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某倒是要问问云大人是什么意思?外界虽有传言,可南阳侯府还没有倒呢!云大人就这般急不可耐地想要撇清关系?连沈某的未婚妻也容不下了吗?”
原来她梦里来救她的人是沈酌,他的声音真好听,云疏月晕晕乎乎地想着。
她想要紧紧抓住护着她的沈酌,她还想跟他说“带我离开这儿”,可是云疏月的眼睛快睁不开了,也快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梦快醒了吗?
也好,至少在临死前做了一场美梦,虽然她没能在梦里看清沈酌的样貌。
也没来得及对沈酌说一句“对不起,不管你是人是鬼,是高是矮,是圆是扁,你都是可堪托付的好人”。
云疏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里。
不知过了多久,云疏月渐渐能听到耳边的声音,很陌生,在说着什么秦公子,什么吃药的事。
意识渐渐回笼,身上的伤也开始传递痛楚,云疏月忍不住嘤咛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眼前不是现代,也不是云府,而是她从未见过的环境,云疏月忍不住在心里想到,难道她死了之后又穿越了?
她想起身,然而身上全然没有力气,刚一翻身就咕噜噜从床上滚到了房屋中间去。
“云小姐,您怎么到地上去了?”
两位女使急匆匆跑过来将云疏月扶到床上,其中一位年长一些的女使解释道:“云小姐,您都昏迷三日了,身体还很虚弱,可千万别乱动了,奴婢在小厨房温了些粥,不若端来给您先用些?”
云疏月艰难地点点头,不敢多说话,她还不知道自己又穿越到了哪个地方,不过巧的是竟还是姓云。
在两位女使的帮助下,云疏月用完了一整碗粥,稍微恢复了些许力气。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问道:“二位姐姐,请问……”
“云小姐是想问和您一起送来的桑麻姑娘吧?她去给云小姐煎药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桑麻?她没有再次穿越?还是桑麻跟她一起穿越了?
云疏月脑海里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再多想两下头就开始疼起来,急得那两位女使赶紧唤来大夫仔细瞧了瞧。
幸好没什么事,只需要再多养养伤便好。
桑麻捧着药碗刚到门口,就看到大夫出去,踏进门一看就发现自家小姐已经醒了过来,立马扑了过来,泪眼婆娑。
“小姐,你终于醒了。”
“桑麻。”
云疏月混沌的记忆在看到桑麻的那一瞬全部清晰起来。
她想起来了,关于那日的种种,她都想起来了。
难道最后那不是一场梦,是真的有人来救了她,她依稀记得,那人是沈酌。
云疏月抬头问道:“那日是沈酌救的我对不对?沈酌呢?”
两位女使和桑麻都缄默不语,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云疏月回想起两位女使说她昏迷了三日,那岂不是距离大婚已经过去了一日?
她记得原书文案里有提到,南阳侯府是在大婚当日被下狱流放的,那沈酌岂不是也……
那她现如今又是什么情况,是与沈酌成了亲,还是没有?
云疏月头又开始疼起来,桑麻赶紧端了药上前喂给云疏月喝下。
那两位女使急匆匆跑出了门。
“桑麻,你赶紧跟我说说,这三日都发生了什么。”
“小姐,老爷他……”
云疏月催促道:“别吞吞吐吐的,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事是不能接受的?你就照实说。”
桑麻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三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与云疏月听。
那日云疏月与云鸿发生争执,确实是沈酌前来将她救走,本想着等到云鸿消了气总归是要将她接回云府的,没想到等了一日,只等来云鸿亲笔所写的断亲书。
“所以,云家是不认我这个女儿了是吗?”
桑麻点点头,继而立马宽慰道:“小姐别伤心,老爷兴许也只是一时气头上……”
“我干嘛要伤心?”云疏月苍白着一张脸,被抛弃的委屈惹得鼻尖一酸,可很快就被压了下去,“那样的父亲,我早就不想要了,如此正好,我落得轻松自在。后来呢?”
