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踉跄,吓得晏不归血色尽褪,将将扶稳,压他肩上的这人跟破筛子一样兜不住嘴里的血,肺腑残渣不要钱似的往外倒。晕前,钟黎倒是安慰了句没事,只气若游丝,显得不像安慰更像遗言。
司衡骇道:“苏师叔!!”
林中燕雀被他惊得到处飞,但见不归小师弟凭一己之力抱起师尊往屋里去,背脊笔直步伐稳当,忽略蚯蚓路线的话,他定会信他山崩于前而淡定自若。
说起此事,钟黎曾一度懊悔自视甚高,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否则他一定在走之前跟司衡打声招呼,寻个借口,哪至于成现在这般。
咳咳吐吐呕呕,血一摊一摊的,既吓得三个徒弟魂飞,也吓到了赶来的一众人。然无人知他发生了何事,亦无人知晓伤从哪来,就连苏禾也只诊出气息紊乱,脏腑俱损。说是受了内伤,可谁人能伤钟黎?
这个问题暂时得不到解答,因为钟黎本人昏睡在床,没有丁点要醒的意思。观室内挤满人,你一言我一语,苏禾皱起眉:“师兄伤势严重,需得静养。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大家先回,待他醒了我再派人告知各位。”
视线落到床侧,恩师重伤再赶晏不归回去面壁多少有些不近人情,涂济岚外出不在,贺知章做主允他暂回小鹊峰。如此,白天苏禾在,司衡和祁川同照顾,晚上交由还未分床的晏不归。
排是这样排,晏不归仍旧没日没夜地守着。
星辰交织成画,树影婆娑,月光顺势入内,照到趴睡在床边的单薄人影。幔帐轻轻晃动,里面的人睁开眼。
烛光微弱,钟黎还是看到了他崽憔悴的面容。有床不躺,他道:“傻崽,上来睡。”
嗓音沙哑虚弱无力,这是他发出来的???刚破壳的雏鸟声都比他大。
钟黎震惊,晏不归则像对待拼凑之人般谨慎,握不敢用力,搭不敢全放,一双手在他手上时落时起。额......钟黎聚全身力气于口,声如洪钟:“碎不了。”
只是声如洪钟同他想的略有偏差。
晏不归一双眼通红,也不知是熬的还是哭的,半晌:“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疼?要不要请苏师叔?师兄和祁川去睡了,想见的话我去叫。”
四目相对间,钟黎陷入自我怀疑:他应该好像大概是不会死吧?他没觉得自己大限将至。回光返照?可能性貌似不大。
晏不归呢,在钟黎醒来前想好了各种质问的词,或声色俱厉,或冷颜冷语。譬如你去哪里为什么不说一声?明知有危险为何不叫旁人一起?以及谁伤的你,怎么伤的。
还有,自以为是!自不量力!狂妄,逞能,自作聪明......
对上这人,听到这声,所有的一切尽数化作怜惜,继而发酵成委屈。莫说责备之词,就是关心关切的话都卡在喉咙无法言语,最后只能模仿别人过来时说的那些个客套话。
他不想说的。
“上来,”钟黎像是看穿了晏不归,反握他的手,放柔本就不大的声音:“歇几日就好了,别担心,嗯?”
晏不归如儿时那样钻进钟黎的被,钟黎侧过身伸出臂,晏不归没枕。他滑到钟黎胸口,听心脏跳动,压下不该有的心思抱住他,呢喃:“钟黎。”
钟黎没应声,搭在晏不归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
次日司衡进屋,见二人盖着被,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祁川不解,“不是叫师兄吃饭?师兄人呢?”
“跟师尊睡着,估计是师尊醒了,不然他哪放心。”司衡走到院中伸个懒腰,“不眠不休守了那么久,让他多睡会儿,等醒了再给他和师尊另做。”
“行,要跟长老们说一声吗?掌门昨天还派弟子来问。”祁川咬着素包,拿蒲扇扇煎药炉子。
药味飘出,司衡嗅了嗅道:“火小点,先不去说了,等会问问师尊。”
钟黎在司衡进去时就醒了,但他懒得动,加之晏不归在怀里睡得不踏实,干脆眼都没睁。思绪放空,搂个热乎小人儿,闻其淡淡的发香,感日光之暖,听两徒闲扯。
岁月,挺好。
“钟黎。”晏不归往他身上贴贴,钟黎以为他醒了,“嗯”一声没见动静,低头看不到脸,只有被他揉乱的发。
睡着了还唤,看样子是真吓坏了。钟黎这般想时,忽又听晏不归说:“你吐了好多血,血里还有块儿,师叔说吐出来比淤在里面好。”
“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伤这么重?祁川说你出事了,师兄找不到你。”晏不归说得有些乱,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我召问尘带我去找你,然后你就回来了。你跟我说话,没说两句就吐血了。”
钟黎嘴角抽了抽,若不是二人整夜呆在一起,他都要怀疑晏不归是不是被脏东西附身了。
暗叹娃儿得哄,钟黎道:“事出突然没来得及说,是为师不好。下次出去跟你说清楚好不好?”
