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对面人把“哎!站住!”喊出口,许沅曼早就挪没影了,连片衣角都没给人留。
被晾在原地的老虚男气不打一处来,显然早就已经把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忘的一干二净。
他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就想走,结果“咚”的一声,额头结结实实撞上堂里的雕花柱子,捂着脑袋原地蹦了两下。
柜台里的伙计见状,忙不迭说着:“陈公子您没事吧?”脚下却是半分都没动。
“别碰老子!用得着你管。”
话音刚落,他自己先打了个趔趄,喝醉酒了一样的晃走了,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什么。
伙计撇撇嘴:“招笑,说的和谁想管一样。
“这陈家公子哥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和人家一个小姑娘杠上了。”
“不过嘛,这许沅曼的名声倒也是从没听说过。”
他口中的许沅曼,此时正对着眼前的景象瞳孔地震。
这是医馆?
红纱挂得满屋子都是,桌椅雕得花里胡哨,空气中还飘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
说是看病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春楼呢,这装扮。
她越往里走越发毛,心里直犯嘀咕:怕不是走错地方,进了什么诈骗团伙的老窝了吧?
思及此,许沅曼顿了顿,又拍了拍自己:“来都来了,说不定人家就是这个装修风格。”
一系列的自我安慰过后,许沅曼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理儿。于是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喊了喊:“大夫?大夫在吗?有人看病。”
喊了半天,连个应声的鬼都没有。许沅曼一脸懵:“不是吧?大中午的连个值班的都没有啊?”
见没人理,许沅曼东瞅瞅西瞄瞄,没两下看就见了个内堂入口。顾不上多想,就近找了把雕花的椅子就瘫上了。
顺手逗弄起台子上的绿植来,把叶子拨来拨去,倒先把正事儿忘了。
没坐一会儿,门口传来的响动让她抬起头,只见个穿白衣的男子稳稳的立在那儿,身姿清瘦却透着股冷劲儿。
她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又是谁?病恹恹的也不像大夫啊。
还没等想明白,那男子已经上前半步,眼睫微垂,微微俯身开口道:“可否出示一下通令?”
许沅曼愣了愣,才想起怀里的玉牌,赶紧掏出来递了过去。
男子接过玉牌仔细看了两眼,语气没什么起伏:“还请跟我来。”
说罢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回头,见许沅曼还愣在原地没动,又折了回来。没等她反应,对方已经强硬地攥住她的手腕,拉着就往反方向走。
许沅曼心里瞬间慌成一团:这男的瞅着帅是帅,可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好人啊!
她低头瞅着对方拇指在自己手腕上无意识摩挲的动作,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而自己被他拽着,脚下又不得不跟着走,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直到被半拉半拽到一条死胡同,许沅曼心一横:得,帅是真帅,坏也是真坏,来吧,动手吧。
虽这么说,暗地里藏在另一只袖子里的手却还是悄悄握紧,指尖抵着刚从小房间里顺来的剪刀,只等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可眼前的男人只是在墙上摸索了两下,双手像结法印一样比划着什么,面前就凭空出现了一道暗门。他作势又要拉着许沅曼进去。
许沅曼试探着开口:“其实……我也不是非进不可,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覆在对方扣着自己手腕的手上,使劲往外掰。
对面的男人仿佛没听懂,停下动作思索了两秒,手上力道却丝毫未减,依旧攥得紧紧的,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她的反抗一样。
“大哥,我来这儿就是路过,你明白吗?就是路过而已。”
“你看我身上都不疼了,根本没必要再进什么医馆。那玉牌也还在你身上呢,我真就先走了哈。”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竟真的松了手。许沅曼抓住这个机会,扭头就跑,也顾不上疼不疼了,脑子里全是对活命的渴望。
“你说这里是医馆?”
身后传来略带迟疑的声音,许沅曼心里更慌了。
天知道,她刚才真的只是随便说说啊!脚下的速度不由得又快了几分。
回头一看,还好那小帅哥没追上来。正感叹着呢,一抬头却看见几个壮汉堵在面前,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真没看出来他是这种人!追不上就找外援。”
都到这时候了,许沅曼还在心里不慌不忙的吐槽对方不讲武德,半点没为自己眼下的处境感到紧张。
然而下一秒,前方四名彪形大汉的举动,让她惊得险些咬到舌头。
为首的大汉突然上前一步,对着许沅曼抛了个媚眼,捏着嗓子娇声道。
“小娘子~大壮来给您更衣好不好~”
话音未落,人已经朝着许沅曼怀里扑来。
许沅曼看着对方魁梧的身形,急忙往旁边闪,后腰却狠狠撞在廊柱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身上的麻布衣服又重新渗出红色。
眼看四大汉蜂拥着都要上来扶她,许沅曼忍着痛吼道:“都让开!我没事!”
