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前
乔清绫还未链接到画面,就听见周围一阵嘈杂声,接着眼前白光闪现,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过了会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她现在身处一条热闹的街上,人来人往从她身上穿过,此时正对着的是一家首饰铺子,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那低头挑选镯子的林朝朝,和乔清绫见到的一身艳烈的红衣不同,此时的林朝朝身着素色的衣裙,还带着些稚气的脸未施粉黛也很漂亮,如果说她见到的林朝朝是一朵明艳妖冶的红玫瑰,那二十三年前的林朝朝就是一朵清雅素净的白芍药。
林朝朝和身旁一位模样清丽的姑娘聊着天,两人的眉眼十分相似,看来这位应该是林朝朝的姐妹。
“阿姐,你看看这个颜色好看吗?”林朝朝手中拿着一只温润青玉镯子侧头和身旁的人说话。
林暮暮接过林朝朝递给她的镯子,仔细瞧着,笑着把它往林朝朝的手腕上戴,“好看,可衬你了。”接着和店里的伙计说要买了这只镯子。
“诶,阿姐,不再看看了吗?你还没买呢。”林朝朝见她就要结账了,有些疑惑。
“哎呀,今日没什么兴致,改日再出来买,我们赶紧回家吧!”林暮暮跟着乐呵呵的店伙计去结了账,拉着林朝朝急匆匆地就走了,走出店铺之前抬头看了一眼对面茶楼二楼的某个包间的窗户,那间房的窗户大开着,但却没有人在窗边。
不怪林暮暮这么着急回家,乔清绫也察觉到了,在她们两人挑选时,一直有一道目光注视着这里,每当林暮暮抬头看过去,那道目光却又收回了,这让她有些慌张,见自家妹妹还未察觉到,就赶紧把人拉回家了,而乔清绫却把那人看得清清楚楚。
那人就坐在茶楼二楼最右边的窗户旁,是一名长相俊朗的公子,他一直在暗中盯着林暮暮,眼神中的贪婪毫不掩饰。
待林暮暮拉着林朝朝走远了,没了那道目光,林暮暮才松了一口气,而林朝朝还有些不明所以,“阿姐,走这么急做什么?”
林暮暮伸手轻敲林朝朝的头,“你呀,刚刚我感觉有人一直盯着我,但是看过去又不见人,最近城里总是有女子失踪,可要小心些,还是赶紧回家吧。”说完还是觉得有些心悸,拉着林朝朝往家的方向走。
林朝朝被拉着,有些不爽,“你刚刚怎么不同我说,我去把那个偷窥的小贼找出来打一顿,竟然敢觊觎我阿姐。”
听到她这么说,林暮暮顿时笑出声,心里的那些小紧张也消散了,“知道你最厉害啦,但是我们还是谨慎些为好。”
林朝朝被夸了轻哼一声,脸上带着些小骄傲,彼时的林朝朝已经成为了梵果的预选守护人,明年就可以正式去封印地了。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走了一会,就到了家门口,是一处院子,推开院门,就看见林母站在院子中的木桌子旁研着磨,而林父站在桌前手执染了黑墨的毛笔在纸上写着,一手字苍劲有力。
林母是织造局里的织手,而林父是一所学堂里的夫子,家中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从姐妹两人的名字,朝朝暮暮,也能看出他们夫妻二人的鹣鲽情深。
听到院门被推开,莘霓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去,见是姐妹二人,脸上顿时流露出笑容,放下手中的东西,去迎两人。
“爹——,娘——,我们回来啦。”林朝朝跑到母亲身旁抱着她。
被林朝朝抱着,莘霓轻摸她的头,看向林暮暮,“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做吃的呢。”
林暮暮笑着,“累了就回来了,没做正好,我们还能帮娘打打下手。”
此时林路远也写完了字,放下毛笔回答林暮暮的话,打趣道:“暮儿打打下手还可以,朝儿就不要进厨房了,上次把家都快烧了,哈哈哈。”
听了林路远的话,其余人想起那时的事都笑了出来,只有林朝朝在莘霓的怀里撒娇“娘——,你也笑我,爹太坏了,这么久的事了还念到现在。”
“好好好,爹不说了。”
“你也别赖着娘了,还吃不吃饭了。”莘霓捏了捏还抱着她的林朝朝的脸。
“吃!”林朝朝这才松了手。
“吃就来帮忙,还有你也都要来帮忙。”莘霓看向林路远。
被点了名的林路远心想逃不掉了,“不是吧夫人,我也要来吗?”
