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的音乐与混杂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凌晨时分,这家为女性服务的场所依旧人声鼎沸。
沈千秋的出现,像一块冰落入沸水。
她身材高挑,容貌冷艳,一身规整的军装便服与周遭的迷离格格不入,瞬间吸引无数探寻的目光。
很快,便有大胆的女人上前搭讪,言语直白露骨。
沈千秋眉头拧紧,正欲摆脱,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那个窝在深处沙发里的人。
她的未婚妻,时湛。
那人慵懒地陷在软垫里,一身丝质衬衫最上方的两颗纽扣随意解开,露出利落分明的锁骨。
黑色长发散落,几缕垂在颊边。她正晃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显然将沈千秋被纠缠的一幕尽收眼底,看得正欢。
一点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沈千秋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绕过面前的人,走到时湛跟前。
被她注视着,时湛才慢悠悠地抬起眼,淡淡出声:“好久不见啊,千秋。”
那副散漫又迷人的模样,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却与沈千秋的规整尖锐地对立着。
沈千秋视线扫过她敞开的领口,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保持克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力:“时湛,玩够了吗?该回去了。”
时湛无所谓地笑了笑,意有所指道:“沈大小姐,强扭的瓜又不甜。”
你我都何必呢?
旁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飘来,屏息看着这两位“姬圈天菜”上演她逃她追的戏码。
沈千秋沉默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时湛却不再看她,把视线移回酒杯,抿了一口,直接将沈千秋晾在了一旁。
时湛眼里仍有淡下去的光和暗暗的愁绪,好似正陷入什么情绪里走不出去。
沈千秋不生气,也不吭声,就这么身姿笔挺地站着,像一株雪松,任周围看热闹的目光停在她身上。
时湛终于喝完最后一口酒,杯底与玻璃桌面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她见人还一动不动地杵在那,终是败下阵来,叹道:“沈千秋,你究竟还要我说几遍呢。”
她妥协地站起身,“既然这样,你总得让我心甘情愿一点吧。就算你是奉命办事,但我们毕竟不熟,也不够了解。”
“贸然成婚,非常不妥。”
沈千秋偏头躲开那人试图轻挑她下巴的手,淡淡的说:“可以先了解。”
“要是我说我不想了解呢?”时湛逼近一步,目光带着狠意。
沈千秋目光所及处是她不加遮掩的脖颈,不自在地别开眼,声音却依旧平稳:“那也先把衣服扣好,回去再说,好吗?”
时湛顿时没了兴致,轻声啧了下,觉得事情索然无味:“走吧。”
带着人回到早已备好的住所,沈千秋从鞋柜取出拖鞋,亲自蹲下身要为时湛穿上。
时湛不适地脚趾微缩,下意识想躲,却发现那人虽没用多少力,却巧妙地将她的脚踝固定在可控范围内,她便不再挣扎,任她去了。
趁她蹲着,时湛不动声色地打量自己这位未婚妻。
明亮的光线下,沈千秋微微倾身,如瀑的黑发从肩头滑落,几缕发丝几乎要触及时湛的小腿,带来若有似无的痒意。
这个角度,时湛能看见她低垂的眉眼,长而密的睫毛,以及被长发半掩着的、线条利落的侧脸。
当沈千秋抬起头,与之对视时,她下意识地抬手将那缕滑落的长发挽到耳后。
那双黑棕色的眼眸清晰得倒映出时湛自己微怔的神情。
过于出色的冷艳容貌带来的冲击力,让时湛眼里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惊艳。
沈千秋没有错过她那一闪而过的神色,抿了抿唇,忽略自己脸颊莫名的痒意,站起身来:“去看看合不合心意?不喜欢的可以改。”
时湛跟着她走进客厅,有些意外。
房子中间硕大的天窗,让外面的夜空的以透进来。
时湛却是没心思看。
“所以你带我回这里想说什么?逮捕了我这么多天,是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时湛抬头看天窗的眼眸里有过怅惘,一闪而过,不易察觉。
“伯父他有留言让我确保你的安全。还有你的户口、身份证也被一并寄过来了。”
沈千秋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只要她想她甚至可以直接拿着时湛的户口去办理结婚登记。
她甚至不用亲自去,动动嘴皮子,怕是不出两小时,红通通的热腾腾的本子就会被送到她面前。
时湛扫了一眼她手上的证件,眼里没什么额外的情绪。
甚至有心思冷嘲一句,“还真是。”
自今晚见面起,时湛眼里那股总是淡淡的,厌世的情绪就一直刺疼着沈千秋,让她不敢对眼前人再苛刻半分。
是伯父去世的消息,对她影响太大了么。
她抿了抿唇,嘴里的话语变软,“总之,你现在的处境不太安全,以后酒吧这种地方还是少去。平时我大多都在军队里,你也不用担心会在哪见到我。”
“但我会在你身边安排两个保镖,时刻保护你的安全。至于晚上,你就在这住,晚上我在,他们不会跟着。”
时湛挑眉,‘这是要24小时监视我?’
