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野的新办公室就在会议室隔壁。
和总公司奢华的总裁办公室不能比，但是这里简单明亮，楼下就是宽阔的步行街口，让人感觉很舒服。
施野端坐在椅子上，态度倨傲冷淡：“你来做什么？”
没有人知道，看到晏溪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时那一刻他的心情。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是另外一番情绪。
“我回来工作。”晏溪语气坦然，眼神中没有一丝回避。
“你在逗我吗？晏、助、理。”
施野一字一句地说完，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怎么，是我这里又有什么东西入了方总的眼，还要拿走的吗？”
晏溪平静地与他对视：“施总，没记错的话，我的辞职报告被你压了下来，因此严格说起来，我还是概念门店的店长。至于这段时间的缺席，我很抱歉，你可以扣我工资。”
“我很好奇，方墨怎么会舍得放你过来？还是说，他对你绝对放心，笃定你不会背叛他？”施野双手交叉在胸前，表情如冰，恨不得将晏溪冻死在他的眼神里。
晏溪不想继续和施野争执这些无谓的问题，正色道：“我个人的决定，跟他无关。如果施总觉得我不适合这份工作，可以现在就批准我的辞职申请。”
施野转动椅子，瞥开眼不去看晏溪，转头望着窗外。
他心里清楚，辞职申请什么的完全是借口，晏溪如果真想调动人事关系，只需要方墨动动手指头就能搞定。
他不知道晏溪如何说服方墨，也不知道他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回来，但是，眼下的状况陷入僵局，无论怎样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毕竟，他现在……不，是公司，现在真的需要晏溪。
沉默良久，施野淡淡地开口：“随便你，不过，我可开不起太高的工资，也不会给你任何特殊待遇，你要是忍不了就走。”
面对施野刻意释放的威压，晏溪表情毫无变化，微微点头：“知道了。”
“等等，”看着晏溪走到门口，施野起身顿了顿，提醒他，“林薇现在是门店经理。”
晏溪诧异了一秒，浅笑道：“以她的能力有资格当门店经理，给她打下手我不介意。”
心间猛然升腾起一股烦躁，施野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让外面的熙攘嘈杂一股脑闯进来。
看他半天不说话，晏溪眉梢微动，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施野背对着晏溪，冷冰冰地说：“目前只有设计总监这一个空缺，你爱干不干。”
晏溪站在办公室门口，目光投向窗边，看微风洒在施野身上，将他一丝不苟的发丝轻轻撩动。
“知道了，我先去忙。”
春季雨多，上午还是阳光灿烂，中午就撒起了细碎小雨。
雨滴蔓延在落地玻璃上，为窗外世界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灰纱，万物都变得晦暗。
方墨站在高楼里，视线穿透雨幕，阴沉地注视着某个方向。
新来的助理进来送咖啡，看到桌上密密麻麻的烟头，心中一惊，但仍保持着职业素养，放下杯子不动声色地开始打扫。
方墨闻声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雾霾很快隐去，浮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放着吧，待会儿让保洁过来收拾。”
“好的方总。”助理将打扫出来的烟头丢进垃圾桶，退了出去。
方墨回到桌前，拿起压在文件袋下面，被撕成几片的人事调整文件，凝视数秒，塞进了桌子下面的碎纸机里。
机械刀片高速旋转，将并不厚重的纸张撕裂切割，变成无法复原的碎片。
随着机器声音的戛然而止，方墨沉下嘴角，眼底覆上一层阴云。
晏溪用了两天时间熟悉环境、认识新同事，不过收效甚微，原先公司团队的人他就认不全，更何况还有新来的。
中午，身心疲惫的他被林薇拽着去了餐厅。
“我告诉你，施野做的所有事情里，就数这件最靠谱。”林薇从消毒柜里取出餐盘递给晏溪。
门店二楼有两间空着的房子，施野让人打通以后改造成了现在的餐厅，又把总公司手艺最好的大姨挖了过来。
餐厅装修精致，且空间很大，可以同时容纳所有员工用餐。
两人找了一张相对安静的桌子坐下。
“周姨的手艺还是那么好，”林薇闻了闻盘子里的黑椒牛柳，感慨道，“我之前能在YK苟延残喘下去，全靠每天这两顿饭。”
说完又幸灾乐祸，“不过，现在那边吃不上了。”
刚坐下没一会儿，小伍和小魏端着盘子凑了过来。
“晏哥，你回来了！怎么都没来看我们。”
“晏店长，我真的可想你了。”
小伍坐在对面，身体靠近桌子，小心翼翼地低声问：“晏哥，你之前知道小叶就是施总吗？”
