天自己会是眉头皱着,无奈的假笑,身边跟着个打不走的狗皮膏药。
“你叫甚么名字?”有一天,黎晓晓和他走在人间的街头,突然想起自己还不曾知道他的姓名。
“遥不知。”清冷公子笑颜灿烂。
黎晓晓道:“遥不知,你一定要为我流一滴眼泪,不求多,一滴就好。”
她已经精疲力竭了,也知道自己失去了其他的可能人选。
她的话几乎是破罐子破摔后的肺腑之言。
“你一定已经爱上我了吧。”
遥不知为她的话不解,却乐意回答:“好。”
三个月的期限到了。
这一天黎晓晓把自己独自关在茅草屋,遥不知依旧守候在门外。
她拿出仙炉,仙炉在她眼前发光一瞬后陷入沉寂。
“黎晓晓。一滴泪在哪里?”仙炉恢复神采后,不忘要为黎晓晓化解情丹诅咒的事情。
“就在门外,我这就去取来。”黎晓晓抬脚要往外走。
走着走着,感觉步伐沉重起来,喘息困难。
推开门,黎晓晓朝背对着自己的遥不知说:“遥不知,我要你为我流一滴泪。”
那公子转身,看见眼前人,目光错愕。
黎晓晓还未察觉,上前要捉了他的手拉进屋子里。
遥不知慌乱地摆脱她的手,目光向别处看去,就是不落在她身上。
“这位姑娘,黎晓晓在哪里?若她要我的一滴泪,还请自己出来,不要让旁人经手。”遥不知语气冷漠地说。
“什么黎晓晓在哪里?我不就是吗?”黎晓晓分外不解。
“你这个丑妇人!莫要胡说!”遥不知语气不善,神色不愉。
黎晓晓听到这里,才发觉自己变得丑陋。“真想不到,你原是因为美貌才喜欢的我,我还当你和别人不同,现在看来,你就是一坨屎。”
黎晓晓也有些恼羞成怒了,说起话来口不择言。
仙炉在屋里不知外面发生甚么事,三只足跳下地,往门口挪去。
黎晓晓动嘴不过瘾,想抓起什么东西砸向那道貌岸然的一张脸才解气。
气的脑袋不清醒,弯腰拾起仙炉,往遥不知扔去。遥不知哪里肯会让她轻易得手,用扇子隔空把仙炉抽了回去。
懵懵懂懂的仙炉在空中转了个圈,又落回黎晓晓怀中。黎晓晓呼痛。遥不知使了一阵风挪开她,径直往茅草屋里去,一边走一边问黎晓晓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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