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强看着送进去的美人,顺道给美人挥了挥手,脖子伸得老长。
可他怎么朝里张望,也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护卫向左平移一步,高大的身体将林强的视线挡住。
没见到心心念念的人,林强有点不甘心,只能朝护卫问道:“秦公子对送去的美人可还满意?”
护卫目视前方,压根不答。
林强语带讨好,顺手塞一锭银过去:“我也没别的意思,那……都送了这么多次了,秦公子他应当是满意的吧?你看……我这……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家公子呢?”
银锭被扔到地上,护卫浑身散发戾气,将林强吓了一跳。
林强捡起银锭拍了拍,吹掉上面的灰尘揣好,依旧好声好气:“那……那我下次再来,下次再来~”
林强转身,心里还有点美滋滋的。
之前他可是连秦鹤之身边的人都接触不到,这几次下来,他总算是能搭上话了,至少对方把他送的“礼”都收下了不是?
按照这样下去,想来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见到秦公子本人了。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林强咽了咽口水,自言自语:“只要见上,要是……也不枉我掏空了老底儿,值得!值!”
林强走后,护卫对着走来的人躬身行礼:“福管事。”
“他说了什么?”
护卫答:“只问什么时候能见到主人。”
“没说其他的?”
“没。”
中年男人沉下眉眼:“那就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盯紧点。”
那可是陆家的人,若是给主人带来麻烦,必杀之。
若背后还有其他人,那自然也得连根拔起。
一座大宅子里。
“林~子~风!”周文礼一进院子,就大声喊,生怕有人不知道他来了。
林子风踏出门来,提着一桶东西,径直看向来人身后:“人呢?”
“当然带来了,答应你的事我说到办到!前边儿不是进不来,搁你这后门呢~”
后院,林子风放下木桶,解开地上麻袋绳结,露出里面的人来。
是个姑娘的形状,但面容青筋鼓胀,怎么看都更不像是个人了。
林子风将木桶里的东西,就地一一陈列出来。
“我就说怎么大半夜还能遇上你,就你这样的~还能去喝花酒?”周文礼将林子风上下看了又看,又被林子风手上的动静吸引。
“你说你去花楼就算了,你还挺多情,还能逛出感情来?要不是我的人及时赶到,这玩……”周文礼差点说个玩意儿出来。
主要是,这姑娘实在是看起来不像个人啊,哪里还是那些楼里的美人。
他看林子风不太怜香惜玉的将人一把拽坐起来,绕到姑娘身后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这姑娘就没气了,你说那老鸨就这么狠,竟然将人弄去活埋!就算病了,虽然是病得离谱了些,可也不找个大夫先看看能不能治!”
毕竟这身段怎么看之前也应当是个美人胚子。
下一秒。
“林子风!你住手!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她得了疯病咬人的,嘴里的布不能取!”
周文礼赶紧指使他带来的两个人,将人在地上按死!
周文礼自己,则是后跳一丈远。
转头,他就看到林子风不但不怕,甚至还凑近了去看那姑娘的脸、脖子。
周文礼:“……”
“真的就这么爱?”
林子风忍无可忍,开口:“中州出现恶疾的症状你可知道?”
周文礼一愣:“你是说这就是……不对啊,可那不是疫病是会传染的么?”
而面前这个,虽看起来严重,可显然不会传染。
也一定不能传染!
他至少和这个姑娘在马车待着超过了一刻钟!
林子风道:“若这病是疫病,会人传人。春楼接客量那么大,位置又处于中州最密集之处,去的人还不乏富商、达官显贵。恐早已东窗事发。”
哪里还会如此平静,还能让他们悄悄埋人。
周文礼一拍脑袋,也反应过来:“既然不会传染,那为何官府会认为是疫病?”
其中的道道周文礼其实也不太感兴趣。
他一边看着林子风戴上了面巾,拿出了干净布帛,从小桃身上刮了一点东西下来……
他这才想起林子风是那个医术卓绝的叶大夫的师弟。
师兄师弟,那林子风也是个大夫!
林子风一边检查,一边记录,看起来煞有介事。
周文礼终于想起自己的正事:“对了,你可有认识会武的人?”
周文礼估摸着,林子风这样在江湖上混的人,应当认识不少。
林子风点头,沈卿尘可不就会武,功夫还不错。
“我重新找了一批人,让你朋友帮我把把关去,毕竟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仇人,秦鹤之也是你的仇人。”
林子风此时已经记录完,将面巾取下。
他这才转头看向周文礼。
周文礼还在滔滔不绝:“我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这次,保管能瓮中捉鳖!将秦鹤之手到擒来!到时候你想怎么报仇,我帮你一并报了!”
“你为何不说话?你看着我作甚,你你你这是什么眼神?!”
看不起谁?!