晏溪将嘴里的青笋细嚼慢咽后才开口：“不知道。”
小魏喝了一口椰汁，同情地看着晏溪：“晏哥，那你还好吗？他以前给你当过助理呢，想想都后怕。”
晏溪很浅地笑了一声：“施总有那么可怕吗？”
“说不上来，”小魏摇摇头，“反正不亲切。”
“不过我真的想不通，”小伍嘀咕道，“施总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在店里当个实习生啊？晏哥你不好奇吗？”
林薇咬着勺子，悄悄瞟了晏溪一眼。
晏溪笑着指了指桌上的碗：“小魏，他为什么隐瞒身份我不知道，但是你的番茄烩面快要吃不成了是真的。”
“啊呀，糟了。”小伍一边用筷子去捞面条，一边幽幽怨怨地看了晏溪一眼，“晏哥，我不是小魏，我是小伍。”
晏溪嘴唇微张，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指出问题所在：“你今天没有扎马尾。”
小伍叹气：“晏哥，偶尔有那么几天，我也想换个发型。”
这下她相信，小赵说晏溪装作不认识他，绝对是误会。
小雨下起来就没完，滴滴答答绵延了好几天，直到周五清晨才放晴。
上午十点，赵清清抱着一个牛皮纸盒，来回穿梭奔走在各个办公室。
“这是什么？”来到门店时，林薇接过盒子，顺手递给她一杯姜茶。
“唔，”赵清清一手接过姜茶，一手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施总老毛病又犯了。”
林薇从盒子里取出一沓工作牌，挑出门店几个人的，“以前不是发过工作牌吗？怎么又做新的？”
赵清清喝下姜茶，感觉肚子舒服了一点，喟叹一声：“所以我说他老毛病又犯了啊，发神经么，让我昨晚加班去印了一批新的，还要把照片、名字、岗位字体全都加大，要求所有人以后上班都得佩戴工牌。”
林薇低头挂上自己的工牌，笑着说：“我还以为你追随他过来，代表你很认可他呢。”
“我认可他的魄力，跟我讨厌他发神经不冲突。”赵清清喝完最后一口，舔了舔嘴唇，“走了，还得去趟营销组。”
新团队运行起来，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同时负责设计组和营销组两个重要部门，需要承担更多责任。
为了把前面缺掉的工作补起来，晏溪连续几天都忙到很晚。
“下班啦晏晏。”林薇敲开办公室门，站在走廊里召唤晏溪。
“来了。”晏溪放下手里的东西，抓起外套快步走出来，“你怎么也这么晚？”
“明天有个促销活动，我加班布置一下展台。”
两人边走边聊，林薇问晏溪：“你还住酒店啊？”
“嗯。”晏溪穿好外套，整了整衬衣领子。
“天天住酒店贵死了，”林薇皱眉，“早说了让你搬我那儿去。”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晏溪笑了笑，“但是不方便。”
“嘁！有什么不方便的？”林薇大笑起来，“难不成我还能把你怎么样？你睡觉锁好门就行。”
说笑间走到了大路边。
路边停着一黑色轿车，不偏不倚，恰好挡住晏溪回酒店必经的路线。
车前醒目的双M三角标在路灯下熠熠生辉，引得行人不由地多看两眼。
林薇也不能免俗，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忍不住朝车内瞟去，想看看里面坐的是何等人。
不负所望，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孔。
是施野。
林薇神色复杂地笑了一声，拍拍晏溪的肩膀：“先撤了，你保重。”
晏溪不知道施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只好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他发话。
施野坐在车内，神情冷淡地望向晏溪。
“我的东西已经搬走了，”隔着车窗，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冷硬，“那间公寓你要住就继续住，不住就让给别的员工。”
晏溪站在路灯下，头顶的光线让他有些走神，竟然问出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你搬去哪里了？”
施野勾起嘴角，像在嘲笑这份多余的关切：“当然是回自己家里，难道我搬去跟方墨住？”
晏溪脸色一黯，过了几秒钟才接话：“回去挺好的。”
顿了顿，他不冷不热地说：“我还以为你回学校宿舍住了。”
施野：“……”
玻璃都没来得及升上去，车身猛地一震，冲了出去，只留下逐渐远去的轰鸣声。
晏溪：来啊互相伤害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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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