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巷的夜市总在黄昏后活过来。烤串摊的油烟裹着孜然香飘满整条街，阿杰的吉他声混着 “非遗手作五折” 的叫卖声，把秋夜的凉意烘得暖融融的。方晓燕坐在王叔的烤串摊前，手里攥着乾元文化事业部的录用通知书，纸角被她捏得发皱，像她此刻拧成一团的心。

“再不吃，烤面筋就凉了。” 夏星然把一串刷满甜辣酱的面筋推到她面前，自己手里拿着半串烤玉米，小口咬着。玉米是老周刚从自家地里摘的，还带着点土腥味，星然却吃得很认真 —— 这是母亲以前最喜欢的味道，每年秋天，母亲都会煮一大锅玉米，分给星巷的孩子。

晓燕没动烤面筋，盯着通知书上 “乾明宇” 的签名，突然把纸往桌上一拍：“不行！这太离谱了！他把我认成私生女，我还去他公司上班，这不是骗他吗？要是被发现了，我们俩都得完蛋！”

旁边正在帮客人烤串的王叔抬头笑：“燕丫头，你平时帮我们怼城管、跟拆迁队理论，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你去乾元，是帮星然找真相，又不是去偷钱，怕啥？”

“就是啊燕姐！” 正在旁边直播弹吉他的阿杰凑过来，手机还架在支架上，直播间里的观众已经在刷 “支持燕姐卧底乾元”，“你想想，乾元内部肯定有星然阿姨的线索，你进去了，才能帮星然问清楚当年的事。”

晓燕还是皱着眉，拿起烤面筋咬了一口，辣得她直吸气：“我不是怕自己出事，我是怕星然。要是乾明宇知道我骗他，迁怒于星然怎么办？她已经失去妈妈了，我不能再让她受委屈。”

星然放下烤玉米，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磨破封皮的日记 —— 是母亲的。她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字迹：“你看，我妈妈写‘1998 年 6 月，明宇说，做人要敢闯，也要敢担，要是为了真相，偶尔的‘不诚实’，不算错’。”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日记上的墨迹，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我妈妈要是在，肯定会支持你去的。我想知道，她等了二十年的‘回来’，到底是忘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晓燕看着日记上娟秀的字迹，又看了看星然通红的眼眶，心里的纠结慢慢松了点。她想起初见星然时，星然攥着乐谱站在乾元门口，眼圈红却不掉泪的样子；想起星然为了项目初审，熬夜改计划书，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想起星然说 “我只是想给妈妈一个说法” 时的语气 —— 她不能让星然的期待，变成又一个二十年的遗憾。

“好。” 晓燕放下烤面筋，把通知书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我去！但我得跟你约法三章：第一，要是我发现乾明宇是故意不找你妈，我立马辞职，咱们再也不跟他打交道；第二，我每天跟你汇报情况，要是有危险，咱们就跑；第三，这个‘卧底’只能做三个月，三个月要是没线索，咱们就想别的办法。”

星然笑着点头，从包里掏出一支旧钢笔 —— 笔身是银色的，有点掉漆，笔帽上刻着个 “婉” 字。“这是我妈妈当年用的钢笔，你带着，帮我记记线索，也让它帮你壮壮胆。” 她把钢笔递给晓燕，“我妈妈说，这支笔写过很多曲子，也写过很多心里话，带着它，就像她在身边一样。”

晓燕接过钢笔，笔身冰凉，却好像带着点母亲的温度。她把钢笔别在卫衣的口袋上，拍了拍：“放心，我肯定好好用它，不丢你的脸。”

当天晚上，星巷的直播账号突然更新了一条视频。镜头里，晓燕坐在星巷的非遗手作摊位前，身后是挂着彩灯的 “星巷文创” 招牌，手里拿着那支银色钢笔，脸上带着点俏皮的笑：“各位家人们，跟大家说个事 —— 明天起，我方晓燕，要去乾元财团当‘卧底’啦！”

她顿了顿，举起手里的钢笔：“可能有人会问，你是不是想攀高枝？不是的。我是为了帮我朋友星然，找她爸爸要个说法 —— 她妈妈等了二十年，到死都没等到一句‘为什么’。我去乾元，是想帮她找真相，也想带大家看看，资本巨头的内部，到底是不是只有‘商业化’，没有‘人心’。”

视频里，阿杰抱着吉他，在旁边弹起了《婉清曲》的调子；老周举着刚烤好的烤串，对着镜头喊：“燕丫头，要是乾元欺负你，我们星巷所有人都去帮你！”；小夏拿着一杯热可可，递给晓燕：“燕姐，明天我去送你，给你带你最爱的冰美式。”