说完不管几人愣怔的模样,撑着站起来,扶着腰踉踉跄跄地往出口走去,好在没人阻拦。
没走几步,许沅曼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四人却没半分慌张,只是围拢过来,对着晕倒的她低声嘀咕。
“二壮,你说这小女娘看着年纪不大,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寻乐子?”
“我瞧着不简单,身上还带着伤,怕是来找人的。”
“找人?依我看,多半是被哪家小郎君伤了心的小痴情呗。”老四咂咂嘴,语气里满是唏嘘。
“别瞎猜了,说不定人家就是来寻刺激的,寻常人,哪能知道咱们这地方?”
“这话在理,再说了,人家眼光高得很,连沐尘都没入她眼呢。”
正说着,一道白色身影走了过来,正是四人口中的沐尘。他目光落在地上的许沅曼身上,淡淡开口。
“好了,别议论了,先想想这位贵客……该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直接扔出去呗!难不成还得咱们给她上药包扎,再恭恭敬敬送出去?”大壮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不屑。
“就是!也不瞧瞧咱们是干哪行的。”三壮说着,还翘起兰花指,朝着沐尘胸口轻轻一点,小女人的姿态与魁梧身形格格不入。
就在几人围着许沅曼的去向争得面红耳赤时,二壮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手还控制不住似的,指着地上哆嗦。
“老二,你发什么疯?吓死人了!”大壮惊魂未定地拍着起伏的胸口。
可二壮接下来结结巴巴的话,让他刚落下的心又猛地悬了起来。
“你……你们快看!那小女娘,没…没…人没了!”
“没了?怎么可能?”
五人齐刷刷低头看向地面,许沅曼果然没了踪影。空荡荡的地板上,只剩几点暗红半干的血迹,无声印证着她曾在这里挣扎过。
不远处的青砖地上,孤零零落着一块下品灵石。沐尘快步走上前蹲下,指尖轻轻拂过灵石表面,触到一丝极淡的绿藤缠绕的痕迹。
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一连串疑问在沐尘脑中飞速盘旋,指尖一勾,顺手将灵石揣进随身的锦缎荷包。
身后的大壮四人看得啧啧称奇:这沐尘公子向来眼高于顶,别说下品灵石,就是上品灵石也难入他的眼。
今日不仅主动出面迎客,此刻竟还把别人丢下的区区一块下品灵石仔细收了起来。
反常,实在是太反常了。
蒲安堂平日本就用不上修仙者的灵石,更何况沐尘公子家底丰厚,根本不缺这点东西。
这小女娘到底有什么特别,能让他如此在意?
“木系灵根。”
沐尘突然开口,语气沉了几分。
“能悄无声息潜入蒲安堂将人带走,可见这里的防护漏洞太大,必须尽快加强。
回头去请破妄宗的弟子上门修缮防御阵,再把今日的情况详细禀明堂主。”
“是,沐尘公子!”四人不敢怠慢,齐声应下。
“把内堂的血迹和痕迹都清理干净,别留下后患。”话音刚落,沐尘的身影便如轻烟般消失在走廊尽头。
与此同时,刚被一股无形力量带出来的许沅曼,被重重摔到地上。
昏沉间,一双墨绿色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在她耳边响起。
“一出来就往烟花巷那种地方钻,许沅曼,你倒真比我想的不一般。”
他缓缓俯身,指尖在空气中轻轻划过,带起细碎的光。
“我还挺期待,你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动静,可别让我失望啊。”
话音未落,数十道翠绿的树藤突然从他掌心窜出,眨眼间便将还躺在地上的许沅曼死死缠住。
昏迷中的许沅曼意识混沌,迷迷糊糊间,只觉得突然有一阵强烈的窒息感袭来。
就在她意识快要消散之际,一股温热的力量顺着藤身渗入体内,缓缓流遍四肢百骸。
许沅曼紧蹙的眉心,也终于舒展开来。
这……是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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