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青好奇地探头打量,在看见到木牌上的字时,他脸色一下变了,话语已然到了嘴边,宁竹拉了他一把。
宁兰之注意到了两人的神色,她眉头皱起,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将二人的动作挡在身后,一道道隐晦望过来的目光不得不收回。
宁鲤……还有宁瑞。
宁兰之捕捉着目光的来源。第二轮开始之前,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公开自己的分组,但出于实战考虑,大部分人都不会主动告知别人。
宁竹两次拿到第一组,总不能是纯粹的倒霉。
或许是有人故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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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场后,四人习惯性的一起走回去。
他们彼此之间倒是没有相互隐瞒的必要,公开了各自的分组,好在没有内斗的情况发生。
离人群远了,宁长青这才愤愤不平地抱怨出声:“两次都是第一组,哪有这么倒霉的事情,这是搞针对吧!”
宁兰之四下张望,确认了边上没有其他人,这才道:“方才分组的时候,宁鲤和宁瑞都看了过来。”
宁长青不爽:“他们看什么看,一个宁轲的人,一个宁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宁竹被他逗笑了:“确实。”
“对吧对吧!”
难得有人应和他的话,宁长青眼睛都亮了些许。毕竟,他对这两人的负好感也并非凭空而来。
宁瑞在郁苍谷时最先挑起战斗,虽然最后被宁竹淘汰,但宁瑞口出狂言的那些话,宁长青是一字不漏地听清了的;宁鲤更是离谱,在说好合作的情况下突然背刺宁长青,捅他的那一刀,至今让宁长青想来就觉得侧腰隐隐作痛。
只不过眼下不是算账的时候,宁长青掰着手指头盘算起来:“不过是和他俩一组的话,好像还好,宁瑞才刚过聚气,宁鲤麻烦了点,但我听说他好像修为没能顺利突破,现在也还是聚气三段,和宁竹一个层级,应该不算太过难搞。”
宁竹道:“他俩没这个能力。”
“什么?”宁长青被他说得一愣,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宁兰之道:“今天宁衡不也是吗?你忘了?”
宁长青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今日白天场上,成了全场笑料的宁衡。
“对哦,你当时也说宁衡没这个能力,”宁长青皱眉,“那会是谁?宁轲?”
“宁煌。”
宁竹淡淡丢下一个名字,砸得宁长青脚下一顿。
“没有实据,但大概率是。”宁竹摇了摇头,将自己的猜测缓缓托出,“我同整个内族的人都交情不深,顶多看我不爽,不至于冒着风险对我下手,而确实结了梁子的,只有一个宁煌、一个宁轲有能力让侍者为之暗箱操作。”
宁兰之补充:“同为医药阁,宁轲会给宁竹穿小鞋,但一定不会在这种时候让宁竹下不来台。”
本来不屑于搭话的宁星云也忍不住撇了撇嘴:“所以排除下来,只有宁煌会动也能动这个手了。”
作为被宁煌坑了的受害者,宁星云对此很有发言权。
郁苍谷之行宁煌被淘汰,谷内本来说好出去立结的尾款立马拖了起来,问就是时间不足,问就是状态不佳,偏偏宁星云材料已经搭进去了,坚决讨回材料对宁星云也没有多大用处,只能忍着这人隔三差五地卑微讨尾款。
若是宁煌一拖到底,宁星云指不定就把宁煌的小动作捅出去,要死大家一起死,可这人又很懂她忍耐的极限究竟在哪,每每都能掐在她快要坐不住的时候送来她要的丹药,再由送来的人天花乱坠那么一吹,说得宁煌好像是什么不辞千辛万苦、牺牲自己个人时间来帮她的圣人一样。
气得宁星云牙痒痒,又出于沉没成本的考量捏着鼻子硬忍了。
现在这么一回想,宁煌怕不是在提防宁星云得到了丹药的增幅,成为升学考上阻挡他前进的障碍。
“可是,他能让侍者动手的话,直接给宁竹安排上他不就好了?”
宁竹道:“他想让我难受,最好的办法其实是让我对上你们,或者宁轲,甚至宁殊哥,但他没有,以他的性子未必是手下留情,我猜,不是他不想,是他没办法这么做。”
宁兰之眉梢一挑:“他能支配的人有限。”
“宁衡应当是主动找他的。”宁竹回想白日场上,他捏握住宁衡手臂的时候,他的灵力自然而然地侵入宁衡体内,于是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宁衡身体的异常。
宁衡虽然修为突破得很快,但灵力并不稳定,根基很容易紊乱,未来的凝源恐怕会成为他的瓶颈,这是典型的揠苗助长的代价。
而丹药,恰恰是最容易带来负面效果的。
宁兰之眼睛一转,顿时明白了宁竹的意思:“宁瑞、宁鲤……同样也有找他的理由。”
一个在郁苍谷第一个被淘汰,第二个则在郁苍谷出来之后就不再被宁轲关注,他迫切需要抢回宁轲的注意力,而把宁竹踩下去无疑是个好方法。
“宁瑞修为不高,把他和宁竹丢一组,也就只能让宁竹顺利晋级吧。”宁长青思索片刻,把宁瑞从可能的对手中划掉了名字。
“也不一定吧?”宁星云撇嘴,“直接拿丹药喂不就好了。”
宁兰之同样持相反的意见:“那也得宁瑞支付得起代价。”
“不要紧。”当事人反而语气淡淡,半点不见急,“谁来都无所谓,打就完了。”
宁长青闻言笑起来,他大力拍拍宁竹的肩:“那我也把我的幸运分你,嗯——全部!”