“不来就没得你的份,又想跑回房里看你那几本破书啊,天天看也不腻,小心把你那眼睛看坏咯。”虽然莘霓的话好像在生气,但实际上还是为了林路远着想,担心他的身体。
“帮帮帮,能为夫人打下手是我的荣幸啊。”林路远将宽大的衣袖卷起,双手扶着莘霓的肩膀哄她。
一旁的林朝朝和林暮暮早就看惯了她们爹娘的恩爱模样,笑了笑就去干活了。
于是一家四口就一齐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坐在一起有声有笑的吃完了,等他们吃完饭收拾完了残局,天也差不多黑了。
林朝朝揉了揉吃得有些饱的肚子,在院中慢走散步消食,此时正值秋分,夜晚的气温有些冷,莘霓看见林朝朝在外面乱逛,忍不住提醒道:“朝儿,晚上风大,别吹太久,赶紧回房间去。”
“知道啦,等会我就回去了。”听到林朝朝的回答,莘霓就上了楼。
此时楼下就只有林朝朝一个人在走来走去,院里面没有灯,只有大堂里的灯光照出来,让林朝朝能看清地面,她低着头,踢踢地上的小石子。
突然她听到院门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小声,但在幽静的环境下却很明显,林朝朝顿时有些警惕,她心想不会是什么小贼在偷偷撬锁吧。
她压下脚步声,小心翼翼地靠近门口,而还没到门口,那声音就没了,她不敢放松警惕,站在原地又听了一会,发觉那声音是真的不见了,于是大着胆子直接走到门口。
就看见地上躺着一封信,林朝朝弯腰把它捡起来,原来刚刚悉悉索索的声音是有人偷偷把信从门缝塞进来,但是什么人要偷偷送信,她将信翻来翻去看了一眼,信封外什么也没有写,看不出来什么,而这里离大堂太远了,光不够亮,也看不了信的内容,正巧她原本就准备要回房间了,她就拿着信走回大堂将烛火熄灭,上了楼。
林朝朝和林暮暮是住在一间房间里的,房间很大,左右又各用屏风隔出一个小空间,两人一人一边,中间则是书桌。
“阿姐,刚刚发生了怪事。”林朝朝一回房间就迫不及待和林暮暮分享,她将那封信拿出来给林暮暮看。
“刚刚我在下面散步,就发现有人从门缝将这信塞进来了,上面也没写是谁的,真是怪。”
林暮暮接过信,小心的地将里面的信纸拿出来,林朝朝则在她身旁坐下,低头看着她的动作,信纸打开,上面的字矫若游龙,让人赏心悦目,林朝朝凑上前去看。
“在下钟飞巡,夜半唐突,自钟家宴席惊鸿一瞥,难忘姑娘芳容,踟蹰许久,墨于此信,约于明日午时昌文阁三层,盼姑娘赏光……”林朝朝将信上的内容读出来,随即用好奇的眼神笑着看向林暮暮。
“阿姐魅力好大哦——,这就受到钟少爷的青睐啦。”林朝朝坐在她身侧,用肩膀轻撞林暮暮的肩。
林暮暮在看完信后想起前几日在钟府宴会上替她解围的翩翩公子耳廓微红,虽然那位公子帮了她,可她并不知道其名,虽然内心期待着这封信是那位公子写的,但脸上还是装作淡定。
“上面可没说姑娘是哪位姑娘,上次宴会你可是也去了的,万一人家是写给你的呢,毕竟我们朝朝生得如此漂亮。”林暮暮也笑着轻撞回去。
林朝朝听她这么一说,一时间觉得也不是没可能,回想了一下还是否认了,“怎么可能是我,我那时根本都没注意到什么公子。”
“是是是,你那时眼睛全盯住宴会上的吃食了。”林暮暮捏了捏她的脸,软软的手感真好,又忍不住捏了捏。
林朝朝听到这,又想起那天,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可是……可是,真的很好吃。”
“馋死你算了,别想啦,等会你又饿了,快去沐浴。”林暮暮把她拉起来,推她去浴房。
“知道啦。”
等林朝朝去沐浴时,林暮暮回到书桌旁,拿起那张信纸,指尖轻抚墨迹,脸上笑意浮现。
次日辰时
林朝朝刚刚醒来,眼神朦胧,捋了捋睡得乱七八糟的长发,就下床去洗漱,等她弄完后走出房门,看见楼下林暮暮和莘霓在门口送林路远。
“阿姐,爹娘,早啊。”林朝朝趴在木栏上对着楼下的人打招呼。
三人皆是同时抬头看向她,“还早呢,你爹都要去讲学了,就你偷懒。”莘霓先开口道。
