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遇见白源愣在门口不动,也起身走了过去,瞧见木霜刺时也是一愣。
木霜刺眨了眨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轻声问道:“我可以进去了吗?”
白源回过神,侧身让开道路,语气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你怎么…回来了?没遇到危险?”
“怎么,你以为我会死?”木霜刺走进客厅,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我没走远,就在附近转了转。”
“找到什么线索了吗?”蒋遇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追问。
木霜刺没直接回答,只是看向他:“田三妹就是祭品。”
说完,不等众人追问,她便揉了揉眉心,一脸疲惫地说:“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休息。”说罢,转身径直上了楼。
蒋遇和白源对视一眼,蒋遇回了客厅让其他玩家散去。
关上房门,木霜刺坐在椅子上,把美瞳盒从大衣口袋里拿了出来,并取出了一个随身镜。木霜刺取下了美瞳,镜子里的人有一双红色的眼睛,看起来极奇怪调又有几分协调。她关了美瞳盒后躺回了床上,伸手关了灯,脑袋里回想着刚才的事情。
跟着田婆婆进了树林后,大概十多分钟便到了一片空旷的平地。平地中央立着一口古井,井壁爬满了厚厚的青苔,井口边缘磨损严重,隐约能看到几道暗红色的痕迹。
白日里疯癫的田婆婆,此刻异常安静地坐在井边,侧身靠着冰冷的井壁,嘴里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像蚊蚋:“阿妹啊,我的阿妹啊…当初就不该让你去当祭品……”
“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阿妹啊…我们就不该信村长的…天底下怎么会平白无故掉馅饼呢?”
木霜刺躲在树后面静静听着,忽然,田婆婆的呢喃戛然而止。她愣了半晌,猛地抬头看向井口——井水表面突然泛起一圈黑纹,倒映出半张惨白的侧脸。下一秒,田婆婆便恢复了白日里的疯样,拍着手大笑起来:“都要死…哈哈哈!!”
尖锐的笑声像指甲划过玻璃,冲进木霜刺的耳朵,她下意识皱了皱眉。
笑声骤停,田婆婆死死盯着井口,忽然尖叫一声转身就跑,神情里满是惊惶,仿佛井中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她来了!来了!”
木霜刺似有所感地回头,身后的路不知何时已被浓密的树影堵住,来时的路消失了。她忽然明白吴婆婆口中“容易迷路”的真正含义——田婆婆离开的方向,原本空旷的小径正疯狂长出树木,树木交错着封锁前路。
木霜刺集中注意力,红色瞳孔里浮现出细碎的狐纹,穿透疯长的树影锁定目标,她一眼捕捉到田婆婆的身影,迅速跟了上去。
就在小路被树木彻底封死的前一秒,木霜刺冲了进去。她紧跟在田婆婆身后,身后的树木还在疯狂拔节生长,枝吖几乎要擦到她的后背。月光映在她脸上,红色的眼眸里隐隐闪过一丝光亮。
年迈的田婆婆跑出了超乎意料的速度,动作扭曲,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脚尖几乎不沾地,完全没有六十岁老人该有的迟缓。等木霜刺冲出树林时,田婆婆早已没了踪影。
不远处亮着零星灯光,木霜刺没有浪费时间寻找田婆婆,径直朝着灯源走去,回了吴婆婆家。
思绪回笼,木霜刺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她想起养父母端来的热粥——那是她为数不多觉得“活着”有温度的时刻,木霜刺忽然有些想念他们了。
想着想着,她便沉沉睡了过去。颈间挂着的狐狸瓷瓶亮起微弱的红光,成了这方黑暗空间里唯一的光源,红光顺着她的脖颈轻轻蔓延,驱散了在树林时残留的寒意。
睡梦中,木霜刺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她知道这是梦境,便顺着潜意识向前走。走到窗边,那里放着一个花盆,里面的种子刚发了芽,嫩绿色的芽尖顶着湿润的泥土。她脸上浮现出几分喜色,指尖悄然冒出几丝黑气,缓缓飘向花盆里的嫩芽。
“幸好没枯萎……”她轻声呢喃,长舒了一口气。
下一秒,无边黑暗笼罩下来。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一道破碎的哭声响了起来,是个女声:“霜刺!霜刺,你不要吓我,你睁眼来看看我好不好…霜刺…”
后面的声音渐渐模糊,混进一道冰冷的机械音里。那道女声最后只留下一个字,轻得像叹息:“好…”
与此同时,某个古色古香的庭院里,一个长相清冷的女人躺在藤椅上,忽然皱着眉睁开了眼。
“蔷薇啊…”梦里的画面还在脑海里盘旋——那个温柔的女人坐在桌边,语气沉重却带着宠溺,“你真的不能再挑食了,再这样下去,要瘦成竹竿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学别人减肥。”
下一秒,场景骤然切换成一片废墟。她怀里躺着上一秒还在教育她的人,鲜血浸透了她的衣襟。“你要好好活着…如果我还能活下来…”话未说完,怀里的人便闭上了眼睛。
蔷忘川坐起身,指尖还残留着梦里的触感,耳边响起系统毫无感情的机械音:“你又梦到她了。”
“梦到又怎么样?我不认识她。”女人冷冷回应。
“你认识。”
“我不认识。”
“你认识。”
“我不认识。”
“你认识。”
“………”蔷忘川不想再与这没有感情的系统争执,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指尖泛白,“那你说她是谁?为什么我的记忆里没有她的痕迹?”