林子风从来不知,上辈子这只对吃喝玩乐和女人感兴趣,最后死在温柔乡的人,如今竟然会不去找女人,只一心扑在报复秦鹤之身上?
他报复心是这么强的?
却听周文礼忽然道:“对了,我在秦鹤之那见到个人,好像是陆家的。”
林子风:“?”
“也不对,陆家的人怎么会在他那儿,八竿子打不着的……”
一时间想不起,具体是在哪里见过。
还不待林子风问,他又自言自语,“对了秦鹤之之前不是也去了陆无忧的生辰宴,可能是他的人,我搞混了。”
忽然门外有人小声的喊:“公子,公子,你在这里吗公子~~周~文~”礼!
还没喊完,人已经被周文礼冲出去捂着嘴拖进来。
“嚎什么嚎?生怕他们不知道我在这里吗?”
他这次带伤回家,被周家老爷子发现,禁足了。
小厮拿着个帖子:“老爷、老太爷都不知道,只有我来了,公子这是才送到府上的帖子,您说着急的事情才能找您,所以我立刻就送来了!”
周文礼打开看了一眼:“饮酒赏花?”
立刻合上往小厮身上一扔,嫌弃:“什么玩意儿!”
不过他说完不到几秒,看到正带人安置小桃的林子风,他一顿,又转头就将帖子拿了回来。
他将帖子往林子风面前一凑。
“在中州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牵头,举办斗草、饮酒、骑射、蹴鞠这些活动。总之呢,也就是随意弄个由头,将各家年轻一辈聚起来,这样嘛,办事说事也方便。”
“这次陆时晏想要出这个风头,搞得还文绉绉,举办了个劳什子饮酒赏花?你说大老爷们儿的,饮酒就饮酒,还赏什么花?”
“不过这都不重要,要我说,以陆家和你师兄的交情,不对,以陆时晏和你师兄的交情,我打赌,这次那小子定请了你师兄,可不一定请了你~”
果然看到林子风脚步都一顿。
周文礼摇头晃脑,看起来欠揍极了:“小风儿,不如你喊我一声哥哥,周哥哥就答应带你去~~~”
这声音一转三折的。
说完,他就看到林子风那双圆眼转过来,对着他弯了起来,看起来笑眯眯的,却又有那么点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周文礼后脖子一凉,立刻正色:“什么哥哥不哥哥的,兄弟就是兄弟,兄弟一定带你去!”
林子风忙完回到客栈的时候,掌柜的就递上来一封帖子。
可不就是陆时晏邀请的饮酒赏花那一场。
林子风将帖子收起,在客栈固定的位置落了座。
分明已经换过一身衣裳,却总感觉身上还有股小桃身上腐肉的味道。
杯中的酒水仿佛都失去原本的味道。
“哎,我就想平平安安活到老,到时候自然病死,就葬在院子里的树下多好~”
旁桌在感慨。
“现在看来难啊,一会儿什么病,一会儿又闹事,你知道吗,有个村被屠了!那可是一个村啊!我活了这么一辈子,也都只在戏文里听过什么整村被屠,太凶残了!”
“这个世道已经不是以前的世道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自然病逝,要是不能,万一真的遇上遭病的一天,或者祸从天降,我倒是宁愿得个痛快!”
“所以啊,兄弟,今朝有酒今朝醉,你都不知道明天是个什么情况!”
“干了这一杯!”
“干了这一坛!”
耳旁吵嚷,也吵闹。
楼下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条狗,忽然叫唤起来。
林子风杯中的酒都洒了一些出来。
他放下酒杯,忽然就起身,直接上了楼。
刚进屋,馒头就到了。
“哥,这些是各处的上供。”
林子风照例分了一定份额出去。
馒头开始汇报各处情况,结束后,馒头皱着眉。
“哥,已经过了十日了,小黑还是没消息。”
小黑是之前在金林的时候,附近山匪派来和他们对接的人,是个半大的孩子。
虽说他们来了中州,就连林子风都以为和山匪的生意应当是不会继续了。
可山匪那边硬是派人,隔这么远都还是认准了林子风的招牌,不放弃。
他们一直保持联系,每月月初交易或递信,从来如此。
忽然失去消息逾十日,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找个人去他们山头看看。”
“人已经安排了,最迟不过十日,一定会有消息。”
“哥,还有一事,之前姓余的盐商也来了中州,我们都已经打点好了,对方也上钩了,他原是属意我们,可不知为何中途换人,我们的生意恐怕是要被人截胡了。”
“听说对方已经找到了很满意的人,说是在中州忽然起来的名气,已经搭上了路子,还花了不少钱,谁信!指不定那边也是下的套。”
馒头捏捏拳头,重重放在桌上:“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必定得给对方一个教训才行!”
“这件事大饼已经去办了,最快三日,应当能知道是谁挡了我们的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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