宁竹笑:“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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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修整,实际上医药阁在这三天里还有额外的任务,第二天宁竹起了个大早,打着哈欠赶完医药阁的诊厅,昨日里伤者不算少,多的是来检查和换药的弟子。
医药阁的大长老称其为锻炼的好时机,医药阁的弟子们便因为这一句话而格外忙碌,弟子们来来往往,有的人面露崩溃之色,也有的人焦头烂额之余还露出了几分幸灾乐祸之色,想来是看到了自己不对路的人在升学考中受了不小的伤。
虽然下了场之后,大部分人都有接受小治愈术应急治疗,但小治愈毕竟是治标不治本的招式,保不准能不留后遗症,看医生从根本治疗的确是最好的选择,而宁家,恰好是以医术闻名的家族。
前来看诊治疗的弟子们有序排队,宁轲的队伍长得尤其,若不是有侍者拦着后来者,怕不是所有人都想排到宁轲的队伍里。
余下几人的队伍也不算短,后面的人面露焦虑之色地张望,算着还要多久才能到自己。
有眼尖的人看见又有新的医药阁弟子在诊桌后坐下,顿时眼前一亮,刚一步踏出,看清了人,顿时抬起的后脚撤了回去,他还想重新挤回队伍里,排在他后面的人又怎么肯,只需稍微那么用点力,状作不经意地轻轻一顶——
“我靠!谁推我!”
那弟子踉跄一下顿时被挤出队伍外,而原本属于他的位置立刻被人合上,罪魁祸首目移望天吹口哨,俨然是开始装聋子。
眼下,要么去宁竹那边,要么自己走回去队尾重新排队。
那人脸色纠结一瞬,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红肿的手臂,又想想昨日宁竹的小治愈术,牙一咬心一横,还是大步走到了宁竹的桌前:“……喂。”
哈欠刚打了一半的宁竹:……
没人相信宁竹敢来排他的队,宁竹还乐得清闲,眼下有人来了,巡视的侍者顿时把眼神锁定在了宁竹背后,大有宁竹敢拒绝就把宁竹的“罪行”记录下来上交的意思,宁竹只得默默放下手。
“是你啊。”
这人正是昨天和宁竹一组,被宁竹摔下台的火灵属外族弟子。
作为昨天唯一一个被宁竹顺手治疗了的人,也只有他勉强敢信宁竹的手法——虽然被罪魁祸首治疗还是有那么些令人不爽。
他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坐下,直接把手放在了诊桌上:“我没运功,但是疼得厉害,你说的那个什么药能给我敷吗?”
对方都不介意医师是宁竹了,宁竹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的手按上了对方的手腕,一寸寸捏上去:“疼了说。”
那人似乎对于这样的接触颇为不适,下意识想抽手,偏偏宁竹预判了他的动作一般,另一只手控制住了他的胳膊,捏握的位置恰恰好令得使不上力,便也无法挣脱宁竹的摸索。
“嘶……嘶!轻点!”
外族弟子眉目纠结,看着宁竹一点一点按过自己红肿的手臂,原本只觉得酸痛,宁竹再往上了半寸,还没用什么力,那人顿时抽了一口冷气叫唤出声。
“这里疼?”
似乎是觉得喊疼丢人,那弟子的眼上闪过一丝纠结,大抵是生在医药世家从小被叮嘱要听医生的话,他到底没犟,只是声细若蚊鸣:“……疼。”
宁竹意会地点了点头,他手上水灵力外涌,在那处他感觉到疼痛的地方做了个小标记,旋即从旁侧的桌上取下一包银针。
那弟子心不在焉,本来没注意宁竹的动作,可惜眼角余光瞥到了宁竹手上展开的包裹——
“哐当!”
那足足有他半个手臂长的银针就这般在他面前展开,那弟子吓得不轻,条件反射一般往后一缩,瞬间连带凳子一起摔得个人仰马翻。
宁竹:……
宁竹:“你怕这个?”
躺在地上的弟子尴尬地点了点头。
宁竹无语地叹了一口,指指他翻倒时下意识往旁侧一撑的手:“本来是用不上的,现在要用了。”
他本就有伤的手此刻受了撞击,瞬间发作起来,直接肿了一圈,刚没注意到的时候还好,宁竹这么一指,那弟子的脸色瞬间煞白——疼的。
路过的侍者茫然地把他搀扶起来,又重新按到椅子上,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宁竹,明晃晃地警告道:“你别怕,他要是故意让你难受,支持随时举报。”
宁·相当无辜·竹:……我也不知道他怕针啊这也赖我?
那弟子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嘴上“是是是好好好”地应着,好不容易支走了侍者,他看着宁竹又拿过纸墨,刚一落笔,他面色凝重地抬起头:“你付得起医药费吧?”
“啊?”弟子被他问得懵了,茫然地点点头,又立即摇摇头,“不、不用付吧?”
他甚至歪过头去问边上的人:“我们要付医药费吗?”
宁轲百忙之中抬起头来,他解释道:“不用付,这次治疗所产生的医药费,我们医药阁全权负责。”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某人的前科,又忙不迭补充道:“普通草药不用费用,但灵植要。”
宁竹:……
宁竹无语地轻哼一声,他点点桌面,再度提笔,低头龙飞凤舞地写了六七味药材,又喊来捡药的弟子。
那弟子接过药单,扫一眼,抬头和宁竹进行了眼神确认;扫第二眼,看向那外族弟子的眼神瞬间像是在看什么可怜的小白鼠。
略微感觉到不妙的弟子开始思索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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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接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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