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邵言叫了两遍水,狼抓伤怕得狂犬病,忍着痛让伤口的血多流了一些,上药包扎好,吞下送来的苦药汤。
这次邵言没拒绝安神汤,喝了倒头就睡。
宫中的太医来了两位,看过厉王的伤后直摇头,端王伤的也重,留下了药方便回宫复命去了。
昏天黑地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晚上醒了,邵言又过上病号的生活。
元明送来饭菜,站着没有走:“厉王死了。”留意邵公子的反应。
失血过多不死等着过年?邵言头也不抬,往嘴里扒着饭。
说起来端王救了他,理当前去看望,邵言用完饭问元明:“端王醒了?”
“重伤在后背,趴着不太好。”元明希望邵公子记王爷的恩。
“走吧。”邵言去看端王,一进门发现只有陈大夫一人在,“太医人呢?”
“回宫复命去了。”简简单单一句话内含丰富,萧凛定定的看向邵言,“带着厉王一起回的京。”
一个不受待见的皇子,倘若没受伤,厉王之死的黑锅怕是背定了,邵言头大如斗,杀人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我明天离开。”皇位争夺已然白热化,这时候走没人注意他这么个小人物,邵言不愿意被牵进去。
“王爷救了你,说走就走……”元明先急了眼。
萧凛一点不惊讶:“户籍得有合适的人家才能落定,你就这么走了?”
“惹了天大的事,就想拍拍屁股走人!”陈大夫重新审视眼前少年,“皇子被杀,京中必然大乱,你一个无所依凭之人走不了的。”
“这里是城外。”说话前过过脑子,邵言不耐烦纠缠下去。
陈大夫喉头一梗,气愤的冷哼:“盯王爷的眼线只多不少,你一旦从这里走出去,就已经打上了端王府的标签,一身的伤是最好的替罪羊。”
此言不假,邵言有分析过利弊:“在这里也一样。”
“端王救了我,我杀了厉王,助你除掉了心腹大患,两不相欠。”邵言不希望被救命之恩拖累。
陈大夫气急败坏:“账不是这么算的!”
萧凛:“你与厉王有仇?”换个人在当时的情况下,未必敢对堂堂王爷下死手。
“我不杀他,他会杀了我。”邵言义正词严道,“我不会把身家性命交托给他人,与其祈求端王仁慈,不如抢占先机,谋定而后动。”
“不错的决断。”在此之前萧凛确实没必要保一个满身谜团的人,“可惜你还是走不了。”
邵言闻言眉头打结,刚要开口,门外侍卫来禀。
“王爷,庄外御林军求见,奉皇上之命保护王爷安危。”
邵言忽然间了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垃圾!”明为保护时为监控,说不定趁你病要你命,简直……
屋内三人脸色骤变,邵言是真没把皇室放在眼里啊!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三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离开之事再度搁浅,心情不愉的邵言转身要走。
“站住!”萧凛喝道,“你最好和我呆在一起,御林军入庄不单单为了看望本王,庄子上的人都会严格的排查一遍。”
黑户邵言一查一个准,“你身边是重灾区。”并不信端王的鬼话。
“乖一点,保你无事。”萧凛手伸向邵言,“端茶来。”
门外,御林军都督在元明的引领下进门,邵言若无其事走到桌边倒茶,递到端王手中。
李统领跪下行礼,奉皇命而来,不光排查庄子上的下人佃户,后山林子里的痕迹亦是此行的重中之重。
“收拾屋子带李统领前去。”萧凛脸色苍白,端茶送客。
李统领带着人直奔后山,虽然刑部的人之前来过,拖走了黑衣人的尸体,有些痕迹奉皇上密旨必要处理干净。
“耳房收拾出来。”萧凛对邵言道,“委屈你住到御林军离开。”
耳房邵言进去看过,其实是端王的书房,里面有不少杂记,除了地方小了一点,其他还好。
邵言本来的东西不多,换地方也方便,只除了端王和元明等人商议事情,总能传到耳里,平静的度过最初的盘查。
“再想什么?”萧凛站起来,走到邵言身边,从其手中夺下苹果,咔嚓,咬了一口。
“毁尸灭迹。”邵言站起来,从桌上重新拿了一个苹果吃。
“咳咳咳!”萧凛因邵言语出惊人的话吓到了,喝了口茶缓了缓。
“你要杀李统领?”杀心之重令萧凛叹为观止。
邵言:“他看我的眼神很不对。”不是一次两次,那种看低贱之人的高高在上,不是不能忽略,关键是夹杂着明显亵玩的猥琐视线,太令人恶心!
“你跟他都说了什么?”邵言问的是身份做何解释的,怀疑端王有意误导。
“本王何须向旁人解释。”萧凛只字未提邵言的来历,全靠李统领自行揣度。
“你多大了,居然没有妻妾?”古代人不都早婚早育?邵言怀疑端王的理由充分。
萧凛漫不经心道:“年少体弱多病不便娶妻,怕耽误好人家的闺秀。”
“呵!”鬼才信,邵言不由自主阴谋论,八成皇帝不给找,唯恐强强联手根基太稳,不利于日后为小儿子铺路。
萧凛话回先前:“你的计划是?”