视频发出去不到十分钟，播放量就破了万。评论区里，熟悉的 ID 一个个冒出来：

“星巷小画家”：燕姐注意安全！我们帮你盯乾元的新闻，有情况立马告诉你！

“非遗手作阿婆”：阿婆给你做了个平安符，明天让老周带给你，保你顺顺利利！

“乾元离职员工小吴”：燕姐，乾元文化事业部的总监姓刘，特别喜欢摆架子，你别跟他硬刚，有需要我帮你打听内部消息！

“星然的音乐学院同学”：我们支持星然，也支持燕姐！要是乾明宇敢欺负人，我们就去乾元门口弹《婉清曲》！

晓燕看着评论，眼眶有点红。她对着镜头，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真相，但我保证，我不会忘了初心，不会被乾元的‘资本味’熏坏了良心。以后每天晚上，我都会在直播间跟大家汇报情况，咱们一起，帮星然等一个‘说法’。”

直播结束后，晓燕收到了一条私信，是 “乾元离职员工小吴” 发来的：“燕姐，我以前在乾元文化事业部做过助理，刘总监最喜欢别人拍他马屁，你明天去报到，别跟他对着干，先稳住。另外，乾明宇的办公室在顶层，每天下午三点会去茶水间喝咖啡，你要是想找他，那个时间去可能会碰到。”

晓燕赶紧回复：“谢谢小吴！以后可能还要麻烦你帮忙打听消息。”

小吴回复：“没事，我当年就是因为看不惯乾元的‘唯利是图’才辞职的，能帮到你们，我也开心。”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晓燕就起床了。她特意穿了件白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件浅灰色的西装外套 —— 这是星然昨天陪她去二手市场买的，虽然有点大，却显得很正式。星然帮她整理衣领，把那支银色钢笔别在衬衫口袋上：“记得多观察，少说话，要是有不懂的，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 晓燕抱了抱星然，转身出门。星巷的人已经在巷口等她了：小夏手里拿着一杯冰美式，杯套上写着 “燕姐加油”；老周手里拿着个平安符，是阿婆连夜做的，上面绣着 “星巷” 两个字；阿杰背着吉他，说要送她到乾元门口，“我弹首《好运来》给你壮壮胆！”

晓燕接过冰美式，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却让她心里暖暖的。她看着星巷的朋友们，笑着说：“等我好消息，我肯定能帮星然找到真相！”

阿杰背着吉他，一路送晓燕到乾元总部大厦门口。他在路边弹起了《婉清曲》，琴声在清晨的街道上回荡，引来不少路人驻足。晓燕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看阿杰，又看了看远处的星巷，心里突然充满了勇气。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了乾元大厦。

乾元文化事业部在 18 楼，晓燕跟着指示牌找到办公室，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上班了。一个穿职业装的女生走过来，笑着问：“你是方晓燕吧？刘总监在办公室等你，我带你过去。”

晓燕跟着女生走进总监办公室，刘总监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个保温杯，里面泡着枸杞。他抬头看了看晓燕，又看了看她口袋里的钢笔，皱了皱眉：“方晓燕是吧？以后上班别带这么旧的钢笔，显得不专业。我们乾元是大公司，要注意形象。”

晓燕心里有点不舒服，却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刘总监。”

“你刚进公司，先从助理做起，负责整理文化项目的资料。” 刘总监把一摞文件扔在桌上，“这些是最近的项目报告，今天下班前整理好，给我送到办公室。对了，乾总今天下午可能会来视察，你注意点，别出错。”

晓燕抱着文件，走出总监办公室，找了个靠窗的工位坐下。工位上贴着前一个人的名字 ——“李萌萌”，旁边还放着一盆枯萎的多肉，显然是被突然辞退的。晓燕心里有点发紧，她掏出手机，给星然发了条消息：“刚到公司，刘总监有点凶，让我整理资料，下午乾明宇可能来视察，我会注意观察。”

星然很快回复：“别紧张，慢慢来，注意安全，要是太累了，就早点下班。”

晓燕收起手机，开始整理文件。文件里全是 “文化商业化项目” 的报告，比如 “AI 非遗手作直播带货计划”“明星联名文创产品开发方案”，里面反复提到 “盈利目标”“市场份额”，却很少提到 “非遗传承”“文化温度”。晓燕翻着文件，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 这就是乾明宇推崇的 “文化产业”，跟她想象中的，差太远了。

下午三点，晓燕按照 “小吴” 的提醒，去茶水间泡咖啡。刚走到茶水间门口，就看到乾明宇和刘总监走过来。晓燕赶紧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乾明宇 —— 他穿着深色西装，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正在跟刘总监说：“那个 AI 非遗直播项目，一定要加快进度，下周就要出方案，不能耽误。”

刘总监点头哈腰：“放心吧，乾总，我已经让下面的人加班赶了，肯定不会耽误。”

晓燕心里一动，趁着他们进茶水间，悄悄跟了过去。她假装在泡咖啡，耳朵却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对了，那个方晓燕，怎么样了？” 乾明宇突然问。

刘总监愣了一下，赶紧说：“还在适应阶段，挺勤快的，就是有点不专业，上班带个旧钢笔，我说了她两句。”

“旧钢笔？” 乾明宇皱了皱眉，“别对她太严，让她自由发挥。她的‘紫宸计划’虽然没入围，但想法不错，说不定能给我们带来新的思路。”

