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莫?”季予有些惊疑地想要抽回手,却被林莫双手紧紧攢住,像是将他的手掌当了擦面巾,捂住自己的脸。
季予有些弄不明白他突然又剧烈的情绪波动是怎么回事,便想要起身推开胯上这人。
林莫却像是只受了惊的小猫一样,抓着季予的脖子不肯放,嘴里还不要不要的说着。
季予脖子一片湿意,本想要推开他的手终究是没再动作。
“不要什么?”
林莫没有回答,只是揉了揉眼,待到视线清晰了些,便伸出双手摸索着去舔咬季予的耳垂。
“你在做什么?”
现下整个房间溢满的腊梅香味,季予不可能感受不到这般**无言的暗示与挑逗。
林莫很少这么主动。
他半截脸埋在alpha后脖颈腺体处蹭来蹭去,嗓音湿润着低声嗫嚅道:“花生花生。”
季予猝然紧了紧呼吸,手指插进林莫的发往后一扯,严肃道:“你……现在不行。”
林莫无辜得很,一双幽深透亮的眼眸湿漉漉的望着他,吸了吸鼻子,问道:“怎么就不行了呢?你为什么不给我信息素?”
最后一句还是颇显委屈的语调。
他那股焦躁难耐与急切恓惶在卧室这澄亮的灯光下实在无所遁形。
“我在和你谈事。”季予加重了语气:“起来。”
林莫却不想和他谈,一下子咬住了alpha的唇,学着之前对方的样子先吮吸再探入,浅勾慢引着。
季予瞪着双眼,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兀自呆了一瞬。
倏地,季予反扣住林莫的头,位置颠倒,将人压在身下,夺回了主导权。
“林莫,你一定要惹我生气是不是?”季予将林莫捞起扔到床上,信息素随之漫延交缠,他掐住林莫的脖子,对方的眼神很快迷离涣散起来,嘴唇微张,额间青筋暴起。
“这可是你主动要的,忍着。”
……
逞凶一场,林莫嗓子哑得发不出声来。
季予一手按着他的小腹,一手抚上他微突硌手的肋骨,叹出一口热气,道:“林莫,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瘦成什么样了?我真怕你哪天被我干死在床上。”
“不会的。”林莫半阖着眼,眼角挂着生理性的泪水还未完全褪去,他勾着季予的手指讨好地咬了咬,哑着嗓子说:“我很厉害的,大学时我还拿过拳击比赛第一呢,你忘啦?”
“别扯那些乱七八糟的。”季予手指划过他肿胀腺体处揉捏了会儿,而后话锋一转,问道:“你这个星期打了多少针?”
林莫眼珠转了转,好像没太记清,便犹豫着道:“好像是五针。放心,医生不会落下的。”
“你是故意跟我装听不懂吗?林莫。”季予按在他小腹的手又施力往下压了压,淡淡道:“你这里,无论再被我凿开多少次孕囊,都是怀不上的。”
“你终究还是个beta。”他好像又叹了一口气。
“从下周开始,你不用吃激素药了,也不用打针了。”季予如是所说。
林莫瞪大了眼看他,正欲要辩驳什么。
“不用再说了,我会和医生讲,给你停药。等你调理好了身体再……”季予止住了话语,转而又道:“你听话一点,别让我为难。”
在他话音落定那刻,林莫像被彻底宣判了死刑般,顿时心中一阵绞痛。
他脑海里开始止不住地胡乱猜想:调理好了身体再什么?再把我赶走吗?然后娶斐喆回家和他一起生一个漂亮的孩子?
“和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你为难吗?”林莫声音暗哑,脸上没有带笑语气也是淡漠冷静的,他第一次这样同季予这般讲话。
“不是说爱可以革除万难吗?怎么到我们这里,就这般困难呢。”林莫有些悲切地看着他,说:“季予,我最近老是在想,会不会从一开始,我们在一起就是个错误。”
不顾父母阻拦,不顾亲友劝阻,毅然决然铁了心的要在一起。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人是他先招惹的,所以现如今的一切也是他林莫活该受的。
见季予蹙眉沉吟不语,林莫眼神也黯淡了下去,似是讥讽,又似是自嘲地说道:“没事了。我就随口说说,你别放心上,我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吧。如果最后实在是不行,就——”
林莫咬住了舌尖,没再说下去。
季予眉毛轻挑,抬起他的下颌,问:“就怎样?”
林莫忍下心中苦楚,终是鼓起勇气,故作淡然道:“不行我们就离婚吧。”
自己竟是主动说出来了这句曾经听都不敢听的话,真是厉害,林莫不禁在心里为自己的勇敢鼓起掌来。
对方怔然半晌,而后猛地一拳砸到林莫耳边枕上,眼中的暴戾之气仿佛下一瞬就会化为实质喷涌出火,他怒气难遏:“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林莫有些不理解他生气的缘由。
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吗?
记得以前季予拿这话来威胁他的时候是那般从容轻松又坦然自若,全然是抱着一副看戏的心态戏谑凝视着自己无措惊惶的丑态。
难道是只准他威胁调笑自己,自己连提一句的资格都没有吗?