桑麻继续说道:“后来在二小姐嫁去宋家那日,也就是昨日,南阳侯府出了事,小侯爷替父下狱,侯府被抄,全府上下三百多口人全部被流放,如今已经上路了一日了。”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那我……”云疏月指着自己,欲言又止。
“没没没,小姐您和小侯爷并未完婚,不必遭受连坐。”
云疏月原本就是想着要逃婚的,如今果然因伤逃掉了婚事,躲过被流放的劫难,心里却有些堵堵的。
大抵是知道沈酌救了自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吧。
云疏月叹了口气,事情曲折了一下,却又奇妙地完成了最初的设想。
现在她不仅脱离了云家,也没有嫁进沈家,似乎除了伤得重了一些,一切甚至比预想的还要好。
至少她无需带着银票去流浪了。
云疏月刚想阖上眼休息一会儿,门外有女使来传话,说是秦公子来了。
“桑麻,秦公子是谁?”这方才也没介绍啊!
“秦公子是小侯爷的至交,受小侯爷之托照料小姐您的。”
云疏月哦了一声,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但是又实在想不起来。
在桑麻的帮助下,她准备起身见礼,秦公子踏步而来见此连忙叫女使将人扶着躺下。
“云姑娘不必多礼,好好养伤才是正经。”秦公子在一旁落座,说道,“秦某受沈兄所托,有两件事要等云姑娘醒来之后告知。”
秦公子略一挥手,身后拖着木托的女使躬身上前。
“云姑娘请看。”
揭开面上覆盖住的锦布,云疏月看到一本厚厚的册子,面露疑惑。
一旁的桑麻倒是十分兴奋,“小姐,这是夫人为您备的嫁妆!”
“嫁妆?嫁妆不是在云府吗,怎么会在这里?”云疏月又惊又喜,翻看着嫁妆单子,发问。
“沈兄听桑麻姑娘提起云姑娘心心念念着这份白夫人留下的心意,特意去了一趟云府,将东西带到这里保管着。就等着云姑娘您醒来物归原主。这里只是单子,东西都在库房里放着。”
秦公子耐心地解释着。
原来是他特意为她去讨回来的。
云疏月心口暖暖的,那场梦里的温暖似又回到身上。
“方才秦公子说有两件事,这嫁妆是一件,还有一件是什么?”
秦公子言道:“稍等。”
又是略一挥手,身后另一位女使走上前,以前一个一样走到云疏月的面前。
不等秦公子开口,云疏月便伸手捏住了锦布一角,“还是由我揭开?”
秦公子点头,只抬手做了一个请。
云疏月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事可说,心中好奇,揭开了锦布。
这次木托里放着的不是厚厚的册子,而是一封信,上面写着“云疏月亲启”。
谁会给她写信呢?
云疏月带着疑惑拆开信封,里面放着一张折好的信纸。
打开一看,纸上抬头的地方赫然写着三个字——退亲书,落款处男方已经签好名按了手印。
“这是沈酌写的退亲书?他是想要与我退亲?”云疏月问着秦公子。
“是。沈兄心知自己在劫难逃,恐连累了云姑娘。这封退亲书沈兄在三日前去云府那日便想呈给云姑娘的,只是骤逢那件事就给耽搁下来。如今云姑娘已经醒来,婚期也已经错过,不若就将这退亲书签了,我递交公家之后,云姑娘与沈兄再无关联,也不必收他牵连。”
秦公子说着,已经吩咐好女使将墨研好,随着笔和印泥一起送到云疏月的面前。
确实,只要退亲了,她便自由了,天空海阔任她驰骋。
她可以带着桑麻游历大江南北,纵观西东。
云疏月铺开那封退亲书,提笔蘸墨,写上自己的名字。
然而昏迷太久,云疏月身子还很虚弱,能撑着说这么久已然不易,如今字还没写一个执笔的手先抖了。
啪叽——
退亲书上女方签字这一栏留下一团污渍,黑漆漆的像只乌龟。
云疏月想笑又不得不忍住,憋得十分辛苦。
她转头向秦公子致歉:“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没力气了。”
恍惚间,云疏月好像看到秦公子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只是他很快便起身告退,并未多言,只道让云疏月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安神香袅袅升起,满室盈香,令人闻之身心舒缓,云疏月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梦乡。
桑麻为云疏月掖好被角,瞧着小姐熟睡的面庞心底泛酸。
如今云府回不去,沈家去不得,舅爷又不在京,杨镖头前两日也接了镖出发了,真不知道哪里还能有小姐的容身之处。
每每想到这些,桑麻就替小姐委屈,小姐却犹自逞强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实则心里早就苦成黄连了吧。
桑麻动作轻柔地放下床幔,为云疏月遮挡光线,吐出一口气,抬手拭去眼角的湿润,转身将安神香再添上些才出了门。
秦公子(x)沈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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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京州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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