“系统在前天早上8:15已经告知过你,你因特殊事故失忆,她会回来的,届时你会慢慢想起一切。”
“她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回来了。”系统的机械音没有起伏,“你现在可以去找她。”
“……”蔷忘川沉默几秒,问道:“在哪儿?”
“《古井的祭祀》。”
蔷忘川刚要起身,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警告:****副本出现坍塌,需即刻前往修补。”
她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无语,随即朝着传送点走去。
木霜刺睁开沉重的眼皮,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下床。穿好衣服鞋子后,她坐在桌前戴上美瞳,轻轻推开了房门。
刚踏出房门,一道寒光突然从侧面袭来——白源不知何时守在走廊拐角,手中匕首直指向木霜刺的侧颈,动作又快又狠。眼疾手快的木霜刺瞬间抬手扣住对方手腕,指尖用力收紧。
白源吃痛,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板上。木霜刺正要弯腰去捡,白源突然一脚横踢过来,带着凌厉的风势。她迅速侧身躲开,反手抓住白源的脚踝,抬眼看向她,眼神里满是疑惑:“你这是干什么?”
木霜刺松开手,白源踉跄着后退几步,却没就此停手。她稳住身形后,回身又是一脚踹向木霜刺的胸口——刚才的试探让她愈发笃定,这个触犯禁忌还能安然返回的女人,绝不可能是普通人。
木霜刺没料到她会紧追不舍,一时不备被踹中肩头,向后摔去,后脑勺重重撞在墙角的柜子上。“咚”的一声闷响,一阵剧烈的眩晕瞬间席卷而来。
脑海里骤然闪过一片模糊的废墟,长相可怖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逼近,一道身影挡在她身前,后背却淌着血。
白源警惕地走上前,摆出防御姿势,全然没察觉——刚才掉落的匕首此刻正悬浮在她身后,刀尖直指她的心脏。
木霜刺颈间的陶瓷狐狸,正隐隐发烫。
木霜刺捂着后脑,下意识想要抓住那片闪回的记忆,可越是用力,头痛越是剧烈。
白源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如果木双真的是副本怪物,没必要露出这般脆弱的姿态。她的怀疑,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尽管心里打了折扣,白源还是带着防备缓缓走近,刚要蹲下,手腕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死死扼住。下一秒,她整个人被猛地举了起来,喉咙被扼得严严实实,呼吸瞬间停滞。
木霜刺缓缓站直身体,眼底还残留着一丝眩晕后的猩红。手中鲜活的命脉让她本能地加重了力道,手臂缓缓举高,白源的双脚彻底离开了地面。
白源双手拼命抓着木霜刺的手腕,脸很快涨成紫红色,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窒息感像潮水般淹没了她。她后悔了——为了验证“木霜刺是怪物”的猜想,现在她真切体会到什么叫自寻死路。
“啊……”她发出了破碎的气音,意识渐渐模糊,已经到了濒死边缘。
木霜刺颈间的陶瓷狐狸突然降温,胸前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回神。
木霜刺猛地松开手,白源重重摔落在地,悬浮的匕首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木霜刺微微后退半步,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看着摔在地上大口喘气的白源,脸上没有丝毫怜悯——毕竟,刚才是对方先动了杀心,威胁到了她的生命。
“你拿刀捅我干什么?”木霜刺压下心里的异动,语气平静,“副本提示明确说不可随意杀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源揉着脖子,喉咙里还带着灼烧般的痛感:“谁知道你是人是鬼?触犯‘天黑不出门’的禁忌还能活着回来,怎么看都不正常。”
“商城首页就有辨别非人的道具,为什么不用?”木霜刺点开手机商城,将那项道具展示给她看——刚好需要10积分,就在首页最显眼的位置。
白源低声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无奈:“进来之后根本就不能使用手机上任何一个功能。”
木霜刺沉默了几秒:“随便你怎么想,但如果再有下次,我不确定你还能不能活着站起来。”
白源站起身,想起刚才木霜刺那超乎常人的力气,后背一阵发凉。她默默拉高毛衣领口,遮住脖子上的红痕,没再说话。
蒋遇坐在客厅,见白源下楼,连忙起身问道:“怎么样?”
“木双是人。”白源轻轻摇了摇头,脖子还在隐隐作痛,“是我太冲动了。”
两人说话间,吴婆婆不知何时走进了客厅,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招呼道:“小白呀,让其他娃娃都收拾收拾,今天要去村长家,一起给许愿灵上香。”
木霜刺是最后一个下楼的。白源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柔的神情,眼神柔和,完全让人无法将她与刚才那个冷脸扼人的模样联系起来。
走在去村长家的路上,吴婆婆给玩家们说起了许愿灵的来历:“你们去上香后,把愿望写在纸上,再写上自己的名字,扔进井里。只要心诚到能让许愿灵感受到,不管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刚开始在车上和木霜刺同坐的白雨忍不住开口了,眼里满是期待:“真的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
“那是肯定的,”吴婆婆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再走一会儿就到村长家了,雨夏已经在那儿等你们了。”
“那婆婆……”白雨凑近了些,“许愿的话,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吴婆婆闻言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双手合十,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心诚则灵,舍轻取重…舍轻取重啊…”
她的声音缓慢而低沉,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玩家,像在打量什么稀有的物件,嘴角的笑容却始终没达眼底。
白雨愣了愣,心里飞快盘算起来:心诚则灵,舍轻取重——意思就是只要足够诚心,不仅能实现愿望,付出的代价还很小。这么一想,她的内心不禁激动起来,连眼神都亮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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