“说话!”季予眼神阴鸷,墨澈的眸子显露出不依不饶的意味。
林莫心尖尖都是颤抖着的,紧咬着下唇,囫囵咬着舌,他全部的勇气在第一次开口时就已经用尽了,此刻像是霜打蔫了的茄子般耷垂着肩膀,哪里还能发出声来。
在林莫长久的沉默下,季予眼中的火苗逐渐湮灭,被迟来的理智随之替代。
“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林莫。”alpha最后冷冷落下这么一句。
季予摔门走了,头也不回地开着车驶出院子。
林莫站在窗边看了很久、很久。
看得出来,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好像很难哄好了。
林莫一夜无眠。
虚妄的生活过得实在太久了,他都忘记了,这场本就是求来的婚姻早就是摇摇欲坠,岌岌可危了。
季予不像自己,他生来就拥有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家族事业,理想追求,对他来说才是最值得投入心血精力的。
季予这样苛刻的一个完美主义者,生理残缺的妻子以及不被世俗承认的婚姻恐怕是他这完美人生中唯一的败笔。
好在他还年轻,一切还有修正的余地。
既然没有爱了,就别再拖着他了。
虽然林莫在心中这么自己开导着自己,故作释然地想着,但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抬手捂住了眼。
第二天一早林莫去往医院,找到了顾医生。
顾医生名叫顾之然,是季予的朋友,同时也是国内外有名的腺体学理专家,一直负责林莫腺体术后检查事宜。
“小莫啊,你怎么来了?”
顾之然比他大三岁,跟林知交情也不浅,一直把林莫当自己的半个亲弟弟一样对待。
“我来打针,家里的药也没有了。”林莫说:“顾医生,你给我多开两个星期的药行吗?免得我老往医院跑,也怪麻烦你的。”
顾之然没有很意外,只是拍拍他的肩,道:“小莫啊,昨天季予已经在我这儿下了禁令了,你身体的状况早就不如从前,经不起再折腾了,就别钻牛角尖了啊。”
顾医生果然不肯再给他开药了。
“可是明明腺体已经移植成功了呀?而且之前不是说孕囊已经被催化发育得足够成熟了吗?都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怎么突然就不让我打针了?而且我觉得我的身体还是很健康的啊……”
林莫喋喋不休地说了半天,见顾之然不应,知道自己讨了个无趣,便抱着最后一丝期盼问了句:“是,一点儿都没有希望了吗?顾医生。”
顾之然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林莫这些年为此受的罪他都看在眼里,说不心疼是假的,“小莫,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你们结婚五年,从腺体移植稳定后算起来,你们也已经备孕了三年多了,如果能怀上早就怀上了。”
“你的身体已经被激素药和催孕针拖垮了,哪怕就算你现在真的怀上孩子了,八成也是生不下来的。”
林莫昨晚哭过的眼睛还红肿着,闻言,似是万万无法接受般顿时又溢出了水雾,他低垂下头去,抠着手指低声倔强道:“我不信,只要怀上了就一定能生下来的。”
“小莫。”顾之然摸了摸他后脑勺的软发,劝道:“别那么固执了,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耍小孩子脾气了,知道吗?”
顾之然每每看向林莫那双单纯澄净的眼睛时都不忍说出什么重话,此刻见林莫像个挨了训的小狗般失落地耷拉着脑袋,许是心中不忍,犹豫半晌后,竟说了句本不该从他嘴里说出的话。
他说:“为了季予,这并不值得。”
“你们从我的大学的时候就这么说。”
林莫有些不高兴,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身边人到如今还在替他估量他与季予间的这段感情究竟“值不值得”。
“然哥。”林莫说:“我和季予那时是两情相悦的,他当时为了和我在一起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们也是知道的呀。公然和家里闹翻,不惜赌上自己的前途事业,即使被周遭人那般难听的议论也不在乎。”
“人不可以太自私嘛,不能只贪恋享受他人的好与爱而不肯付出丁点代价。所以无论是变性也好,承受非议也罢,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他从来都没有逼迫过我。”林莫语气诚挚无比,“况且,我是真的爱他。”
闻言,顾之然眼底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复杂情绪,不过林莫低着头没有看到。
“但是小莫你没有发现吗?首先,你们的爱并不对等,其次,你所付出的代价是几乎是自身的全部,而季予所付出的代价……都已经找回了。”
顾之然最后那半句话好像在嘴里斟酌咀嚼了半天,才吐出这么几个字来。
“找回什么?”林莫有些懵懂不解。
顾之然自觉今日有些失言,及时止住了有关季予的话题,又说:“你多想想你哥,你哥那般疼爱你,如若他上天有灵看到你这样,到底该多难过啊。”
林莫本想下意识地同往常一样接一句“我很好啊,也没怎么样嘛”之类的话,但一想到昨晚的事,心中又是一阵止不住的难受,现在说“好”就是在骗人。
他索性沉默着,盯着自己的手愣神了会儿,抠了半天,然后逆着撕扯掉手指上那块翻起的倒刺,细密的血珠立马冒了出来。
顾之然抓住他还欲抠挖捣弄的手,无声叹了口气,用碘伏给他消了下毒,贴上创口贴。
“小莫,我很早就想说了,你现在除了养好自己身体外,最该做的事不是去想季予今天又和谁怎么样了,而是应该去隔壁心理诊室看看医生,敞开心扉地好好聊聊。”
顾之然手掌底下的肩膀明显变得僵硬别扭起来,“你自己有没有发现,自从你哥哥走后,你就变得很不正常了。”
季予:本以为他会吃醋,结果竟然敢说要和我离婚?!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哼哧哼哧气得满屋乱窜)
(5000字花生见大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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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老婆说过不下去就散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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