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子推开门,见床上的人已经醒了:“呦,我的儿,感觉可好?”笑眯眯的走到桌前坐下。
“你,是谁?”看打扮猜到眼前人身份,邵言并不是在装失忆,本身就没有接收到原主留下来的记忆,不认识浓妆艳抹的女人很正常。
“咦?”徐娘子心下一疑,仔细观察少年眼神,不像是在说假,“你不会记不起自己是谁吧?”
巧合?难不成真烧糊涂了?或是当面装傻充愣?徐娘子起身上前,探手摸了一下少年额头热度。
浑身无力的邵言,躲不开伸来的手,浓烈的香粉味冲鼻,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烧还没退,徐娘子单刀直入:“有人把你卖到春风如意楼里,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进了这门就是楼里的公子,别妄想逃出去,除非你的身份大过王爷,我这楼里什么事都能摆平。”
摆明了告诉床上的少年,收起不该有的心思,乖一点少受罪,威逼利诱一套手段徐娘子驾轻就熟。
背后靠山如此硬核!邵言不去怀疑对方话中真实性,眼下逃肯定没处逃,养好伤再说。
“我的儿,好生休养,以后为娘一定给你找个好恩客,只要你肯努力,荣华富贵指日可待。”徐娘子意味深长的笑道,“妈妈我人称徐娘子,我儿可有名讳?”
不想再和老女人聊下去,邵言果断闭上眼睛,累是真累身心俱疲。
见过不少贞洁烈女,徐娘子一点不着急,“以后你就是朔月公子,春风如意楼里的头牌。”
徐娘子转身离开,吩咐丫头:“好生照料,出了岔子唯你是问。”
小丫头唯唯诺诺应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邵言原本打算找出穿越的源头,经不住疲惫上涌,昏沉的睡过去。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第二天傍晚身上的热度降了,依旧虚软无力,邵言一度怀疑徐婆子在药里做了手脚,怕人逃了,上个厕所都得门外龟奴扶着下到楼后解决。
整天汤汤水水不断,不是苦药就是银耳、燕窝、白粥,见不到一点干饭,舌头都淡出鸟了。
看着丫头端出来的药碗,邵言不得不喝,再蠢几次之后也能察觉,只要喝了药,不出半个小时眼皮准打架,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根本挤不出多余的时间思考对策。
不喝药伤好不了,古代的中药不比疗效快的西药立竿见影,邵言沉默的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下去,塞了两块蜜饯压下嘴里的苦味。
时隔一天,不用再喝药的当晚,邵言终于有机会打探身处环境。
在邵言对世道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没有贸然装失忆去套小丫头的话,无论怎么说都会有漏洞,能在楼里活下来的人都不是傻子,别小看一个年岁不大的丫头,这可不是小说,身边一群无脑的NPC。
打开窗户向下望去,三层楼的高度,邵言回过头看了眼床榻,床单被罩是有,撕成条打成结顺下去的办法不靠谱,蚕丝面料光滑经不住拉扯。
邵言不停在心中呼喊:“系统、人物资料来一个也行。”
可惜,叨念半天连个音都没有,邵言彻底死心,期盼中的金手指没戏了。
没有原主的记忆,原主的灵魂不知道在不在,靠着这张脸才得以活下来,邵言的心情五味杂陈。
长得太好看了,水盆中照出的脸邵言看了都惊叹,没人的时候扯了半天,总让人觉得像是画皮,庆幸一点不显女气,真要是娇艳风格,对娘炮敬谢不敏的他一准得疯!
所住的小楼共三层,白天如厕时要到楼下后面方便,一二层空着,整个楼除了守在身边的几个,邵言没见过其他人。
亚健康的二级残废,即使换了个身体,邵言有自知之明,不是翻墙跳窗的好手,况且在没搞清楚周边环境,贸然逃跑下场会更惨。
邵言在屋里仔细寻找一些不起眼,却又能带出去的值钱小玩意儿,哪天逃出去路上不至于喝西北风。
吱呀,门外有人进来。
邵言一个激灵,转身看向带笑的徐婆子。
徐娘子手里捏着帕子,掐着腰打量出尘的朔月:“气色不错。”
评估商品的眼神令邵言浑身不自在,猜不透徐婆子只是前来看一眼,还是另有别的目的?
徐娘子朝门口问了一句:“东西备齐了?”
小丫头端着盛放酒水的托盘进屋,低眉顺眼道:“好了。”
“给他。”徐娘子笑得花枝乱颤,“我的儿,今天晚上你可是撞了大运,要是伺候的舒坦,说不定日后省去挂牌卖身这道手续,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成为人上人。”
我信了你的邪!手里要是有把刀,邵言恨不能捅死眼前逼良为娼的老妖妇!