晏不归闷着声:“这话你上次说过。”
“......?”什么时候说的,钟黎立马换个说法:“魔界异动我去看看而已,中间什么事都没发生,没人伤我。旧疾复发罢了,你苏师叔没诊出来?”
晏不归抬起头,明眸眨啊眨的,钟黎在笑,他还笑得出来!晏不归下定决心,今后无论钟黎说什么,都不能心软,饮食作息严格按照苏禾所嘱咐的来。
敲门声响起,司衡在外道:“不归师弟,师叔来了。”
“稍等。”晏不归翻身下床,站脚踏看钟黎,钟黎本在尝试坐起,收到目光就不动了,嗫喏道:“我躺着?”
“嗯。”晏不归颔首,将薄被给他往上提提。
钟黎顿觉好笑,但观无比认真的脸,忍住了。
与苏禾同来的还有风回雪,一见钟黎就问怎么回事,钟黎原封地复述了敷衍晏不归的话,并借机道:“我伤得养上段时间,宗门大比的事劳烦二位。”
风回雪愣愣片刻,说:“离大比尚有两月,师兄推得早了些。”
两月?钟黎记得面壁结束没几日便是大比。瞥见晏不归沉下的眸,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晏不归早间说了些什么。
既出来了,他道:“掌门回了吗?”
风回雪咬牙:“本也没指望你能帮上忙,你好好养着便是,回头我带话给掌门师兄,左右都是分给我们,我们没意见他不会多言。”
“......我是想说试炼救人不是大事,罚也罚了,我这儿离不得他,可否到此为止。”
为证明没有说谎,钟黎适时咳了几声,不想装得有些过,带起伤又呕了血。护徒护到这份上苏禾和风回雪能说什么,只能宽慰道:“贺师弟已经允他出来,掌门回来也没提让他回去,你要不放心,我等会儿一起禀了。”
“有劳。”钟黎应得毫不犹豫,躺回枕的动作干脆又利落。
风回雪侧首:“......”是不是上当了?
苏禾并指搭上腕,一时竟分不清他在装无事还是在装病,油然生出种如果是装病不如真让他病上一场的怨气。奈何指下脉象告诉她,他的确不好,所做不过为免旁人担心。
许是苏禾久久没有收回手,晏不归眉心越蹙越紧,边上站着的司衡小小声道:“怎么样?”
“比之前好些了,”苏禾站起来说:“可适当走走,多休息少操心,按时服药。你们几个安生点,尤其是你,炸完后山炸前山,再把小鹊峰炸了自己收拾。”
被点名的司衡辩驳道:“我都好久没闯祸了,师叔怎么还记着。”
“你啊?你那分明是因为下山没空,但凡在天霁山几时消停过。我可提醒你,你师尊近来用不了法力,少给他找事。”
“我知道,记得呢。”司衡送苏禾、风回雪出去。
祁川端过药,钟黎瞄了眼转过身,谁爱喝谁喝,反正他不爱喝。
晏不归:“钟黎。”
钟黎转回来,露出个标准的微笑,又在晏不归搀扶下坐起身,端碗看药,药汁仿佛在说:你爱喝。
视线在碗,他却好像看到了晏不归盯他的眼神,防贼一样。不就是喝药嘛,不就是苦点、难以下咽嘛,喝、喝呗。
晏不归催道:“凉了影响药效。”
“昂——”钟黎知道。
“师尊,”晏不归坐床边,问道:“要糖吗?”
要什么糖,小孩子才要糖,他抬头:“要。”
祁川觉得人身会挨揍,果断变回狐狸趴地刨爪:“啊哈哈,啊哈哈~”
钟黎不多的羞赧让祁川笑了个干净,跟着笑起:“有吗?来点。”
晏不归真有,他拿在手心说:“喝完给你。”
明媚阳光随司衡开窗进到屋,一片暖意里,钟黎喝下药含上糖。祁川跳到床里侧,头搭在钟黎盖被的膝上,圆眼溜溜地看撑首在窗前的司衡。
晏不归还没有在钟黎身上呢,他倒抢了先。某崽不悦,欲提他下去时钟黎伸手了,手放在狐狸两耳间,揉来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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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开《吾妻诈尸了》,又名《撩完敌国将军死遁后》,坏胚受X恶劣攻
前期清纯小白花,后被玩疯了的白切黑偏执狂将军攻VS只勾搭不售后且谎话连篇,一心作死厌世病美人受。
夜淮舟:情可谈爱可做,成亲?玩玩而已,当真就没意思了。
萧逸卿:“你让我爱上的你,我爱了你怎么敢跑。”
“求我啊夜淮舟,求我我就给你……”
“逸卿不敢有大求,唯愿我妻朝可见霞,晚能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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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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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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