“没有计划。”邵言想着一不做二不休,整个山庄一锅端,炸上天,什么蛛丝马迹都不复存在,而后借炸死脱身,捞个户籍远走他乡。
“说谎!”眼睛里明明不是这么说的,萧凛一言揭破。
“你我之间没有坦诚的信任。”邵言这几天心情不是很好,说出来的话句句带刺。
萧凛不怒反笑:“假借王府的势,合该坦诚一些,一致对外的问题上,我与你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伤口结痂怪痒痒的,总想挠的邵言无心应付端王。
萧凛看出邵言沉默下的窘迫,“上次给你的药拿来涂,可缓解一二,切勿用手抓挠,留了疤。”
“又不是女人!”邵言不在乎,回耳房拿药来涂。
“伤的是脸,你就不会这么说了。”萧凛跟进去,“我帮你。”
“肤浅!”不需要端王帮忙,邵言反手也能够到肩后的伤。
转眼又是一周,伤好的差不多了,御林军护送端王一行回王府,然后回宫复命。
稍做休整,换了身袍服,萧凛有必要进宫谢恩。
殿内,父慈子孝演完,皇帝招来太医,借看伤为名验真假。
疑心病使然,皇帝怀疑长子在演苦肉计,顺水推舟铲除了嫡子厉王。
没了厉王和端王争斗互相牵制,皇帝属意的三皇子即将被推到风口浪尖,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
狰狞的伤痕即使结痂收口,周围仍然红肿,太医把过脉拟了新方子。
当日发生之事,萧凛禀明父皇:“不知哪来的狼群,异常凶猛。”
皇帝的心咯噔一下,审视长子,该不会已经怀疑到三皇子身上?
皇帝支持三皇子继位,从来都是偷偷在暗中做手脚,这次的事坏就坏在三皇子操之过急,没等完全部署好便提前下手,导致原本嫁祸给长子的大好机会葬送,再想下手需从长计议。
皇帝心思忽然一动,留下长子一同用膳:“伤势未愈不宜饮酒,上壶好茶来。”
儿子死了还提饮酒?萧凛替厉王感到寒心,桌上更是有几道肉菜,尽是一点不加掩饰。
宴无好宴,端起茶盏的萧凛心知肚明,茶香如毒!
“今日新上贡的茶,尝尝看。”皇帝已然图穷匕见,虽然动手早了些,机会太难得,长子定然不设防,尽早处理掉给三皇子腾地方。
萧凛喝了一口,“尚可。”
“喜欢赏你一些。”皇帝亲眼看着长子喝了茶,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皇帝搁筷赶长子离宫,可不能在宫中出事,不然前功尽弃。
萧凛施礼告退,出宫上马一路疾驰回府。
身体上涨的热度像火炉一样在燃烧,喉咙干渴的萧凛一进屋,拿起桌上的茶壶狂饮,越喝越渴,难耐的像结痂的伤口,痒却不知从何处挠起,烦躁的令人抓狂。
一看主子情况不对,元明立刻跑去叫来陈大夫,交待下去整个王府外松内紧,把眼睛睁大看牢些。
早有预料,陈大夫心知王爷此次进宫必受刁难,皇帝老了,只能看见小儿子耍嘴皮子哄人的好。
拎着药箱进了屋,陈大夫一手搭上王爷的脉,顿时大惊失色:“怎么会!”
“解不了?”元明急上火,心脏跳出嗓子眼。
“不是毒死人的东西,却也足够腌臜。”陈大夫左右手切脉数次,确定不会诊错,“王爷感觉如何?”
“不太好。”萧凛呼吸急促,热得恨不能跳到冰水里,某个地方更是涨痛难忍,指尖抠着床褥,咬牙保持清醒。
元明瞧出端倪:“府里的下人或可一用。”又怕不单单是春、药,问陈大夫,“是否危及性命?”
“女的不行。”陈大夫低叹,“宫中秘药独特,最好在两个时辰内缓解。”
女的不行,男的?元明惊讶不已:“属下这就去找。”
“等等,时间不够。”陈大夫拦下元明,知道对方要去青楼掳了人来用。
“你说怎么办?”元明比主子更火烧眉毛。
“皇上用此药,分明是要毁了王爷,外面找来的怕是不妥当。”陈大夫半遮半掩以眼神传递想法。
“废什么话,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先解了眼下困局再说旁的。”元明突然间醒悟,张了张嘴惊道,“你不会是拿青竹院……”
“那位杀厉王都不眨眼,王爷现如今的状态,你就不怕……”元明说不出不吉利的言辞。
“王爷您看呢?”陈大夫藏着别样心思。
“其他法子可有?”萧凛恨及了父皇,只要他不死想必明日便会传出,端王喜好男子的事,无嗣子者不得继承皇位,难怪这些年始终不提赐婚,却给三皇子相看世家大族出身的嫡女,就连厉王身边或明或暗送去不少侍妾做眼线。
“此药针对性极强,女人办不了事,事后需要调养一年半载方能有子嗣。”陈大夫也是没法子。
“王爷,要不……”元明害怕弄巧成拙。
“去,把人叫来。”他不能死,萧凛心寒如霜,欠他的都要还!
陈大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日后手握大权补偿一二便是。”
萧凛苦笑:“没那么容易。”平日里接触下来,邵言的性格不说了解十分透彻,一半总是有的,那样骄傲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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