林朝朝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容,希望她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听见林路远说:“不聊了,快迟到了。”说完就走了。
“快些下来吃早饭,你娘我也要去上工了。”莘霓朝林朝朝招手,接着回到大堂去拿上东西就朝门外走,走之前还叮嘱林暮暮,“暮儿,看好她了,让她少闯些祸,我走了。”
“好,阿娘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此时林朝朝从楼上下来,不见了莘霓的身影,想来应该是走了,就坐到饭桌旁开始吃早饭,全家人就她醒得最晚,其他人都吃饱了,她就自己一个人吃。
林暮暮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在她身旁,看着林朝朝手里拿着包子在啃,“朝朝,午时的约会你可要跟我一起去。”
林朝朝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侧头看着林暮暮,“当然啦,阿姐去哪我就去哪,反正闲来无事,就是不知道那有没有好吃的。”
“你怎么就念着吃的。”林暮暮好笑道。
午时
林暮暮换了一身衣裳,是现下最流行的款式,将她曼妙的身姿勾勒出来,而林朝朝还是穿得和平常一样,但那张赏心悦目的脸也同样吸引人的目光。
看见林暮暮穿得和平常不一样,林朝朝眼前一亮,随即玩笑道:“阿姐,你穿这么漂亮,还骗我说钟少爷和你没关系,今天是要去见心上人吧。”
林暮暮被她调侃得脸颊微红,“你不要乱说,好了好了,我们出门吧。”就半推着林朝朝出门,见阿姐不好意思,林朝朝也没继续说。
昌文阁离她们家并不算很远,所以两人决定走路去,就当是散步了,俩姐妹走在路上,路过行人皆多瞟几眼,毕竟漂亮的人谁不喜欢看呢。
不过多时两人就来到了一座小楼的门口,上面挂着的牌匾上是三个大字——昌文阁,昌文阁共有四层,一层卖笔墨砚纸类,二层则是卖书画,三层和四层就是供文人才子交流,互相学习的地方。
林朝朝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只喜欢习武,所以像昌文阁这样的地方,她还是第一次来,觉得有些新奇,左看看右看看,而反观林暮暮,进这就像回到家了一样,和店里的伙计打招呼,一看就是常来的。
林暮暮拉上到处乱逛的林朝朝的手,把她往楼梯方向带,“在这边,我们上三楼去。”
林朝朝乖乖的被拉着跟在林暮暮身后,往上走,还未到达三楼,就听见上面有人在对诗,听到诗,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好困,这里真的好适合睡觉,她心想。
在上到三楼后,看清了三楼的光景,这层楼约莫着有十个人,左边的角落里就是还未上楼就听见的念诗声的来源,三个年轻男子聚在一处,每人手上都拿着一张纸,而右边的人则是在下棋,两人对峙,其余人凑在一旁观战,最显眼的莫过于正中间,站在窗边作画的年轻男子,光打在他半边身上,像是披上一层金纱,让人觉得温暖又有些神秘。
他的头低着,脸部半明半暗,侧脸如雕塑般棱角分明,黑色的长发半披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画笔,另一只手则将衣袖微微提起,免得沾到墨。
林暮暮看着正在作画的人,心跳漏了一拍,随后开始狂跳,那正是上次在钟府宴会上对她施以援手的男子,没想到碰到他了,心中十分惊喜。
而在观看的乔清绫心也跳得很快,原因是这位正在作画的男子就是昨日在茶馆二楼偷窥她们姐妹二人的人!
可身在其中的林暮暮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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