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高考结束还不到一周,陆含青已经跟她哥陆屿桥吵了两次架,原因是她想出去玩。

这也没什么,哪个高中毕业的狂欢不配一场尽情潇洒自由自在的旅行,陆屿桥当然不至于拦着她不让去,但陆含青说她就想去伊斯坦布尔。

五个字的地名还没说完,陆屿桥的脸已经冷了下来,不容商量地留下句“不许去”,毫不留情就转身离开。

气得陆含青三天没跟她哥讲话。

宋夏宜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又是两天过去,陆屿桥没跟她讲,陆含青就更不会讲了。这天凌晨四点,大夜戏收工回酒店的路上,她看到手机上有陆屿桥的未接电话,突然想起白天奶奶聊天和她时提到陆含青非要来伊斯坦布尔玩的事,便在回给陆屿桥的电话里问了一下。

陆屿桥随口应了声,没否认,也没答应。

宋夏宜稍微思考了几秒钟,提议:“要不你让她来吧,我在这边的戏再一周就能拍完,到时候能有几天假期,我正好带着她在周边玩一玩。”

陆屿桥想也没想就回道:“不用,她不去。”

宋夏宜打了个哈欠,抬手抹了下眼角带出来的眼泪,正在想开口能说些什么,前座的化妆师小鱼扭过头来朝她摊手,“姐,你的戒指。”

说着,把那颗漂亮的钻戒套进了宋夏宜伸出去的左手无名指上。

陆屿桥这时候才想起来问:“才收工?”

“嗯。”宋夏宜闻言泄了气似的靠进椅背里,“拍了整整一夜,好累哦。”

音调轻轻的,略带着些撒娇的语气。

陆屿桥说:“回去好好睡一觉,白天还有戏?”

宋夏宜又打了个哈欠,一边摇起头,又想起来他压根看不见自己,揩揩眼角对着电话说:“下午四点才开始。”

应该还要再说些什么的,但是她这会儿太困,脑子转不开,只好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后,跟着陷入沉默。也不知道这沉默的时间有没有一分钟,宋夏宜坚持不下去了,说:“我要到酒店了,挂吧。”

陆屿桥再次“嗯”了一声,说:“那挂了。”便在宋夏宜“拜拜”音落的同时,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宋夏宜揉了揉眼睛,将无名指上的婚戒往指根处推了推,茫然地望向车窗外陌生的街道,过了好一会问道:“还有多久到啊?”

小鱼迷迷糊糊的,复读机似的紧跟着开了口,问开车的向天:“天哥,还有多久到啊?”

向天回答:“十分钟。”

小鱼又扭头转向宋夏宜,“姐,还有十分钟。”

宋夏宜一下笑出来,说:“你接着睡,还能再眯会儿。”

向天瞄了眼后视镜,瞧见宋夏宜对着车窗出神的脸,问:“夏宜姐,你不睡会儿?”

宋夏宜摇了摇头,“回去再睡吧,马上就到了。”

向天没再说话,没来由地冒出来个感觉,宋夏宜似乎不大高兴。应该是太累了,他很快想到,毕竟一整晚上拍的都是耗神的情绪戏,他姐的眼神都快要聚不上焦了。

楼宇缝隙露出远处黑乎乎的海,在飞驰的车窗外跳跃闪现,宋夏宜想到上周有天傍晚收工回酒店途中看到的绝美日落,天海相接,无边无际是浪漫的蓝紫橙红。海岸边上站满了惊叹不已的游客,所有人不约而同都举起了手机拍照,她当时也拍下好几张,迫不及待地发给陆屿桥要第一时间同他分享。

陆屿桥没有回她的消息。

如同被人兜头浇了盆凉水,宋夏宜很失望,在反复点开微信置顶聊天窗口的过程里,她逐渐焦灼。

身旁的小鱼在注意到她的动作后,提醒道:“姐,现在国内时间是夜里十二点多。”

宋夏宜莫名松了口气,满腔烦恼一旦有了逃离的窗口就瞬间走得无影无踪,她一把搂上小鱼的肩膀,兴奋地叫道:“快看快看啊小鱼!好美的日落!好浪漫!”

小鱼跟着叫:“是啊是啊好美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日落……”

但是第二天,陆屿桥依然没有消息回复过来。

想到这里,宋夏宜有些坐立难安,又想问还有多久到酒店,但是忍下了,拿起手机来看时间,才看到有条微信消息,立马又感到几分开心,点开来看,是陆屿桥两个小时前发来的视频。

时长九秒,拍的是她养的宠物乌龟山山,山山隔着玻璃追逐着镜头,它在游泳。

视频里听不到一点声音。

自去年养了山山以来,宋夏宜都挺期待能在山山的日常视频里听到陆屿桥的声音的,但是极少,只有很偶尔的山山看起来不对劲的情况下,他才会在视频里讲话,惜字如金地做着解释或者发出疑问。

有那么一次至多两次吧,宋夏宜对他提出过要求,撒娇又愠怒的,说你就不能和我多讲讲话吗,难道你没有一点话要跟我讲吗。

陆屿桥没有。如他所说的:“我的生活每天都一样,你都知道。”

宋夏宜的确是知道的,知道他除了出差应酬,便是千篇一律的公司和家两点一线,定期去健身房,定期和相交多年的朋友聚会,知道他讨厌浪费时间和精力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但她说不清什么是对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事,不过她想,如果不是她强烈要求不在家时隔三天要看一次山山的话,他一定会把对着乌龟拍视频归类为浪费时间的事情。

“姐,到了,下车吧,”小鱼站在车门外,诧异地盯着坐着不动的宋夏宜,“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不困吗?”