晓燕心里一喜 —— 乾明宇还记得 “紫宸计划”！她赶紧泡好咖啡，假装没看见他们，转身走出茶水间。刚走到工位，就看到手机亮了，是星巷直播账号的提醒：“很多粉丝在等你汇报情况，要不要开个短直播？”

晓燕想了想，点开直播，对着镜头比了个 “OK” 的手势：“各位家人们，我已经到工位了，刚在茶水间碰到乾明宇，他还记得‘紫宸计划’，看来有戏！不过刘总监有点凶，让我整理资料，还说我的钢笔旧，不专业。”

她举起手里的钢笔，对着镜头：“但我觉得，这支钢笔比那些新钢笔有意义 —— 它写过星然妈妈的曲子，写过她的心里话，就算旧，也比那些只看重‘形象’的东西强。”

直播评论区里，粉丝纷纷刷 “燕姐说得对”“旧钢笔才有温度”“刘总监就是摆架子”。还有粉丝发来私信，是 “星然的音乐学院同学”：“燕姐，我们今天在学校弹了《婉清曲》，好多同学都被感动了，我们会一直支持你和星然的！”

晓燕看着评论，心里暖暖的。她收起手机，继续整理文件，却在一份旧文件里，发现了一张夹着的照片 —— 照片上是年轻的乾明宇和夏婉清，两人站在紫宸艺术中心门口，手里拿着《婉清曲》的乐谱，笑得很灿烂。照片的背面，写着 “1999 年 5 月，紫宸艺术中心开业”。

晓燕的心跳突然加速，她赶紧把照片藏在口袋里，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她掏出手机，给星然发了条消息：“我找到一张你妈妈和乾明宇的合照，背面写着紫宸艺术中心开业的日期，晚上我给你带回去！”

星然很快回复：“真的吗？太好了！星然，谢谢你，你一定要小心，别被发现了。”

晓燕回复：“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下班的时候，刘总监叫住晓燕：“明天把那个 AI 非遗直播项目的方案整理好，乾总很重视这个项目，不能出错。”

晓燕点了点头，抱着文件，走出乾元大厦。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星然和阿杰在等她。星然跑过来，拉着晓燕的手：“照片呢？我看看。”

晓燕从口袋里掏出照片，递给星然。星然接过照片，手指轻轻抚过母亲的笑脸，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这是我妈妈年轻时的样子，我以前只在旧相册里见过，没想到还有她和乾明宇的合照。”

阿杰在旁边说：“燕姐，你太厉害了！第一天就找到线索，看来这个‘卧底’没白当！”

晓燕笑了笑，拍了拍星然的肩膀：“别哭了，我们找到线索了，这是好事。以后我每天都帮你找，肯定能找到更多关于你妈妈和乾明宇的事。”

三人沿着街道往星巷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晓燕看着星然手里的照片，心里突然觉得，这个 “卧底” 计划，不仅是帮星然找真相，也是在帮她自己 —— 她以前总觉得，乾元这样的大公司，全是冷漠和算计，可现在她发现，就算在资本的世界里，也藏着温暖的回忆，藏着没被忘记的初心。

回到星巷，老周和小夏已经在烤串摊等他们了。老周烤了一大盘烤串，小夏泡了壶菊花茶。晓燕把照片放在桌上，大家围过来看，七嘴八舌地说：“星然妈妈真漂亮！”“乾明宇年轻时还挺帅的！”“看来他们当年是真心相爱的，怎么后来就分开了呢？”

晓燕喝了口菊花茶，看着照片上的乾明宇和夏婉清，心里突然有了个念头：“说不定乾明宇当年不是故意不找星然妈妈，而是有别的原因。我们再找找，肯定能找到真相。”

星然点了点头，把照片小心翼翼地夹进母亲的日记里：“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想知道。我妈妈等了二十年，我不想让她的等待，变成一个永远的谜。”

那天晚上，晓燕在直播账号上，跟粉丝们分享了找到照片的事。她对着镜头，举着母亲的日记：“我们今天找到星然妈妈和乾明宇的合照了，看来他们当年真的很相爱。我相信，只要我们坚持找下去，肯定能找到真相。谢谢大家的支持，以后我们一起，帮星然等一个‘说法’。”

直播结束后，晓燕收到了 “乾元离职员工小吴” 的私信：“燕姐，我帮你打听了，当年紫宸艺术中心倒闭，好像跟乾元的资金链断裂有关，具体的我还不清楚，我再帮你找找旧资料。”

晓燕回复：“太谢谢你了，小吴！要是有消息，随时告诉我。”

躺在床上，晓燕摸着口袋里的银色钢笔，又想起那张照片。她心里突然充满了希望 —— 也许，这个 “卧底” 计划，真的能帮星然找到真相，能给母亲的等待，一个圆满的答案。她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说：“阿姨，你放心，我会帮星然找到真相，不会让你白白等二十年。”

窗外，星巷的灯光还亮着，像一颗颗温暖的星星，照亮了她的梦。梦里，她看到年轻的夏婉清和乾明宇，站在紫宸艺术中心门口，手里拿着《婉清曲》的乐谱，笑着对她招手 —— 那笑容，温暖得像春天的阳光，驱散了所有的寒冷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