‘罢了,到时再摆脱就是了。总归他们也没那个本事。’
时湛洋装答应下来,这四个月一直被追踪着,搞得她行动起来也怪麻烦的,倒不如先假装答应,看看情况。
“我房间在哪?”
沈千秋见她松口,舒了口气。领着她往主卧走,“你平时睡这,然后我在一旁的客房。就在隔壁。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床头有个求救按钮,无线的随时可以按。”
时湛淡淡的嗯了一声,显然没放心上。
这种对自己命不上心的状态让沈千秋叹了口气,有点拿她没办法。
是真的不知道父亲倒台,有多少人想杀她么,斩草除根这个道理看不明白么。
沈千秋咬咬唇,最终还是不舍得说她,只好自己下去默默安排了。
走之前还是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不要再乱跑了,知道吗?”
时湛这次没再抚她的好意,嗯一声后便挥手赶人了。
门关上后,时湛仰躺在床上。
“让沈千秋保护自己?这事闹的。当自己这些年是吃白饭的?还保护我,这老干部把自己照顾好就谢天谢地了。”
“归根到底,那老狐狸还是想让自己跟沈千秋结婚的是吗?究竟是想让自己跟沈千秋结婚,还是想让自己跟第七战区指挥官结婚呢?”时湛呲笑一声,不屑极了。
“好在沈千秋这女人是个有原则的,不然等下莫名其妙成已婚人士了。”
时湛在床上长叹一口气,虽说她和楚行知没可能吧,但婚姻大事她还是不想乱来。
人这一生,除了金钱和事业,不就剩个爱情了吗?
如果爱情没了,那她这一生未免也太无趣了吧。
时湛把自己卷进被子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这一晚上她伤心极了,很快便也睡着了。
羿日,时湛悠悠转醒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了人。时湛洗漱好换好衣服看到桌上原封不动的饭菜,眨了眨眼,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发送。
“你做的?”
“嗯,记得加热吃。”
时湛收起手机,行吧,横竖不会毒死自己。
时湛想到这种可能,不免多问一句,“你怎么不吃?”
“没来得及。”
那边的沈千秋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底的暗沉明显有些没睡好。
昨晚和时湛折腾到那么晚不说,第二天又要赶在上班前给时湛做早饭。睡眠不够的她压根没心思没胃口吃东西,甚至隐隐有些想吐。
“行吧,手艺不错。”
看到时湛的消息,她眼里的疲惫才下去些。
“待会保镖应该会到,记得留意铃声。”
时湛吃了热乎的早饭心情很好,“那我怎么知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你的人?”
万一是想杀她的呢?
虽然想杀她的也没胆子走正门就是了。
时湛就是单纯想逗逗她,哪怕沈千秋可能会觉得她这问题很蠢。
但,那又咋了?只有真蠢的人才会试图去证明自己很聪明。聪明人可不怕被误会,当然更不会急眼。
果然,冷冽如沈千秋看到这话,都会跟她开玩笑,“也许···看他们正派的眼神?”
“哈哈哈哈”时湛毫不意外的被逗笑了。
回了句,“你真有趣”就放下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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