“公子,拿好了。”小丫头将托盘递过去。
“跟妈妈走,你可别犯拧,那位爷你招惹不起,收起没用的花花肠子。”徐娘子对不愿屈从之人从来都是好言相劝,“若想离开这里,今晚上就是你的机会,只要乖乖听话,得了厉王的青睐,说不定明日便可搬出去,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措手可得。”
邵言没得选,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接下小丫头手里的托盘,阴着一张脸,满脑子全是如何混过这一夜?
徐娘子眼皮一坠,眼神凌厉呵斥:“拉着张脸给谁看,我可告诉你,王爷脾气不好,真要惹怒了这位爷,再是天仙之姿,不过一件玩意儿,打杀随意。”
古代没人权只剩王权,邵言咬了咬牙把不愤憋回去,换了张冷脸。
徐娘子训斥的话到嘴边咽了回去,朔月一个未经调、教的新人,非要让他摆出个笑模样无疑很难,冷脸便冷脸吧,当是清新脱俗看待,别有一番滋味。
“跟上。”徐娘子扭着腰下了楼,贵客在二楼,整栋小楼不招待外人。
邵言端着酒水跟在老妖妇身后,听到楼下有人,看过去。
一楼,五名侍卫模样的人同桌吃饭。
邵言心里发憷,小楼构造简单,前后两个门,大门有侍卫跑出去希望渺茫,呆会看能不能借如厕方便,偷偷从后门离开。
徐娘子停下脚步,躬身站在门外行礼:“王爷,人到了。”
“进来。”
得到许可,徐娘子推开门,朝朔月递去一眼,“还不快进去!”
心慌意乱的邵言刚进屋,身后的门吱的一声关上,老妖妇压根没跟进来。
屋里就一个人,邵言全部身心放在如何应对上面。
一不小心脚尖磕到了台阶,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倾斜,手中的托盘摔落,邵言下意识用左手去扶身侧的矮几,止住投怀送抱的趋势。
好好的屋里为什么要砌个平台,又不是榻榻米。
摔落的酒水洒了一地,沾湿了桌后之人的锦衣下摆,邵言惊得心跳加快,忙赔礼道歉:“对……”不起二字戛然而止。
“啊!”好痛!邵言万万不曾料到,对面人凶残到,仅仅泼了一身酒,手起刀落,硬生生将他的左手钉在了桌面。
邵言痛到面容扭曲满头大汗,右手果断去拔刺入左手的匕首。
右手被截住,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邵言破口大骂:“艹你祖宗!”
来之前路上短暂的所有预判化为泡影,老妖妇口中的脾气不好,彻底颠覆邵言的认知。
跌坐在地,没有比邵言更惨的,别说逃出去,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门都是未知数。
“呵!”厉王大手掐住少年下颚,迫使其抬起头。
邵言看清了行凶之人的脸,眼中冒出熊熊火光,恨不能择人而食。
“有趣!”厉王眼中划过几许兴味,嘴角勾起的笑容,带出不可一世的残忍!
邵言心觉不好,落在脸上的视线像在看微不足道的蝼蚁,完了!
厉王拔出桌上的匕首,冰冷的尖端贴着手中人右眼眼角。
邵言浑身一颤,只要微微一用力眼睛就没了,无形的恐惧加身,大脑刹那一片空白。
嗖,嗖,咚……
窗外窜入一个黑影,身形极快出手如闪电。
意外来得太过突然,厉王眼神一凛,抓住伶人的肩膀拉到身前,挡下飞射而来的暗器。
非常不幸,邵言最后闭眼前看到,厉王像丢抹布一样扔下他,冲出门去喊侍卫。
有意识的刹那,来自灵魂深处的痛,导致邵言双手不住颤抖。
酒壶与托盘轻微碰撞声引来徐娘子侧目:“怎么回事?”
站在面前的是大活人,邵言深吸一口气,没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喜意,整个人更像在数九寒天里赤足行走,冷到骨髓冻入肺腑。
“端稳了!”徐娘子瞪着朔月,“规矩些,酒洒了有你好果子吃!”
是没好果子吃,邵言不期然记起刚刚惨死的一幕,不就是因为酒洒了!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没有给邵言太多思考对策的时间,人已经走到门口。
进去之后,邵言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找不出破局的办法,厉王这个人单看表相,就知道没把人命当回事,哪怕装乖巧,未必能有好下场。
再一次的走神,邵言记住了上次的教训,没有被绊倒,手中的托盘连带酒水,猝不及防朝厉王脸上砸去。
骇然的邵言丧失了思考能力,身体不由控制,在厉王躲闪酒壶,自靴子里拿出匕首刺来的刹那。
身体不受大脑支配,邵言果断出手,轻巧的夺下了厉王手中的凶器,反手就是雷霆一击。
“啊!”厉王痛叫一声,万万料想不到,贱人敢下此毒手。
突然从魂体分离状态回归的邵言,看到厉王的右手被匕首钉在了桌面上,脸上不禁笑出一朵花。
“哦呵!”现事报,要多爽有多爽,邵言眼中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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