“好像困劲过去了。”宋夏宜停下无意识刷着朋友圈的手指,收起手机,一边应道。

小鱼困得直摇晃,跟着宋夏宜一起往电梯处走,半道上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说:“对了姐,你定的手链白天送到了。”

“项链呢?”

“一起送过来的。”

项链手链都是宋夏宜准备了给陆含青做毕业礼物的,选了很久,看了好几个品牌都不大满意,最后还是特地请了珠宝设计师专门设计,她希望陆含青会喜欢。

小鱼当时听说只是个毕业礼物就要这么大费周章花费巨资时,十分震惊,转念一想,陆家显赫,养出来的姑娘自然什么高奢限量的东西都不缺的,不禁咂咂嘴,心说好在她夏宜姐出生也是显赫,否则哪有眼界和财力准备稀罕礼物。稀罕是挺稀罕的,可她姐还不放心,总皱着眉问她:“你觉得怎么样?漂亮吗?是年轻小姑娘会喜欢的吗?”

“放心吧,肯定喜欢的。”小鱼每次都这么回答,真心实意的,设计图她一早看过,成品图也看了,玉石带着浅浅的紫色,在钻石的相称下如同流动的云彩,非常梦幻。

不过当她这么回答的时候,宋夏宜有时候很开心,有时候会叹息,摇着头无奈道:“你不知道,这小姑娘难讨好着呢!”

小鱼哪里会不知道,宋夏宜19岁进入演艺圈,第二年,她就进了她的团队。等到宋夏宜22岁大学毕业结婚,她已经成了她团队的造型助理。22岁到现在,紧密相处了五年时间,她怎么可能对她的家庭半点不了解。

她太了解了,知道她没有公婆,知道她有个非常难搞的小姑子,可比起小姑子,她觉得她的丈夫才是冷淡得叫人难以接受。

但她是外人,她明白外人不了解内情常有判断错误的时候。然而她唯一确保不会判断错误的是,宋夏宜爱陆屿桥,爱到骨子里,爱到甘愿化身太阳,义无反顾去融化那块冰。

陆屿桥是冰做的。他太冷了,冷淡,冷漠,冷得恒星娱乐全公司,没有几个人敢在不苟言笑神情冷峻的陆总面前说说笑笑。除了宋夏宜,她乐此不疲甘之如饴。

小鱼看过各式各样的宋夏宜,私底下,镜头里,银幕上,照片中,或哭或笑,或悲或喜,美艳清冷,高贵优雅,疯癫的绝望的凶狠的狡诈的神经质的狂笑狂怒的等等,什么模样她都见过了,但她见过最幸福的宋夏宜,是在陆屿桥身边。

尤其那场她此生难忘的婚礼,她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了那般具象的幸福。幸福成了宋夏宜的婚礼最明显的符号,千万影迷在看到婚礼的照片时都在祝福,因为每个人都在那张漂亮至极的脸上看到了令人艳羡的幸福,过于明媚的笑脸几乎让人忽视了旁边那张显得淡漠的脸。

陆屿桥所有公开的照片上,都是那张俊则俊矣,却永远平静无波的脸。前年,宋夏宜凭借传记电影《恒常如新》和剧情片《献给柏拉图的豌豆花》、科幻片《包罗万象》拿奖拿到手软的时候,媒体开始以“银幕之王”称呼她。此后,宋夏宜携伴出席任何活动,网友都会戏称她身边气质冷冽的英俊男士为“褒姒”。

他是真的一点笑容都不带啊。是洗脸的时候太大力洗掉了吗?可爱的网友们会跑到宋夏宜的微博下面留言调侃。

就连小鱼也曾问过宋夏宜,陆总……会笑吗?

宋夏宜的反应是愣了一下,才噗嗤笑出声,答说:“傻瓜,是人当然都会笑的啊。”

小鱼摇着头,说不相信,又说想象不出来呢,陆总也会笑?

听得宋夏宜笑开了怀,眼睛里冒出来粉红色的泡泡,她说:“笑起来很漂亮的。”又说:“所以是我也会烽火戏诸侯的。”

小鱼嫌弃地“咦”了一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说:“姐,快醒醒!现在不兴恋爱脑了!这要搁电视小说里会被观众和读者骂的……”

电梯门开了,打断了小鱼的回忆,倒叫她想起了白天看一半的小说,一边出电梯,一边摸出手机来点开软件就要看。

宋夏宜:“还看?你可别看了吧,待会儿看上头了觉也不睡。”

小鱼嘿嘿一笑,“就看一会,快看到修罗场了,白月光回国,霸总立马就得发疯破大防……追了这么长时间,就盼着这点爽呢……”

宋夏宜笑了下,正要说什么,突然想起下车之前扫过的一条朋友圈,匆忙掏出手机来看,翻到昨天中午陆含青发的几张照片,上面配了文字——给漂亮姐姐接风,欢迎回国!后面跟着一串小爱心。

照片放了四张,鲜花、美食、美酒,和一张合照。宋夏宜的手指连着点了三下,才准确地落到了最后一张双人合照上,陆含青的脸立即被放大了跳入视线,青春洋溢的脸上挂着超大的笑容,上半身亲密地倚靠在旁边人身上,那人穿着白色的衬衫,露出一截细细的银色锁骨链,及腰长发已经剪短,黑色变为栗色,脸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丽。她几乎没有变化,还是跟从前一样的知性大方。

宋夏宜的心脏慢慢地越揪越紧,虞海心回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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